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出差开会或学习超过几日,便对看似形形色色琳琅满目的自助餐了无胃口,这个时候往往就想吃一碗大烩菜,就是把各种疏菜、豆腐和一点肉以及粉条用肉汤烩在一起,汤汤水水的吃起来,可口而又舒服,吃过之后胃也变得特別满足。为什么总有这样的感觉呢?我仔细想了想,觉得是源于小时候的一些饮食习惯。
小时候在农村,物质贫乏,家家日子都不好过,记忆里夏天吃的基本是红薯叶子及各种野菜,偶而会有一些南瓜和豆角、茄子之类,冬季吃的菜就是萝卜丝,炒萝卜丝、拌萝卜丝、青萝卜、红萝卜,油又少,吃得每次都直皱眉头。只有过年时,家里才买几棵大白菜、几斤猪肉、几斤猪板油和一些粉条,再磨一扇豆腐,年货基本就算置办齐全了。条件好一点的家庭,会再买一些海带、腐竹之类的菜。
买回来这些年货之后,猪板油经过熬制成为猪油,装在罐子里平时做饭用,油渣剁碎,与萝卜一起做成饺子馅,就是春节期间几顿饺子的主要材料了。猪肉则切成大块煮熟,刚煮好的肉块要先摆上案几敬神仙和祖宗,肉汤糟上一锅青萝卜片放凉装在干净的缸里,豆腐切成薄片用油炸黄撒盐晾起,再蒸上几笼白面馒头,过年的吃食基本上就算齐全了。
吃过三十和初一的饺子,家家户户都开始走亲戚,这是我们小孩子最盼望的时刻,因为终于可以吃上过年的大烩菜了。
不管是自家来了客人,或是我们跟着大人去别人家做客,都可以吃上一碗大烩菜。大烩菜的做法就是用糟好的青萝卜片和肉汤煮开,加入切好的肉片、炸豆腐、粉条和大白菜,条件好的家里还会放一些木耳黄花菜海带之类,煮熟后撒一些香菜或蒜苗,一人盛一碗,就着馒头吃,甭提有多香了。
有人说,胃是有记忆的,小时候吃过的美味它会一直记着。十几年前,我因病住院,一个月的时间内只能靠输营养液和水维持身体之需,于是对饭菜无比的渴求,总是想起小时候的大烩菜,盼望着病好后美美吃它几次。而在病房里漫长的时光,总是在对家乡一切的想像中度过。
阿城好像说过一句话,大意是思乡是因为吃了异乡的饭菜,不好消化,所以身体开始闹情绪。而我从小到大,从中原到塞北,再到江南求学,最后定居塞上,加上经常各地出差,对异乡的饭菜也不抗拒,但每每心底最想吃的,还是那碗大烩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