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回了趟老家,一个很偏僻的小山村,前后呆了两天。这两天里,挖冬笋、踩板栗、上了坟,听落叶,看星星,数小鸟,忙了好多事,又似乎什么事都没干。
山还是那座山,村还是那座村,只是人越来越少,常年留守的老人只有8人,其余外出打工或已搬去县城,逢年过节才会回来,热闹景象也只有几天而已。傍晚时分,整个村庄好安静,静得能听见落叶的声音,晚上则是繁星点点,用“死”一般的寂静来形容都不为过。
老房子濒临倒塌,四周用粗壮的木棍硬将二楼的地板撑着,屋内堆满了杂物,房间内的木板墙上依稀可见贴着的70年代报纸。小小的窗户立在那里,往事依稀在目。小时候,老房子的窗户仅能伸出一个头。每当夜晚伸出头想探个究竟时,大人们总吓唬我们,不能把头伸出窗外,外面有鬼,会把你的头掐掉了。“鬼在哪里呢?”“鬼的速度很快,脚步大,一脚就能跨到你跟前。”在大人们的吓唬中慢慢长大,印象中也没勇气去尝试。为此小时候胆子总是特别小,但总避免不了一个人走夜路,黑夜里,树影风声,令人却步。可为了赶路,我总是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伸手不见五指,回家的山路好长好长,总是深一脚浅一脚,心里怦怦直跳,虽然强忍着,但总难免胡思乱想。河水哗哗流淌的声音,陪伴着我,而一旦听到树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内心则会更慌。如果迎面有手电筒的亮光,则有丝期待,起码这山路上不是我一人。如无亮光而遇见人,更多的是吓怕了自己。自从上学读了鲁迅写的“踢鬼的故事”后,知道世界上其实并没有鬼,只是吓唬人的把戏,心里的胆怯少了些,却一直存在。
村子周围有一大片竹林,没有边际,临时起意去挖冬笋。挖笋“专家”告诉我,两年以内的竹子还没长成,都不会长冬笋;找那些枝繁叶呈墨绿色的竹子,顺着竹子尖的方向寻找,发现土地有开缝隙的地方就可开挖了,土地松软的地方冬笋会比较大比较多。我按照“专家”说的,先找三、四年左右的竹子,沿着竹鞭一直挖,当露出一点尖尖的黄色时,内心的喜悦不由涌起,而竹笋和竹鞭连结处很牢,以致用手也掰不开,只能用锄头挖。我连续挖到的冬笋都很小,而竹林里松软的泥土说明此处被人光顾过,新的冬笋还未来得及长大。看到一个太小了,刚冒出嫩头的,不忍心再挖,让它慢慢长大,留给别人来挖吧!
村里有一只狗,听主人说自从买了狗粮吃后就变得味口不好了,贼瘦贼瘦,背脊两边都凹了进去,骨头凸显很厉害。
这个冬至出奇的暖和,可以用云淡风轻来形容。枇杷花开了,招来了蜜蜂,只听到“嗡嗡嗡”的声音,花朵与蜜蜂的颜色如此一致,只听其声未见其影了。南天竹那一串串红彤彤的浆果真艳,红色的叶子告诉我们这是冬天,因为只有到冬天叶子才会变红,其他季节都是绿色的。漫山遍野虽然仍是灌木丛生,可其中夹杂着那光秃秃的核桃树、板栗树暗示着冬天来了。远处传来鸟叫的声音,断断续续,清脆好听,近处的鸟也应和着,配合的如此默契,犹如一场演唱会,时近时远,时高时低,大自然如此神奇,太完美了!
时间嘀嗒嘀嗒一晃而过,带着乡愁又返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