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到小时候,我们的嘴角都情不自禁地往上翘起,接着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便哈哈大笑起来。你能想象得到那个场景有多傻气。
有可能是我们长大了,对于童年的记忆有些模糊,只记住了一些零散的片段,但这已经足够我们美美地回味一番。
我知道很多人的小时候围绕着小伙伴,围绕着小游戏,围绕着鸡飞狗跳,嗯,还有小零食,比如说:“唐僧肉”、龙虾糖、西瓜泡泡糖、萝卜丝等等。在这里,我说我是一枚资深吃货,这点毋庸置疑,我的朋友和体重可以为我作证。你能想象得到,我小时候的故事一定是与吃离不开了。我的吃伴随着一年四季,我的吃伴随着我的童年。
小野菜的春天
说起春天,我们首先想到了草长莺飞、春暖花开、万物复苏。而我第一想到了野菜,对,就是你们脑海里的那些,比如:马兰头、荠菜、毛鼻头、红花草、豌豆头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野菜。有了它们佐饭,春天的饭才特别香,这让我想到了“春食荠菜赛仙丹”、“阳春三月三,荠菜当灵丹”、“试寻野菜炊香饭”等。
小时候大概七八岁大,我和姐姐跟着妈妈去村头的田埂上挖马兰头。我至今还记得那时的田埂,春天的田埂,雨后颇为泥泞,被碧油油的野草覆盖着,而我们的目标——马兰和荠菜被它们遮挡着。妈妈带着我们两个“小袋鼠”蹲在田埂边找寻野菜,一发现目标,连忙用小铲子挖掉它们。刚开始我们两个人尽帮倒忙,挖了一堆野草放进菜篮里,还屁颠颠地跑到妈妈身边求表扬。看着一篮子野草的妈妈居然耐着性子教我们辨别野菜和野草。在那时,我知道了原来马兰头有着特殊的香气,绿绿的叶子,朱红色的梗,它们和香干凉拌一下,再加一点芝麻油,不要太美味哦!现在想想都能不断吞咽口水。我想这就是春天的味道。
至于荠菜,我们家吃的比较少,我对它的印象停留在荠菜馄饨这道美食上。善良美丽的邻居阿姨家包了荠菜馄饨,就会分一点给我这个可爱的小萝莉。嗯,小吃货,尝尝春天的恩赐。小时候,每到早春,我们还去挖毛鼻头,这是一种长在田埂边,小坡上的野菜,通身白中透着青,叶子蓬松松毛茸茸的,捏在手里软软的,闻起来有股清甜味。但是,遗憾的是,我至今不知道它的学名是什么。它不能凉拌,只能榨成汁和糯米粉一起搅拌,做成团子。墨绿的团子周身粘着糯米,吃起来又香又糯。每次看妈妈捣毛鼻头汁,觉得很是简单,就抢着捣了一次。你知道,想象很美好,结果很糟糕。夸奖没有,屁股倒是一顿拍,因为我的满脸满身都是溅的绿色汁液,衣服洗不干净,一顿打我倒是不难过。现在想想那么皮实的我,妈妈要管我真是不容易啊!
小时候的野菜,小时候最好的味道。
炒米茶的夏天
炒米茶,顾名思义,大米炒熟后泡茶吃。
第一次吃到炒米茶,是我八九岁的时候。那是一个相当炎热的夏天,我和姐姐去姑妈家过暑假,表姐做给我们吃的,当时我们很是惊奇。现在想想,有炒米茶的夏天才是圆满的夏天。
为什么不是清甜的西瓜,冰凉甜蜜的红豆棒冰,偏偏是炒米茶吸引了我。因为我喜欢上了炒米茶的淡淡苦味,苦中还带点清香,很特别的味道。还有那迷人心魄的汤色,淡金色为上层,宛如新泡的绿茶。中间的汤色稍带点浑浊,但是它漂亮的就像琥珀,带点杂质美。最底下就靠近了炒米,乳白色的汤汁带着一丝香甜。炒米被开水泡胀了,像是一个个白胖子,可爱极了!
炒米茶初尝一口,是一种淡淡的苦味,我刚开始有些不适应,但是它却回味无穷,接着再来一口,就能感受到炒米茶的清甜味。夏日炎炎,吃点苦味,利于身心。
后来一到暑假,我就自己制作炒米茶。想吃的心战胜了一切,哪里还管自己还是个娃娃。所幸,我并没有“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还是让我学会了炒米茶的制作,做到了茶色淡如金,味道苦中甜。当然在学习的“革命”中,大米们的“牺牲”是必要的。那时我家还是用的土灶头,姐姐帮我烧火,小小的我踮着脚在灶上忙活,好不热闹!刚开始控制不好火候,总是炒焦了大米,焦着焦着就把大米炒的金黄发亮,当然还是有个别的“异端分子”——炒焦的大米,颜色发黑,味道苦涩。但这并不能影响我们的好心情,两个小丫头欢快地拿着锅铲,把炒米铲进大瓷盆里。待到炒米的温度不怎么烫时,冲了大量的开水,看着炒米们在水里跳舞,开心雀跃。你能想象的到,我们那时有多么的开心,吃货的心情真美妙!
“糟蹋”的大米,由我的阿黄和阿麻(两只相当可爱的短腿中华田园犬)来解决,妈妈说苦了它们了,真是很苦,焦的发苦。
小时候的夏天,有了炒米茶,我们就有了苦味,有了焦香味,我们不再惧怕暑气,不再惧怕油腻。
小橘子的秋天
硕果累累的秋天真是迷人眼,至少对我这个吃货来说。
如果秋天有颜色那它应该是金黄色的,你会说那是成熟的稻子的颜色。要我说,那是小橘子们的颜色,金色带着红,光是想想都能感受到它们的滋味,酸甜可口。
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我们要吃到水果就盼着秋天,盼着在秋天经过村子的大卡车,盼着大卡车里的小橘子,盼着小橘子在我们的嘴里跳动。那是我们难能可贵的水果,酸酸甜甜的味道足以满足我们小孩子想吃到甜食的心。
“稻子换橘子咯”村头一声吆喝,村尾都为之振奋,当然,振奋的是我们这些小孩子。大人们的世界我们不理解,小孩们的世界就简单的许多,有的吃就好。看着满卡车的小橘子,它们金红金红的,那么耀眼,仿佛在和我们打招呼,“快来啊,快点带我回家,我们可好吃了”!不断地吞咽口水出卖了我们的心,我们决定回家找妈妈拿稻子来换橘子,哪怕是被妈妈拍两巴掌屁股都无所谓。由于时间太长了,我已经记不清是多少稻子换一袋橘子,那时的橘子个头很小,但胜在味道好,酸甜适中,它们用红色的网袋一摞摞的装好,煞是诱人。
贪吃,战胜了一切,妈妈也斗不过我!后来长大了才知道妈妈那是不想和我计较,小孩子的撒泼哭闹真是跟唐僧念得紧箍咒一样。小小的我,一边哭,一边剥着橘子,闻一闻橘子皮,把橘子肉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嚼着,也不去管自己的眼泪鼻涕。
小时候的秋天,小时候的橘子们,小时候的甜蜜味道。
鱼头汤的冬天
别以为到了冬天,就没有什么好吃的了,小时候的冬天,我们还有鱼头汤。
鱼头汤一年四季都可以做,但是冬天的鱼头汤更鲜美,冬天的大头鱼没什么土腥味儿,用它的鱼头炖出的汤很香醇,也很滋补。
小时候,妈妈常在我们身边,所以吃的也就讲究了。冬天,村里的鱼塘打渔,妈妈就近买了几条大头鱼。大头鱼顾名思义,头很大,胖乎乎的,鱼身是烟青色的,鳞片呈半透明状。妈妈把鱼头全部切下来,劈成两半;肥大的鱼身,去鳞去内脏,再抹上粗盐(那时腌制品用菜场买来的粗盐来腌制),放进腌菜缸里腌制起来。到了过年的时候,饭桌上就有了溧阳美食——烧咸鱼。鱼头呢,自然是要炖汤的,新鲜的鱼头才最是美味。
寒冬腊月,晚上特别冷,就如同一个天然的大冰箱。街上买来的盐卤豆腐,切成小块,放在菜篮里,我们把它们放在外面冻个一晚上。第二天早晨把它们拿回来,放在清水里,冻豆腐的小气孔在水里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有趣极了!
白里发黄的冻豆腐,被扔进汤锅里,和鱼头们一起扑腾翻滚。听着“噗噜、噗噜”的沸腾声,看着锅里的奶白色的鱼头汤,我们偷偷地咽着口水,眼巴巴地望着妈妈,那渴望的小眼神把妈妈一下子逗笑了。那时的冬天一点儿也不冷,我们的身心都是暖烘烘的。袅袅升起的白色水雾下,是鲜美可口的鱼头汤。不一会儿,就听到不锈钢勺子和陶瓷汤盆的碰撞声,一点儿也不刺耳,清清脆脆的,再然后就是我们集体满足的饱嗝声。
那时的冬天,那时的鱼头汤,那时的我们。
春夏秋冬,循环往复,渐渐地,村头村尾的我们都长大了。属于我们小时候的故事也在离我们远去,但记忆是个神奇又挑剔的家伙,它让你记住了又忘记了一些。但这已经很让我们欣慰,毕竟我们不是什么都忘记了,那些刻骨铭心的回忆还在。我们的童心还在,只不过被时光封存在了记忆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