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6-19

  我和这个年纪大多数都孩子一样,都是爷爷奶奶带大的。父母离异和从小就不太好的身体让我成为了爷爷最疼爱的小孙女,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所以尽管我从不承认,但心里其实也知道是被宠的有点娇纵。

  从小我就被懒,除非碰着了特别喜欢的事,否则我真的一点哭也不想吃。小学时我凭借着点聪明劲,学了奥数有经常受夸奖,就上课不听课,神游成了常态。于是成绩时不时就掉,每次都得老师跟爷爷说我一通才跑几步。待到初中就开始跟不上了,可我依旧懒散,占着零花钱多,手机一部一部往学校带,初中三年被收了五六部手机,还外加一部平板,成绩一直卡在年级两百名左右。

  于是越长大,我和爷爷之间的聊天越来越少。小时候能欢快地跑向爷爷,告诉爷爷学校里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告诉爷爷我今天有没有被老师夸,告诉爷爷今天我又干了什么蠢事...

  现在却越来越少,虽然电话打得频繁,但内容却开始单一且少,总是说着说着就沉默了,爷爷也不会挂断,等我想一会儿还有什么能说的接着聊。而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和爷爷说话他都会重复得劝我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虽然小时候爷爷也会不断叮嘱我要态度端正,好好学习,但却不会一开口就是,好似没了别的可说,听多了也挺无奈,但我不会嫌烦,因为他是把我从小宠到大的老人。所以我每次都乖乖应下,然后开始唠家常。

  反正不管我说什么,爷爷都会慢慢听我说完,养成了我有点话痨的毛病。每次同学们聊天都嫌我说事情不够精简,可我总觉着要把事情经过叙述完才算。

  爷爷是个特别固执且有点古板的人,于是从小被他教大的我也有点。小学学校规定穿裤袜配裙裤,所有的小女孩都是白色的裤袜可可爱爱,可我爷爷坚决不同意我穿白色,具体原因因为太久远记不清了,反正意思是不好,要我换成黑色,于是奶奶就和爷爷吵起来了;我还特别喜欢猫,从小就喜欢,我爸和我弟也都觉着小猫多可爱啊,想着抱一只回来养,爷爷又是坚决不同意,问他为什么他支支吾吾地说养猫不好。我思来想去之后悄悄跑去问奶奶,爷爷是不是以前被猫咬过?奶奶也不知道,于是我便直接去问爷爷,爷爷一口否决且坚决不告诉我原因,所以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养猫。直到高中到了母亲这边,才养过两只。但爷爷非常喜欢狗,每次有别家的狗跑到我家来我爷爷都要兴冲冲地叫奶奶领家里去,说是狗来财,尤其是外面的狗往我们家来就是来富了。于是我从小到大家里都狗都没少过,多的时候一次性养了四只,可把奶奶烦死了。

  爷爷年纪越大越像个小孩子,而且特会气人。在我一岁多的时候,爷爷被诊断出肺癌晚期,好在手术救回来了一条命,于是他就不再抽烟,改为喝酒,于是我从小就特会藏东西,藏什么呢,爷爷的酒。于是每次爷爷实在找不到了都气的要揍我,这时我奶奶就会劝我拿出来算了,于是我便要帮爷爷倒酒,这样起码可以少让他喝一点,然后我和爷爷的争执就变成了酒瓶上大小不一的两双手。

  “太少了,再倒点,再倒一点。”

  “不行,都这么多了!不能再倒了!”

然后有一次他去外地参加酒宴,趁没人管他喝大了,喝到中风,谁也不认识了,医院还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姑姑哭到差点晕厥。家里人都瞒着我,怕我担心影响学习。

————

  爷爷是个特别有能耐的人,五十多岁独自开起了水厂,六十多岁考起了驾照。

  小学爷爷都是开摩托接送我上下学,弟弟站在前面,我坐在后面。晴天还好,雨天就可难受了,即使穿着雨衣也挡不住拍打到脸上的雨水。我和弟弟就问爷爷为什么不开小汽车,爷爷说他年级大了,记性不好,考不上了。我们说肯定能考上,于是爷爷就真的去考驾照了。那段时间村里的那群老大爷总是笑话我爷爷,还来逗我和弟弟。“你爷爷肯定考不上。”没次我和弟弟都气鼓鼓地叫嚷“考的上,我爷爷肯定考得上。”爷爷每次都笑呵呵地看着我两,时不时也跟着叫嚷两下。于是爷爷就借了小叔家都电脑做试题,考了好几遍,真的考上了。

爷爷越老越像个小孩子。当年检查出肺癌的同时还检查出了糖尿病,所以我看到无糖的零食就会给爷爷买点。可无糖的零食翻来覆去就那么些,而我这个吃货每天都抱着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回家,终于有一天晚上,爷爷估计是忍不住嘴馋了。我在客厅吃辣片吃得津津有味,吃到还剩两片的时候回了趟房间拿手机,等出来辣片就没了,我下意识就看向了正在打游戏的弟弟,恶狠狠都指责他又偷吃我零食,弟弟一下就跳了起来否认,说是爷爷吃的,我说怎么可能,你每次都不承认,说着我便想让一直坐在沙发上的爷爷指认,转头看到爷爷想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得看着电视,可爷爷嘴角的辣椒油出卖了他,我一脸茫然且不可思议地问“真的是你吃的?”爷爷看了我们一眼,一秒破功,笑的有点腼腆“我就想试试味。”弟弟就冲出来把刚才的情景重新演了一遍:我一转身爷爷就拿起辣片的包装把最后两片立马一口塞到嘴里,随后把包装袋放回去,继续假装若无其事的看电视。我和原本赶来劝架的奶奶在一旁笑的无可奈何,爷爷也没忍住跟着笑,弟弟则用他一向夸张且自以为老成的语气“真的是。”随后也抱着手机笑倒在沙发上。

——

可到了后来,曾经教会我礼义道德的爷爷,开始越来越不讲理。他会在奶奶做好一桌好菜后挑剔没有味,他会拒绝奶奶要给水厂买正常消耗的提议,他会越来越频繁且暴躁地要求我考高分......

  那是高一上学期的时候,又是一次和爷爷打电话,我想到之前在网上看到的话,于是在答应爷爷之后以撒娇的语气说:“好,那我要你等我上大学,等我工作,等我结婚生子。”我原以为爷爷会答应的,谁知道他说:“不等了,我现在就盼着你上大学了。”我泪眼婆娑地匆匆挂了电话,生怕对面听出我的哭腔。

  前段时间,我又开始犯老毛病,晚上躲被窝里看小说,差不多觉着该睡了,便收起手机,刚准备入睡,不知道为什么想起爷爷然后狂哭,又怕打扰到室友,自己在床上呜咽了半小时,突然想通了一切。

  挑剔饭菜是因为味觉退了,反对奶奶是因为爷爷他管家这么多年,傲气了这么多年,现在突然什么也管不了了他心里难受,觉得自己的话没用了。至于一味地催促我好好学习,估计也是怕哪天他没办法举着我了我自己没好好活下去的能力吧...

  那天夜里突然想明白了很多,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写得有点乱,想到什么写什么,如果你认真看完了,那么谢谢你愿意看我的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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