2021年11月5日 星期五 晴阴
历十月一日是中国很有特色的节日。在这一天，人们会给逝去的亲人上坟。
从前，我自认为是个唯物主义者，相信人死如灯灭，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鬼神。可是自从父亲病逝后，我渐渐地改变了这种看法。因为每逢重要祭祀日子的前夕，比如清明节、上元节、寒食节，父亲总会走进我的梦里，或衣衫褴褛，或面黄肌瘦，暗示着他的少衣缺食，生活艰难。我开始对自然存有敬畏之心，相信人死后或许真得有魂灵存在。古语云：“侍死者如生者。” 对于上坟这一传统习俗，我不敢有丝毫疏忽懈怠。
今年十月一日前夕，我又梦见村南头坟地搭戏台唱大戏。我想父亲又想我了，我得回家给父亲上坟。
爱人因为工作错不开身，我只得坐长途汽车回家。等车的时间很漫长，以至于我怀疑因为疫情取消了班车。终于在下午四点四十分左右才算坐上车。
一坐上车，我便打电话给母亲，告诉她车到电厂的时间大约是六点十分。因为母亲说她要接我。从电厂到家还有两三里的路程。
冬天的天儿，黑得特别早特别快，眨眼间太阳落了西山。窗外灰黑一片，路边的树木楼房逐渐地模糊起来。我独自坐着，静静地翻阅着电子书布封的《自然史》，徜徉在作者美妙的文字描写中，悠然自得，倒不觉得车程很长。
车准时到达了长垣电厂，下了车眼前已是漆黑一片。我努力地在暗中寻找母亲，终于看到马路对面的三轮车和母亲。我小心翼翼地穿过马路，大声喊了一声“妈！”
母亲看到我，很高兴，说她早来了，已经等了一个小时。我有点内疚，因为让母亲在寒风等了这么久。母亲让我坐上车，把一兜东西递给我。
“这是啥？妈。”我好奇地问。
“枣糕。我在韦庄路口给你买的，知道你好吃这个。”妈一边抹车把一边回答。
我心头一暖，还是母亲最疼我！坐着三轮车，提着热乎乎的枣糕，我仿佛又回到了幸福的孩童时代。
我们走得很慢，因为电车的电已经很弱了。夜晚，乡间的小路安静详和。微弱的灯光照着路两边的树，它们都向当中高处伸展，枝枝相触，搭起了一个树的隧道。穿越其中，如梦如幻。我和母亲小声地聊着天，亲密而美好。
哥已在坟地等我。我们给父亲烧了纸钱，念叨着我们对他的思念，嘱托着他不要省钱，又在坟头插上了三束鲜花，最后放了鞭炮，噼里啪啦，火光四溅。一切的祭奠仪式结束后，我们才离去。夜更黑了。
坐上母亲的三轮车，我的心总算稍稍放下一些，觉得对得起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