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阿落一个人在雨里走着,浑身湿透了,不清楚雨水什么时候变咸的,顺着嘴角流下来,就这么走着,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三个月前来到这个城市投奔自己的男朋友,而今天就这样被赶了出来。想起曾经的一点一滴,就像刀子一样撕心裂肺。后来哭的更痛,模糊了眼前的路,跌跌撞撞的。
“噗通”
阿落突然撞到了对面的人,将一个手提包撞在地上,阿落急忙弯腰说对不起,然后把手提包捡起来,用手把水迹抹去,可是越抹越多,包里的文件也湿透了。
阿落强忍心中的泪水,一直赔礼道歉,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等她抬起头的时候,对方看她面色苍白,眼睛哭的红肿,还有背后的行李箱,心里有些不忍。男人说,没关系,你没事吧。
没事,她说。然后就拉起箱子往雨里走,此时的她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只想静静的走,走到麻木,走到一间旅舍的床上湿透整个床单。
那个男人回头追了两步,听到她的哽咽声,他说,“你没事吧,有事打电话给我,这是我名片。”
阿落头也没转,随手放进了兜里,说了声谢谢。
2、
阿落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后来她走到公司楼下的宾馆,前台小姐看着她浑身湿漉漉,头发贴着脸颊,眼睛哭的红肿,被吓了一跳。把房间开好,还说,有什么就打前台电话,我们今晚都在这。
“谢谢,我很好。”她心里清楚自己的遭遇,只是心情沉重的无法挤出一丝笑容,她摁了电梯,等门开了就拖着行李箱进去了。
阿落刚进房间,就把自己衣服扯下来,一头扎到床上,也不开灯,用被子蒙着头哭起来。夜色下,只看到被单下有一个人蠕动,后来哭的更大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下的。
早晨醒来的时候,太阳直接打在脸上,阿落坐起来扫视整个房间,墙是白色的,阳光也是白色的。然后下了床,因为她需要找房子了。
还好是个周末,她跑了附近所有的小区,找到一间不足20平的小房子,用了一下午时间打扫卫生,收拾家务,中午还有阳光照进来,把心里的阴霾驱除不少,最后把被子铺好,然后下楼吃了顿饭。
周一早晨,阿落化了淡淡的妆,准时出现在公司门口。公司同事方琳看到她眼睛红肿的样子,问她,你怎么了,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阿落强挤出一丝微笑,她说,我分手了。
“你们不是在一起同居很久了吗?说分就分了?”
阿落听到这句话,泪水在眼睛里打转,然后嗯了一声就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她把自己忙碌起来,除了上厕所外,一整天没有离开座位,整理资料,就连饭点都没下去,还是方琳帮她带的,只是吃了两口就没胃口。
3、
后来方琳为了帮阿落走出来,请她回家吃饭。方琳说,我哥今天回家,他做饭特别好吃,曾经学过几年的厨师。
阿落也不想一个人回到家对着白墙哭泣,而且在这个城市,方琳是她最亲近的人了,就答应下来。
一路上方琳给她讲关于他哥的故事,从饭店大厨到了银行经理,说的很精彩,只是阿落却没听进去。
到家后,对方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看到阿落过来,他擦擦手说,“你好,我叫方磊,方琳的哥哥。”
两个人轻轻的握握手,阿落微笑,然后就坐下来吃饭,只是觉得这个人似曾相识的感觉。方琳也告诫过方磊,阿落是个好女孩,现在分手了要好好把握,而且今天别太闹腾,照顾一下阿落的心情。
吃饭的时候,方磊给她夹最喜欢的菜,然后给她乘汤。表现得十分绅士,时不时讲一些恰到好处的趣事,还能让阿落挤出一丝微笑来。
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偶尔提了一句分手的话时,阿落哭的很痛,一边擦泪,一边靠在方琳的肩膀抽搐。
方琳对方磊使了个眼色,让他把纸巾拿过来,方磊立刻跑道卧室把纸巾拿来。方琳安慰说,“天下好男人多的是,当初遇到他,就当天黑上错了床,别哭了。”
方磊说,是啊,好男人多的是。
后来平静下来后,方磊开车送阿落回家,在路上,阿落看着方磊,问他,“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方磊握着方向盘,他说,“可能吧,毕竟世界上似曾相识的人太多了”。
阿落点点头,然后手机震动了,她收到一条短信,是前男友林铭发来的,短信说,亲爱的我知道错了,我们和好吧,我保证会好好对你,像以前一样。
阿落抿了下嘴唇,手指在屏幕上滑来滑去,写好又删掉,然后又写,接着又删掉,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始终按不下发送键,最后把他的电话删除了。
其实失恋事小,只是想起对方打了自己几巴掌,然后指着门外说滚的时候,心里明白,那不是爱了。纵然很多事都有余地,只是爱情这件事有时是很卑微的。
方磊用眼睛撇了一眼副驾驶的亮光,可能想到了什么,方磊说,“以后有事就打我妹的电话,我们会帮你的”
阿落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说,“谢谢,我没事”然后指着前面的小区说,“前面就是了,就到这里吧”
方磊看着阿落上了楼,然后亮了灯,才调头离开。他知道刚才是前男友的短信,因为男人的直觉有时候很准的。
4、
再次见到阿落是半个月后,那时阿落在方琳家留宿,方磊出差刚刚回来,所以偶遇了。
方磊刚进家门,方琳就说,阿落的前男友真混蛋,前几天还短信轰炸扮乖求和好,见阿落没理会,又开始辱骂,现在都闹到住的地方了,一天到晚在单元楼下用大喇叭叫唤,现在房东让阿落搬走。
阿落拉着方琳的手,对方磊说:“没什么,明天可以开车帮我搬家吗?”
方磊满心答应,只是担心阿落的安全问题,他没想到一个人混蛋起来是如此无法无天,当初那样做的时候就该想到后果。方磊说,换个工作吧,去银行上班,每天顺路送你回来。
可阿落婉言拒绝了。当晚方磊下厨做了很多菜,吃的特别开心。
只是阿落原本以为可以走到底的初恋,现在变成这般模样,不是他委曲求全,不是我心肠坚硬,只是有些事可以回头,有些事现在觉得以前的做法是多么傻。
第二天早上,方磊请假去帮阿落搬家,刚刚下车,就遭到附近租客的投诉,说昨天大半夜里有个人喝醉了酒,拿着卡喇叭在楼下唱情歌,还喊着你名字,吵的大家睡不着觉,。后来有人从楼下泼了一盆水,本想把他泼走,可他又开始骂起祖宗来。
阿落一边给大家道歉,一边向三楼走去。
方磊听着大家的投诉,虽然没见过面,不过可以想象到一个流氓模样,带着一张面目可憎的脸对阿落死缠烂打,突然觉得阿落特别委屈。
后来搬东西的时候,阿落和方琳在房间里收拾东西,方磊搬了一个行李箱下楼,在一层的拐角处碰到了那张飞扬跋扈的脸,虽然从未谋面,凭感觉,方磊认定是他。
“不好意思,借过。”方磊把箱子提上肩膀上下楼梯。
转身的时候,箱子的尾巴碰到了他,听到他大骂,“你TM长眼了没有,箱子碰到我了,怎么走路的。”
方磊闻到一股残留的烟酒味,他说,“不好意思哥们,你没事吧。”
“把老子碰伤了,你赔钱啊。”
方磊从钱包抽出一千块钱,“拿去检查检查,给脑子拍个片”然后下了楼。
对方一把抽走一千块,嘴里骂骂咧咧。真倒霉,阿落居然躲着不见我,当初不是主动追我的吗?不是为了我来到这个城市吗?现在玩起了躲猫猫,今天又碰到一个眼瞎的。
方磊坐到车上,他又骂骂咧咧的趴在窗户上,“你以为一千块钱就想完事,真以为打发要饭的”
方磊摇下窗户,“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有什么病我掏钱。”
对方自然怂了胆,本来是来找阿落的,却始终没见上面,又碰上被撞的事所以火气大,于是将手里的一千块钱装进兜里,便走了。
阿落和方琳下楼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背景走远,阿落盯着背影看了一会,问方磊,是他吗?
方磊摇头,“都收拾好了吗?晚上我请大家吃饭。”
桌子上大都是阿落喜欢的食物,当西餐厅没有酸辣土豆丝的时候,方磊特意驱车去别的饭店买来。
晚上,方磊失眠了,他想起第一次和阿落见面,在那个雨夜,一个湿漉漉的姑娘,拖着一个行李箱撞进自己的怀里。又想起昨天她前男友那张嚣张的脸,顿时觉得阿落特别不容易。
凌晨三点的时候,方磊拨通了她的电话,三声响过,电话里传来虚弱的声音。方磊知道她也没睡。问起昨天那个背影的时候,方磊说,不是他,放心吧。
5、
半个月后,阿落的前男友也很少找过她的麻烦,只是偶尔喝醉了酒给阿落打一通骚扰电话,无非是无情的谩骂和讥讽。他说,当初你喜欢我,追我追到这来,现在又TM装高冷……
自从那个电话后,阿落干脆把对方拉黑了。
只是偶尔想起大学时候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学生会干部的他在学校意气风发,身边总有一些女生围着。第一次见面是在学生会纳新会上,它比阿落高一届,一边叫着学长,一边偷偷暗恋。
后来真的在一起了,是阿落表白的。
对方比她早一年毕业,所以两个人分开了,临行前阿落承诺,等我一年,毕业后我会去你的城市找你。
只是没想到的是,阿落来他的城市后却看不到曾经的积极阳光,也看不到脸上悬挂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嘲骂的嘴脸。刚开始阿落觉得是生活压力大,暴躁不安可以理解,可是最后被扫地出门的时候,阿落真的绝望了,面前这个男人已经不是以前的模样,变得世俗,变得刻薄,变得没有一点爱我的痕迹。
这半个月期间,方磊为了她做了很多,他发现银行和她们公司有合作,经常以阿落的名义和他们谈业务。常常亲自下厨请阿落吃饭,其实阿落住的地方和方磊是同一个小区,每次下班的时候,方磊总会多绕一段路装成偶遇的样子,然后载她回家。
他知道阿落心情一直都在低潮期,他不想在她心理最防备最薄弱的时候给他压力。
毕竟爱情最初的相遇和以后的结局都会对应着,勉强不来,也将就不来。
6、
阿落和前男友最后一次相遇是在一个月后,阿落下班的时候在附近逛街,路过HM的时候,碰到了他。
他穿的笔直,笑容满面,身边跟着一位身材曼妙的女人,挽着他的胳膊,耀武扬威的向她走来。
“呦,这不是阿落大小姐吗?最近过得挺舒坦啊,还逛起街来了。”他理了理领带,“忘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美女,我女朋友,某上市公司经理。”
阿落什么也不想说,转身就走,因为此时她心里已经将他完全放下了。
可对方却绕到了阿落面前,挡住了去路,“怎么?生气了还是吃醋了?给个面子嘛。”
阿落抬头盯着他,一句话也不想和他说。
“阿落,怎么到这逛街了?”
方磊从门外走过来,走到阿落身旁,帮他拎着包,似乎一切都那么自然。
看到方磊,身材曼妙的女人立即松开了林铭的手,快走几步凑上来,“这不是方总啊,刚好我们公司想承包你们业务呢,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好不好啊?”
“不用了,现在是私人时间,你们约会,我也约会,还是别打断了气氛,你说是吧。”
“那是那是,那我们明天约个时间再谈。”
说完,方磊和阿落转身就走,走的时候阿落挽着他的胳膊。两个人连正眼都没瞧过他。
林铭气急败坏,想大骂一顿就不好开口,他走向那个女人,可那个女人说,“你回去吧,我还有事”然后接了一个电话就走了。
林铭扯下领带,在背后骂骂咧咧,“臭女人,有钱了不起啊”
可女人还没有远,听到了这句话,她回过头来挂了电话,嘴角轻佻的走到他面前,“你以为你是谁,我想要你就要你,不想要你就给我滚。”
7、
离开他们的视线,阿落立刻松开手,很不自然的低头说,“谢谢你,帮我解围”。
之后两个人在附近的咖啡店坐了下来,方磊踌躇很久,咖啡都凉了半截,他说,我…想和你说个事。
什么事?
我们在一起吧。
可阿落却沉默了,他知道眼前的男人没有开玩笑,一直以来也都明白他的心意,可遇到林铭后,在爱情方面一直都畏畏缩缩,不是不敢,而是怕受到伤害。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阿落一路小跑回了家,眼泪顺着风往外飞。她决定彻底忘掉林铭,她把有关林铭的一切东西全部打包,第一次约会送的手表,第一次见他穿的衣服,第一次拍的合照,第一次扫地出门淋湿的衣服和鞋子。
她翻开那天独自走在雨夜,穿的那边衣服的时候,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字迹被洗的发白,不过可以看到上面的名字“方磊”。
阿落忽然明白,第一次在家里遇到方磊觉得似曾相识,只是那晚的一个侧脸而已。她立即给上面的号码打了电话,她听到是方磊的声音,瞬间泪奔了,她说“原来所有的相遇早就注定了结局,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