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不太刺眼,阳台挂满内裤,横竖不一。
我带着耳机,在小铁凳上摇摇晃晃。
我突然觉得很是相像,我们都得靠着这热量,打发这身上的陈腐气息。
跟以前不同,现在很喜欢晒太阳,好像在阳光下,人们说话的底气会更足,做的事会显得光明正大。
才能华晨宇的所有叛逆听进去。
有时候从外边回来,我并没有换下鞋靴,哪怕我知道今天不会再出门,哪怕拖鞋再舒适,哪怕被窝再温暖。
我怕我一不小心,就昏了脑袋又过了一天。
跟很多人一样,冬天的热水澡总要烧得滚烫,烫的皮肤通红,我享受针灸一般的刺痛感。
我怕我没有底气,在浴室里将演唱会继续开下去。
他们说,你哪有内裤重要,有些内裤骚气鲜艳,再不然它们也重要得人人都有。
所以它们都是两条装,拆单?不卖。
他们喝醉了。
我看着摇摇欲坠、醉眼朦胧的伙伴们,百威在手,底气就是足。
我在想,小时候觉得很不公平,酒精那么烧又不好喝,凭什么卖得那么好。
而我最爱的橄榄型泡泡糖又大又甜,却被市场淘汰了。
小孩爱糖,大人贪杯。
后来小孩糖吃多了,嫌甜得太腻了。大人酒喝大了,说这酒够醇,再来再来。
我现在看他们,酒精麻痹大脑,神经单向传达,他们大放厥词是怎么也拦不住。
算了,这些话他们平时也只能憋在心底。
酒醒之后,在我面前不是,在别人面前,他们还是那些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
广州的夜路,经常可以看到那些弹唱着民谣的流浪者们。
我们都羡慕他们的无拘无束,因为他们好像没有羁绊。
他们却羡慕我们的形色匆匆,郁愤的歌声里表达的不是自由。
没有底气,好惨。
没有谁能真正的放浪于形骸之外。
你抱起吉他,便想起家中日渐老去的父母。你托着话筒,便为明天的阴晴饥饱愁断了肠。
好像好多事,我们做得毫无底气。
有些人逃避着毕业照的热闹,像逃避着一场吊丧。
学士服穿得庄重,毕业证怎么看也像死亡通知书。
我在兼职的时候接触了一个人,虽然交不了朋友,但对她印象很深。
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传菜员,在很多人眼里甚至没被正眼瞧过。
酒店经理是个女强人,对她自然也谈不上尊重。
所以她总是抱怨着繁琐的工作和领导的严苛,每次收到批评,就托人写一份辞职书给经理。
生意那么好,一个熟练的老职工怎么会被轻易放走。
那天她又被当众批评了,颜面全无。
她托我写。
可能是我写得太过愤懑,或者经理对她忍无可忍。经理告知她,做完这个月就可以离职,去留由你。
当时我不在场,对她的反应不得而知。可过后的好几天,我在她的眼睛里看到的,除了迷茫,就是迷茫。
毕竟是个兼职,那个月中,我便离开了。
后来在她朋友的微信朋友圈里得知,她还没走。
工作依旧繁琐,经理依旧严苛,可她再不敢踏上那条看不到对岸的独木桥了。
我觉得我会变成这种人,哪怕毕业之后,工作和感情尘埃落定。
我毫不怀疑。
终于,我们将摇摇晃晃的秋千扶稳,给天真让出了位置。
没有成打成箱的百威,也没有横竖乱挂的内裤,也没有阳光下摇摇晃晃的小铁凳了。
那些酒后畅谈着梦想的伙伴,会更痴迷于酒醉吧。
那些直抒胸臆的流浪歌手,也变了又换,不见了前人的踪影吧。
可我们还得一往无前的走,把人生过完,尽量过得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