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乱山横,不见居人只见城。
谁似临平山上塔,亭亭,迎客西来送客行。
归路晚风清,一枕初寒梦不成。
昨夜残灯斜照处,荧荧,秋雨晴是泪不晴。
接连下了几天的雨。
空气有点发霉,心情不阴不晴。其实,心情好坏与天气无关,中彩的人发洪水都会兴高采烈,只可能担心兑奖处还营不营业。
心情一直不阴不晴,有时表面欢喜,有时假装忧郁,其实心木如止水。在外面我会嗔会喜,但都不够真诚吧!要不身边的人怎么越来越少了呢?是真的因为我的冷漠吗?回家后面部仿似风化,但心却春风临波。家人看不见我的心,所以也越来越沉默。
有时候很羡慕苏轼啊!不羡慕他的才情,才情是他一生的刺痛。那些有才华的人啊,有几个不是戴着荆棘流血来喂养自己枯干的心?夜莺背负着沉重黑暗痛苦低吟,杜宇怀揣乡梦一生啼血,看那些小麻雀叽叽喳喳,混吃混喝,倒是可得安稳度日直到晚年。在这方面,苏轼何尝不是一只杜宇?身如不系之舟。
我羡慕的,是他高朋满座。那样至少不会寂寞,孤独是一定的。孤独是骨子里的悲凉,寂寞是环境的冷落。他有佛印,他有陈慥,他有竹有月,他有故乡。古人这一点上要优于我们,精神上不会被流放。
我被流放是在哪一年,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家乡最后一个月夜,我躺在湖边草丛,听虫声刺透秋季的雾霭,看银盘吞吐云海荡开满目清光,味道记不清了,是土味儿吧!我们离土太远太远。但那时我还能回去赞助一二日,我还有幸步着夕阳余晖与童年好友听黄牛鸣叫。
后来啊,我们都开始流浪。莽莽天地,人太渺小,我们流散了。旅途中,不免会遇到一些人一些事,浮光掠影,水中日月。也有那么一次想安定,那是动了真情,却太过稚嫩。谁没有过不顾一切的爱情呢?只不过,我的来的太早了,我还没准备好。
动心是因为她的执拗,分离也是因为执拗。或许世间百态本就如此,以此点开始必得以此点结束,如同玩笑。她上台就讲的是这首词,数年过去,她诵“谁似临平山上塔,亭亭”的顿挫仍存耳际。有一段时间,每读此词,心中必定波涛汹涌。所幸,过去的,真的过去了。流离的人生怎么轻易安定?算了吧。
身体的故乡一旦消失,精神的故乡也就飘摇不定了。这是一种异化情结吧。更何况,小孩子哪有什么精神故乡?于是我在飘零中寻找,发现爱不是,难道是恨吗?感情本来就是不定之物,必无法提供给我安全与归属。所以上下求索吧!结局总不会在大江大河里。
难乡,难回故乡,故去的故乡又何尝不是一场劫难?还好,在这个大时代,我不是少数流浪者,不该感到孤独。孤独也是一种特权,精神安定而难觅同好才会孤独。
今年秋季,雨水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