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曾经难以忘怀(3)

后来我才知道,赵子岩的妈妈有精神病史,最近因为药吃完了,外加一些外部因素的影响,导致她最近精神不稳定。

当我爸妈提出要把赵子岩接到家里来住一段时间,我脑海中第一反应就是赵子岩那天被他妈打的场景,一时间饭都吃不下去。

赵子岩最终没有来我家住,爸妈说,是他自己拒绝的。

 

好像是因为我发现了他家的秘密,我感觉的到他对我开始产生疏离感。

每天早上我依旧早起去叫他,结果叫了半天也没人应,原来他早就走了。

第二天我起得更早,但依旧没有等到他。

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了,有些气愤,下了课就跑过去质问他,为什么早上不和我一起上学。

赵子岩依旧沉默,低头做作业,视我为空气。

那时年级小,不懂得什么叫“心事”。我单纯地以为赵子岩不想理我,是因为他觉得我烦。于是我也就赌气地不去理他。

我和赵子岩就开始了冷战。

我爸妈有时候问我,跟赵子岩相处的怎么样。我都支支吾吾地搪塞过去,就那样。

其实根本不是那样。

 

那天吃完晚饭,我们全家都围在客厅里看电视。当看到电视上在播报一则新闻时,我们全家都惊呆了。

因为上面被通缉的人就是赵子岩的父亲。

那一刻,我坐在沙发上全身僵硬,心里像是翻江倒海一样,有些坐立不安。

如果赵子岩他看到这则新闻,他会怎么想?他会不会想不开?

一大串的假设在脑海中炸开,但是由于之前的冷战,我硬是逼迫自己不要去找他。

结果那一晚,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确信我失眠了。

第二天,我在学校里偷偷地看着赵子岩,他的一举一动都很正常,我忽然觉得压在心头的大石头终于消失了,不禁舒了口气。

但是世事无常,无人能料。

下午放学回家后,我跟在赵子岩身后,看着他家门外围着很多人。赵子岩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立马撒开了跑过去,艰难地挤进人堆。当看到地上撒着一滩血泊,血泊中躺的是自己的母亲时,赵子岩忽然放声大哭。

我看着紧紧搂着浑身冰冷的母亲的赵子岩,顿觉心疼。

后来我听说,其实昨晚,他和他妈都看了那天新闻。虽然他及时地关了电视机,但是却忘了估量他妈病情随时会再次发作。

于是就酿成这场悲剧。

 

之后,村子的人开始四处散播谣言,有小孩的家长都警告自己的孩子别和赵子岩一起玩,否则会出事的。

一下子,赵子岩变成了全村的瘟神,人们避之不及。村里的小孩甚至朝他扔石块,但是他却不还手。

有时候被我瞧见了这些恶作剧,我会恼怒地冲过去赶走那些小孩,然后默默地看着继续走自己路的赵子岩,他的背影衬着夕阳,没有美感,只有伤感。

 

赵子岩变得比往常更加沉默了。我主动打破坚冰跟他开口说话,他只是敷衍地“嗯”“哦”,似乎是不想多说。

但是奇怪的是,我并不想怪他。即使我那个时候只是个年少无知的小孩,但忽然在一瞬间变成了一个历经沧桑的大人,看着眼前这个安静、沉默、内心悲苦的少年,忽然想上去拥抱他。

我想,很多事情,看似我们料不到,但是仔细一想,我们都可以大致估量出它的发生概率。但是我们都选择去忽视。因为追求幸福安稳是每个活着的人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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