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汉嘉(一)

这些文字并非出自我手,是刚搬到这里打扫卫生时在沙发下面发现的,在一个布满灰尘却未曾破损的笔记本里,封皮有些粗糙,手感不怎么样,应该是廉价的仿皮笔记本,大概是公司年会送的,自带的日历显示是去年,所以我推测应该是上一个租客遗留下来的。

带着好奇,翻了几页,像是日记又或是一些零碎的思考,我用纸巾擦了封面的灰,放到茶几下面,偶尔拿出来看几段,我并非觉得这些文字写得多么好,只是恰巧住在不同时间的同一空间里,通过这些文字产生交集,我想象它们具有更奇特的力量,每当被我的视线触碰,它们便开始讲话,对我诉说作者从来没有向其他人讲述过的故事,出于同情,只好做个不辜负的听众。

(一)

要怎么同你讲,这个夜里供我休憩的巢穴,你看不见它,这个透明的漏风的空间,归根结底只是一种感受,它脱离了建筑,所以也就脱离了视觉。它不能抵御什么,甚至不如一个帐篷,一阵风吹来,一阵寒流袭来,没有一块布料可以替我阻挡。它唯一的作用是使我麻痹,使我误以为可以拥有更多的自由,时间会绕开它流逝,也就绕过我,在时间里我不存在了,躲在一处缝隙,看着底下流淌着潮湿的分秒,沿着河道飘走,那些想抵御流逝的,变成了河底凸起被冲刷的石头,被淹没,被扑面而来的覆盖,我悄悄的看,庆幸着,错觉使我误以为这是真实的体验,我更自由了,在狭小的角落,不被发现的,奢侈的拥有它。这小小的幸福使我在夜里躲过了寂寞,因为寂寞也只是一种虚幻的错觉。

夜更深了,四周愈发静悄悄,闭上眼睛,甚至听得清手表秒针的脚步声,这安静是柔软的,用一整天的嘈杂交换,我看着它,不是用视觉,用眼底的触觉,沿着鼻腔呼出的空气,感受到它的边缘。它每天都是不同的面积,有时可以肆意的舒展,在床上翻滚,我知道这是安全的,有时却只能蜷缩成一团,生怕不小心把腿伸直,就会把它戳破,它偶尔极其脆弱。或许脆弱的是我,它只是呼应我当时的状态,快乐,悲伤,焦虑,麻木,它自有分寸。

夜里并非总是好的,因为我身上难免有些坏的状态,若我带着痛苦进入,痛苦并不会消失,但它能消解痛苦中被恐惧放大的错觉,被剥去盔甲的敌人,便不构成折磨,只是一种我应付不了的感受,虽然仍然困难,但人生中应付不了的事情太多,我已被锤炼到泰然处之,单一的已经不会对我造成伤害。用错觉抵消错觉,用真实感受真实。

我也不是想对你讲尽这巢穴的益处,毕竟它会使我麻痹产生误以为自由的错觉,误以为这时间和空间是隔绝的,可以不对称现实从而拉长延伸,我当然知道这是假的,但心甘情愿被麻痹,因为我未曾拥有过这么自在的时刻。我很难接受自己每个夜晚依然活在白天让我憎恶的那个世界里,我需要一把足够锋利的刀把它们切割成两个不相干的空间,使那些白日里游走的鬼魂,不能跟随我到夜里,入梦时把我吃掉。你见过我白天时候的模样吗?一个瘪掉的,扭曲而枯竭的人,工作中毫无激情,好在外形普通,没有人发现或在意我内心的佝偻,人们对我毫无兴趣,我同样厌恶自己,由此开始厌恶所有人类,整日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或许有意义但我转眼就忘了,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我创造的是废纸还是大炮,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是个被驯服的人,是一只打开笼子也不会飞走的鸟,我不知道可以去哪儿,这翅膀对我来说是个累赘,你或许会觉得我活得像个听话的奴隶,可是你去大街上看看,整条街都是奴隶,都她妈的一个样。我白天总是很清醒,可我不想夜里还是如此,毕竟人不能二十四小时都当个杂种,回到家我得变成一个其他的玩意儿。所以我总是在这巢穴里休憩,它能使我感觉存活在城市的另一半,就像突然间,对你们所见到的世界而言,我不存在了,来到它的背面,一个折叠的空间,峭壁是柔软的,风有力量,安静祥和,沿途在开花,永不凋零,鞋底与地面亲近,每一步都是松软却又坚定,衣服没有褶皱,我的未来在一片无垠的平原,在这一通道中走向睡眠。

纵使这只是幻觉,我躺在被窝里,把攒出的温度当做维系这空间存在的能量,若没有它,一个夜晚会有多漫长。或许在你看来我是可悲的,白天做一个听话的奴隶,夜晚回到家便把自己敲晕扔到一个虚幻的自由梦境里,我自己看来也是如此,所以我偶尔也厌恶这自欺欺人的昏厥,可到了夜里,这又成了唯一出路。我只能去厌恶白天,厌恶清醒,厌恶自己,我并不将这种分裂的扭曲视为时代的过错,我不去厌恶它,是的,去他妈的。

(二)

我的右眼开始有些模糊,它使我想起房间里受潮脱落的墙皮,我的视力也在脱落,不同的是,墙面感受到的是潮湿,而我感受到的是干涩,是毛巾晒干后擦在皮肤上的粗糙感,在我的眼睛里,在晶状体和角膜之间,融洽消失了。我感受到了时间的流逝,从这颗逐渐模糊的眼睛里,涣散的,雾蒙蒙的,我闭上眼睛,试图拦截,在黑暗中呼吸了两次,最终还是睁开眼睛,它从我的鼻腔离开了,一切流动的都会造成流逝。

我闻到自己身上有股腐臭味,我想我已经开始烂掉了,你知道吗,一个人的死是从眼睛开始的,我早就看出来了。

天色阴沉,变了颜色,我望着楼下的树,是黑白照片剥离出的灰色,小区有人在散步,闲聊,他们走进了故事里。人一但进入别人的描述,就像被铅笔描了边,有了边框。我讲述他们是自在的人,在这样的天气散步,视若平常,他们都见惯了,什么天气,什么颜色,都不过是视觉乱讲的,他们听不进去,要亲自去体验。地砖并没有变得松动,不会平白多几块硌脚的石头,没什么区别。我想象他们是顽强的人,温度低了一些,开始刮风,见到线条晃动,人们一切照旧。我察觉自己多余的哀伤,假想些许寒冷便差点要他们的命,我太脆弱了,我以为人是纸做的。

右眼模糊,闭上休息会儿就好了,身上的腐臭味,洗个澡就好了,天色阴沉,窗帘拉上不看就好了。我的自怨自艾太造作,但总是止不住,它的源头在我未曾察觉的缺口,一直渗出来,蔓延,我怪罪到总是天黑的晚上,没有光线,阻碍我找到它,我并非总是在夜里难过,像此刻,我望着窗外的灰色,也忘了这不过是阴天。

我在自己的记述里也被描了边框,成了套子里的男人,但我相信事事总有缘由,莫名的忧伤不会无由来的浇灌,我也想求它远离这大半潮湿的土地,它正在把我泡烂,所以闻到腐臭味。我的心太空旷了,给它们提供了场地,没见到阻拦,便以为拥有了放肆的自由,待我察觉到泛滥,为时已晚,缺口被覆盖了,却还在往外渗。要找到缺口首先要清理它们,可修补缺口之后呢?依然是空旷的。于是使自己快乐是浩大的工程,我没有精力去完成,正如看着脱落的墙皮,我没有想过修补它们,我知道它们和我一样正在被泡烂,找到问题很容易,纠正太难了,我也并非是想在这段讲述中记录我恢复的过程,只是想说明,若某天我真的被泡烂,不要责怪我,都是我身体里这个缺口的错。

(三)

鲨鱼属于脊椎动物门软骨纲(Chondrichthyes)板鳃亚纲,海生,少数种类进入淡水,为一群游速快的中大型海洋鱼类。

我从来没见过这玩意儿,总以为它们离我很遥远,是书和电视里的存在,直到昨天有传闻,说附近有人被它吃掉了。我生活在一个内陆城市,连条河都不好找,本来不太相信,可昨天夜里,我突然失眠,三四点钟就醒了,再也睡不着,笼罩着我的,不止是黑暗,我的耳朵听见一种无声的悲鸣,是被吃掉的人的哀嚎,又或是即将被吃掉的人的恐惧,它们跑进我的耳朵,扩散到整个大脑,太阳穴感受到按压,我的手还在被窝里,那不是我的手指,吸气,呼气,再次深呼吸,持续的感受到按压,出于恐惧,我没有睁开眼睛,直到胀痛消失,耳朵不再听见声音,在余下来静悄悄的时间里,再也没有睡意。即使我明知道,那只是耳鸣和脑血管痉挛,我生活在内陆城市,但一个人被吃掉了,一个死之前同样以为它很遥远的人被它吃掉了。

嘴里突然吐出一个泡泡,像淹没在水里的鱼,它来了,它要把我拖到它熟悉的海里吃掉,距离从来都不是安全的,我方才知道。但过了好久都没有见到它,我闻到了它的气味,整个空间都弥漫着,我生出一种没有焦点的不安,没有对象,四散开来,对抗着屋子里难闻的气味,它们交织在一起,让我产生一种早已被吃掉的错觉,屋子被血水浸泡着,空气浑浊了。

出门时碰巧听到路人的对话,有人被鲨鱼吃掉了,讲得并不清楚,让人半信半疑,突然有个女人走过来,她说有人亲眼见到了,表情配合着透露出一丝恐惧和狰狞,仿佛是她见到的,或者她也参与了吃人。我赶忙走开,心里沉甸甸的,她的神情变成了一只很小的鲨鱼,在我心底啃食着。路人还围着听她讲,好奇的人越来越多,围着她,像一群鲨鱼正在争抢食物。

回到家,把门反锁,又重新打开,方便随时可以逃出去,想了想又关上,我跑不快,放弃了。一整天都是恍惚的,女人讲的话总是在脑海里重复,有人见到鲨鱼咬住一个人,他在挣扎,于事无补,他被撕碎了,被一口口吃掉。鲨鱼咬的是哪个部位?如果是头还好,一瞬间就死了,没那么痛苦,万一是腿怎么办,我不停挣扎,感受身体被撕裂的同时还要等待它再次咬住我另一条腿,或是手,又或是腰部,要重复好几次我才能彻底死去。我已经没有再思考如何逃跑,满脑子都在想怎么让它第一口就咬住我的头。

陆续有人和我讲鲨鱼吃人的故事,我已经分不清它吃掉的是同一个人还是又吃了其他更多的人。我已经失眠了好几天,脑海里涌出越来越多的东西,一个人是如何被鲨鱼吃掉,要怎么躲藏才能不被发现,我如何能够在被吃掉时守住尊严傲然的赴死,到底是第一时间逃跑还是主动把头伸过去避免它咬到其他部位,甚至想起自己是如何掐掉一只白灼虾的头再把它清理干净吃掉,鲨鱼肯定来不及清理我的虾线,不讲卫生,它在吃掉我之前肯定都不会去洗手,对啊,它都没有手,想起来又有些同情它。长久的想着,竟让我产生错觉,以为自己已经不怕它了,这是精神上的胜利,可是我也清楚,这是肉体上的对抗,面对庞然大物的无力感和虚无,使我有种如尘埃般的虚脱和脆弱。

我始终没能见到它,甚至有些渴望能早点见到它,开始咒骂它为何还不来把我吃掉,本来我已经不恨它了,现在又开始恨,我已经准备好被它吃掉,它竟然一直不出现,我知道它一定会来的,我一定会被它吃掉,无法逃脱。

(四)

我从来没把他视为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因为他只是书里的角色,而是他总死不了。人是会死的,但堂吉诃德不会,他也并非长寿之人,只是个魂魄,留宿于不同的躯体之中。我听闻有勇士冲向风车,知道又是一具被他操纵的肉体,便不再关心后续,勇士是在风车前停下脚步,危险面前生出的理性把他挤出来,还是一往无前,两败俱伤,我不关心。若是出了问题,他肯定第一时间弃了这肉身,再寻其他的,又有何难,我见过荒野上数不尽的尸体,都是受了他的蛊惑,他们死前幸福吗?他们又是否能够辩识这幸福是真的还是他杜撰的,他们都蒙住了心神,看不清楚,以为自己便是堂吉诃德,其实只是Rocinante,死后他轻易的离开了,换一匹而已。在虚妄的理想面前,我们都不过是个畜牲。

对我而言,堂吉诃德不过是个没有神奇能力的墨菲斯托,至少浮士德还得了些好处,他能给我什么?多次失败的经验和坦然接受的心理承受能力?谁会喜欢他,谁他妈允许他跑到我身体里来的,来人啊,帮我叫他滚出去,去他妈的,自从他来了,我从未快活过。

我渴望做一个实际的人,早就厌倦了理想的虚无,茫然,这痛苦没有尽头,想托人给安逸享乐带句话,我愿臣服于它,只要它能赶走囚禁我的堂吉诃德,最好杀了他,让他永远的消失。我好不自在,在人世间受尽折磨,追求那些遥不可及的东西,人们劝我放弃,我当然也是如此想的,甚至比他们说的还早就这么想过,但堂吉诃德不听,依然驱使着我,朝着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前进,我太累了,想休息,想放弃,坚持太他妈累了,在漫长的时间里反复折磨,什么都看不到,若是有些光亮我也认了,但我什么都看不到。

“他总是会想起他惶恐的未来。这未来不是第二天或者是下个月,甚至不是明年,那些是他所能理解的时间范畴,因而不会让他恐惧;他恐惧的未来无法用时间来衡量。它是一种空虚,一种怅惘,就像在梦里一样,那种未来超越了明天,超越了下星期,超越了明年,他感到自己在向下坠落。”奈保尔讲出了我此时的感受,他总是能说的这么准确,没有人告诉我这漫无边际的寻找到底何时才能结束,没有人告诉我就算找到了又到底能获得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一直在持续,没有尽头,在这个过程中,没有悲剧,有的只是了无生趣,寻找意义的目的是为了证明它的无意义,最初它让我期待,再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没有什么好期待的,只期待不再这么痛苦。但堂吉诃德听不进去,他像个聋子,是个自私的人,从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我胸口那些澎湃的,总是轻易散去,像个有沙眼的气球,慢慢泄掉了,我早知道没有什么机会,但堂吉诃德总以为这气球可以被修复,他以为修复完就好了,他忽略了我早就没有吹涨它的气力。不是把这些熄灭的重新点燃就足够了,没有人告诉我燃烧的意义,我为何还要继续忍受这高温的剧痛,他回答不了,他也不知道,这个白痴。

生活是把人锻打得愈发柔和的过程,堂吉诃德是我体内的杂质,是成长过程中不能留下的东西,诚然对那些理想的追逐早已刻在我的骨子里,经历并不会被抹去,只是要承认其中一些的确没有价值,我劝堂吉诃德,算了吧,我不年轻了,你换一个年轻的牲口,放过我吧,他不听,狗杂种。

我没有从失败中吸取经验,只是爬起来换堵墙继续撞,有时候撞晕了醒来我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要撞,身体不受控制,堂吉诃德玩得正起劲,一个人的一生在他看来就是一场游戏,他从不怜悯我,只认为我是自找的,我在年轻时候发出了过多的讯号,对理想的追求使他感到契合,他不谅解一个活生生的人类在痛苦面前有退缩的权利,理想主义者的可悲之处在于总是心智不全,当他在几岁时坚信自己可以成为什么的时候便不再长大了。

世上再没有比理想更残忍的东西,它只伤害信任它的人,它从来不承诺,但你总觉得它说过,像个他妈的渣男。

(五)

我如果爱人,全然出于寂寞。近来总是受性欲的蛊惑,对异性生出连绵的遐想,好在我不常出门,便没有具体的对象,我厌恶这种龌龊。有人劝我恋爱,不知这更是个麻烦。

其实我这种人,最适合安安静静的一个人过完这辈子,最初也是如此打算,奈何始终是个年轻人,有杂草丛生的欲望,我竭力克制,欲望的口子被我掐住,在喉咙那儿,有夜里止不住的呜咽,神经紧绷,寂寞使我快要坏死了,我其实厌恶克制,在数次制服自己之后,厌恶开始蔓延,它会传染,到周围,到更远的地方,我不再去喜爱,我戒掉的每一根烟都像是一根坏死的生殖器,人的欲望被杀死了,被贫穷,被强行克制住的寂寞,我突然想起院子里被锁住的狗。

我心底种花的土地甚是贫瘠,情感是有害的物质,它让我被动,这使我恐惧,因为渴望太过于强烈,所以很难克制,我必须竭尽全力才能抑制住,我害怕,害怕她们见到这破旧漏风的外表里内在同样的破烂不堪,我怕被人发现我是个名副其实的破烂货,我不讨厌,但全无用处。

我的眼耳口鼻,和旁人长得一样多,搭配却不太匀称,这使我面对异性时总是无法自信,我努力想办法找补,便自欺欺人的以为拥有更多的智慧,一开始总是能唬住人,但到了需要真正行动起来解决问题的时候,它便荡然无存,像是海市蜃楼,我所形容的未来是不存在的,我的无能和浅薄比丑陋更使我羞愧,这座所谓由幸福搭起的建筑瞬间倒塌,女人们都离开了,只剩下废墟,又不好清除,在记忆的缝隙中,我的扫帚伸不进去,它们最终积了厚厚的一层灰,风干成一块污垢,回忆是脏的,如果不能打扫。然而更使我羞愧的,不是记忆污渍的顽固,而是我清楚,这片废墟上曾经的建筑,在某一天还会重新搭建,住上另外的人,她们不会知道这是一座坍塌数次的危房,不知道它是我心底无法清除的污垢,然而为了使她们愿意住进来,我只能隐瞒。

我不愿为任何人改变,所以这建筑永远都是不坚固的,《鄙视》里有段话我一直印象深刻“我深知,尽管她很克制,但这乃是一种真正的痛苦。一想到我迟早得设法满足她的愿望,我心里就感到十分惆怅”。我总是陷入这种纠结,我知道女人想要什么,她们希望我做出怎样的改变,当她们发现始终无法纠正我时,会产生一种怎样的失望和痛苦,我都清楚,但我并不想改,两种想法在对峙,使我更觉得自己没有爱人的资格。

做自己就不能爱人了,爱自己就没有爱其他人的份额,只能如此劝慰自己,虽然没有用处,但我总是虚伪的附和,人需要一个能假装糊弄得到自己的东西。最该怪罪的到底是自欺欺人以为拥有的智慧还是过分的自私,我讲不清楚,又好像统统不对。或许只是因为我期待的是一个能帮我把这污垢清理干净的人,但出于自卑又总是遮掩起来不让人见到,她们竟然都没能主动发现,真是太愚蠢了,我失去了继续爱下去的冲动。我见到每一个来与我在这废墟上搭建的女人,总是一边用虚伪的爱护来讹诈她们投入情感去建设,一边又在心底取笑她们,嘲笑她们盲目的付出却找错了方向,这笑中又总是伴随藏不住的悲哀,我知道这片刻的幸福终将为废墟添上一层厚厚的污垢,愈发难清理了。

我当然有负罪感,每当我爱上一个人。所以我已经很久没有再去爱人了,也不希望无辜的人再给我这个机会,我竭力的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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