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信息,Q站起身,打算朝门口走去。忽然意识到姜京的步态,为了掩人耳目弃自身形象于不顾,选择️那一种极丑之态退场,显然,他会这样做,肯定有他的考量,毕竟他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这一点是绝对无法反驳的。
想到这里,Q也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微睁其朦胧的眼睛,踉踉跄跄地朝门口走去。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河边,吹着凉飕飕的河风,借着两旁的路灯,看着波光粼粼的河水,不禁笑出了声音。这笑声任何人听见,也会断定他为精神病患者,亦或是一名惹人疼惜的流浪汉。这笑的含义只有姜京与Q方可领略。
一阵冷笑之后,慢慢严肃起来,并且小声嘟囔道:“姜京这家伙,真不简单啊!自己被监视到那种程度,还能通过仅仅几句玩笑话,就为我指明我该向何人求助,然后如何行动,唯一让我感到棘手的还是那个‘归’,究竟意味着什么?”
正在此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Q在公交车上意识到此事的复杂性,便把手机铃声关闭了,所以只能通过手机亮屏与否来判断是否有新信息。
“不必装神弄鬼,我知道你是谷依的好朋友Q。也大可不必说是为了江霏之类的话,你是为了谷依和‘火灾事件’吧!总之,快停止使用那些拐弯抹角的伎俩吧!”
Q看着江青发过来的信息,会心一笑,这样的话就会顺畅一些了。刚刚还在担心江青是否会完全忽略这个信息,亦或是说一些无关重要的问候语之类的,看来,在这个女人面前,我应该更男人一些。
“很抱歉对你使用了我的谨慎。我刚刚和那个男人碰面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当面谈谈,可以吗?”
几乎在发送的同时,回复了。
“我现在已经下班了。十点半,滨江公园一号亭。”
Q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一个“耶”字从他的嘴巴顺势滑了出来。马上他意识到此时还远远没有到庆祝的时候,于是谨慎地环顾四周,确认周围并没有人之后,就低着头继续赶路了。
“没想到深秋时节的滨江公园在晚上十点多也并不凄凉啊!”Q走在滨江公园里发出了这样的感慨。他总是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情侣在此幽会。从穿着和谈吐判断的话,以高中生居多,偶尔可以看到几对穿着初中校服的情侣漫步于此。他找到一号亭坐了下来,还在思考着走投无路之时的“归”字。
有一阵走路的声音慢慢飘过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白色运动鞋,运动鞋上的绳子绑的非常美观。虽说这个形状是那种大部分人都可以绑的蝴蝶结,不过这个蝴蝶的翅膀甚为轻盈,形状也颇为考究。是怎样巧的手才能绑出这样的形状?Q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掠过了这句话。
“谷依的头发……”Q叫出了声音后,猛地一抬头。
“什么?你说什么?”江清一脸疑惑地问。
眼前的江清一身触膝的碎花洋裙,搭配白色丝袜把她的大长腿优势展露无疑,上身则披了一件黄色呢子外套。如若不是看到那齐肩的短发和那一面灰色框眼镜,实在很难相信眼前之人就是那个目光凌厉的江清。
“你变化还……还……蛮大的。”Q结结巴巴的说。
“哈哈,下班了后,穿自己喜欢的衣服,这并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吧!”江清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之下,露出了无邪的笑容,实在很难让人想到之前医院那张诡异的笑容和这张笑脸同属于同一张脸。
“确实不一样了。你还会笑啊……嗯……我是说……你这样笑起来很漂亮。”Q的大脑仍旧难以接受一瞬间如此巨大的变化。
“哈哈哈,你把我叫来不仅仅是为了说这些恭维的话吧!”江清又笑了起来。
Q示意谷依边走边谈。
“我把与你分别之后,发生的一些奇怪的事情跟你说说……”Q与江清并排交谈着,和那些角落的情侣们毫无二致。
“他们,做得太过了吧!”
“他们?是谁?”
“因为我在这个行业的关系,所以对于这样的事情还是略知一二。当宣传部门发现有些言论无法及时疏导之时,就会用上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只是没想到,竟然已经到让你昏迷几天的程度了。”谷依一边推了推眼镜,一边面无表情地说着。
“可是,可是我什么也没有做啊。为什么会被他们盯上?”Q疑惑地问。
“刚刚听你描述的时候,我想我差不多明白事情的真相。因为你的手机啊!”江青突然停下,对Q说。
“我的手机?”
江清低着头,继续朝着走去:“那天与你们分别后没多久,就听到一个同事说有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女生在公安局大闹一场。她以受害人家属的名义,询问案件进展。结果被告知正在调查,警方所说都是些含糊用语。她提出希望公安局可以立刻派送警力去乐至中学调查关于‘火灾事件’,并希望警方可以立即逮捕重要嫌疑人李其欠。警方将她轰了出去,可是她毫不气馁,打了电话给上级信访部门。并以此为由,再次进入警局,讨要说法。在言辞激烈之时甚至说出警方工作不力等言辞。最后,警方以妨碍公务为由将她以行政拘留处理。恰巧我的同事在警局门口目睹了这一切,本想以此为素材在第二天发表一篇《无辜女子勇闯警局询问案情竟遭行政拘留》……”
“可是第二天警局公布了警情公告,并告知不可发表关于此事的任何报道。”Q想起了那篇警情公告,冷静地说道。
“是的。而且我们嘉言报社也被迫删去关于此事的所有报道。”江清失落的说。
“谷依现在还在拘留吗?”Q问。
“一般情况下,要拘留15天。”
“可是,已经拘留了谷依,为什么还要把我……”
“或许是因为宣传部门认为,这是你的手机投诉的吧。为了以防万一,肯定不希望有漏网之鱼,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件事情过去之前,让你不能发声。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啊!我们被限制到这个程度了。可是,你们作为媒体人,不应止于此吧!”Q追问道。
江清低下了头,咬了咬牙:“让每一个正义之士,都可以看到每一件事唯一的真相。这是我们每一个媒体人的理想。”
“可是,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啊?这件事疑点重重,难道现在这个就是真相吗?为了江霏,为了谷依,这个时候,你都应该站出来,有一点光,发一点光;有一丝微弱的声音,就发出一丝声音。况且,你也不希望你妈妈白白被打吧?”Q的声音虽然不算大声,但依然可以感受到他的愤怒。
“你怎么知道我妈妈被……”江清惊讶地望着Q。
“你妈妈是一个出租车司机吧!那个晚上任意打骂你妈妈的是那个江霏的同学李其欠吧!那天我正巧在法院,一位江女士被打那件事让我印象非常深刻。一开始我以为这不过是一件普通的事情。可是一去嘉言报社看到你电脑屏幕上的‘校园凌霸’字样,再接着你来医院时讲述了江霏之事时,你最痛恨的是李其欠。让我完全把这些线索联系起来的是,我得知那天法院的红发少年就是李其欠的时候。
你作为媒体人,消息来的快。当你得知你的妈妈被那个曾经欺负你妹妹的李其欠打骂的时候,你查看相关法律法规,看看还原李其欠当年‘校园凌霸’相关事实,对你妈妈是否有帮助。可是后来,让你失望了……所以那天你情绪低落。”
“你说的对!可是,我们太卑微了,我们什么都做不了……”江清沮丧了起来。
“我们是卑微。可是,这就和蚂蚁与大树的道理一样,只要蚂蚁多到一定程度,就可以挡住大树的光辉;如果蚂蚁发展至一定规模的话,人们就可以听到蚂蚁的呼喊了。”Q拍了拍江清的肩膀。
江清擦干了眼泪,会心一笑。Q也对着江青笑了一会儿,接着扭头走了,背对着江青挥手告别,他就这样径直往前走,连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