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五月端阳,按照宫里的旧例自然是有宴会的。
可是苏离这段日子身子不舒服也就罢了,再说了,天又太热,总不愿意出门。
顾皇后知道苏离身子不舒服,特意送了些补品来,又找了太医。苏离不过是天热中暑也没什么大事。
“咱们的小厨房做了五彩粽子,公主要不要尝一尝?毕竟是新鲜的东西。”锦绣一边打扇子一边笑着询问了一句。
苏离不喜欢吃这种甜腻的食物,听了锦绣的话,只是笑着说:“我不爱这些的,你还不知道吗?那边可送去了?”
锦绣有些纳闷,不知道公主是的那边是什么意思?许久才知道公主说的是江淮。
“回公主的话,这东西都是按照旧例给的,下头的人也分了,江…公子也是有的。”
锦绣知道最近这些日子,公主抬举江淮,明里暗里也不把他当下人看待,因此说话时也小心了很多。
“那天来的那个人究竟怎么样了?”苏离想到那天在江边救的那个女子。
“公主还说呢,那是一个清倌人,这人是平洲人,身上虽没有户籍,但是奴婢派人查过了,应该不会有错。后来听说被卖进了杏花楼,前段日子又被忠义侯府的人看上,这姑娘奋力挣扎,才出现了江边的那一幕。”
苏离接过茶喝了一口方才笑着道:“忠义侯府就愿意干这些事,瞧瞧他家的丫头,奴才们哪一个没过他的手?
听说他们又买了一批幼童,说不定要做什么?说起来都是皇兄的不是,纵容忠义侯府无所不为。
“刚进来就听见你在这义愤填膺的,居然指责陛下的不是,就不怕我回宫告状。”顾亭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苏离一个人愤愤不平的在骂人。
苏离没有说话,只是摆手让众人下去,一时间屋子里只留下他们两个。
”不是我说别的,皇兄处世也实在太不公了,想想当初,江家之事,皇兄雷厉风行。如今到了忠义侯府就忘了,任由忠义侯府的混蛋胡作非为,逼良为娼。”
顾亭坐下来自顾自的喝茶,看着苏黎这副模样,方才道:“帝王之术在于制衡,陛下刚刚登机,处置江家已经引起了众怒,如今在处置忠义侯府,只怕朝廷动荡。
忠义侯府的不孝子能做些什么?无非就是这样罢了。好在你救了人,也算是你的功德,只是她到底是贱籍女子,咱们还是要送回去才好。”
顾亭知道苏离虽然平日里嚣张跋扈,但是是个面冷心热的人。曾经自己就说过她口若利剑,心如浮萍。
“送回去,只怕江公子不舍得呢。”锦瑟端着粽子进来的时候,愤愤不平的说了一句。
原本锦瑟是按照规矩去给江淮送东西的,没想到那个那天救出来的那个清倌人叫做玉蝉的也在那里。
锦瑟有些生气才说了这样一句。可是,看着苏离的脸色不好,又不好说什么。只是叫了一声国舅爷。
“锦瑟,你下去吧!我看着你们公主气色不好,我陪她出去走走就好了。”顾亭说完便不由分说的带着苏离离开。
马车上
“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他们才一处玩,什么世家清贵公子?还不是个纨绔子弟。平日里都说他才华出众,文采风流,如今别的还没见着,风流倒是见着了。”
顾亭只是笑着一边给苏离打扇子,一边说了一句,:“瞧你这义愤填膺的样子,难道他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不成?
他虽然如今被卖作下人,可是若说成亲也不是不可能的。他往日是世家公子,自然不成。
可如今的情况,若是配了那个玉蝉姑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也算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公主既然收了他,何不成全了他们的心意?”
“他这罪臣之子,我如此待他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如今他居然如今在府上谈起情情爱爱的事情了不成?”
苏离气愤地说了一句,却没想到顾亭的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身为男子,顾亭如何不明白江淮这样的人并非池中之物。
笑着摇摇头,跟苏离说了些别的闲话也就罢了。
倚兰馆
“玉蝉萤烛之光,实在不敢与公子明珠争辉。公子夸奖了。”玉蝉住了琴,才站起身来朝着江淮行了一礼。
玉蝉虽然出身风尘,可是见过的王孙公子也算车载斗量。能够有如此气度才学的也只有江淮,如今他虽然落魄,但是也是公子落难忍耐一时。
“你别叫我公子,我原本也当不起,如今江某不过是阶下囚而已。”
也许是玉蝉的尊重,让江淮心中平衡了许多,对她说话的时候,语气也温柔了些。
“毅泽哥。”玉蝉久在欢场,自然有八面玲珑的本事,急忙亲切地叫了一句。
“本宫竟不知道救你回来。不是让你男子在这里说笑的,你的出身来路,本宫已经清楚,明日便送你回去。”
玉蝉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见苏离,就连江淮也没有想到苏离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苏离原本只是气不过,没想到偷地来到了易倚兰馆,却发现两个人正在弹琴下棋,说得好不热闹。
“这件事情都是玉蝉不好,希望公主不要为难公子才是?”
玉蝉跪下来,清秀的脸蛋儿也哭的梨花带雨,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却一心一意的护着江淮。
苏离长在宫里自然看惯了这样的戏码,只是不屑的笑笑,然后转过身去方才开口
“别跟我装狐媚子撒娇,你自然是有你的去处,本宫已安排妥当。
至于江公子,你必须要记住,他是我府上的下人,想必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还护不了你周全吧?本宫劝你还是好自为之,自求多福吧。”
苏离说完便朝着江淮快走了几步,李建还很近,江淮低垂着眼眸,也许是做贼心虚,又或者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低着头看着地板。
“江公子,看来本宫是太纵容你了,你认为来我这里是享福的不成,我叫你一声公子,不过是看在定远侯府的面子上。
如今你们江家已经是已经败落,本宫自然不必给你这样的面子。”
苏离说完这话,就转身离开,留下一头雾水的江淮和梨花带雨的玉蝉。
众人都不知道公主究竟怎么了,只是听说公主和国舅爷出去回来以后,就发了好大的脾气,又打了温总管。
说他连下人也安置不好,温总管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也只能硬着头皮受罚了。
马厩
江淮一面刷马,一边想着今天的事情,不免有些委屈,可是如今之事竟不能说些什么了。
江淮也没有想到苏离居然罚自己去马厩刷马。
虽然自己在路巷干过很多粗重的活计,可是,自从进到公主府也算是可以的,可是公主…
果然是公主的心思难测,如今自己是阶下囚,。府上拜高踩低之人比比皆是,原来对江淮的客气也都不在了。言语间也多了几分挑衅。
这天晚上江淮工作到了半夜,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儿,去园子里转转。没有想到居然遇上了在树下跳舞地苏离。
月色正好,桃花树下,苏离穿着广袖常服,翩翩起舞,果然是极好的。
苏离见到江淮并没停下,只是笑笑。江淮左右为难,但还是行了一礼,叫了一声公主。
“你以后只管在马厩待着,不用在前院伺候了这花园子,你也别来。”苏离吩咐了一句就告辞离开。都是江淮破坏了自己跳舞的兴致。
次日一早,江淮还在马厩刷马,没想到温总管进来吩咐让他备马,公主要用。
苏离的马是进贡的佳品,虽然不是汗血宝马那样珍贵,但也是难得了。
也许是要出门骑马的缘故,苏离今日未着长裙。只是穿了轻便的骑马装,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清清爽利。
苏离没带带其他的人。只有冷月远远的跟着。苏离熟练地从江淮手里拿过缰绳,刚要翻身上马之时,没想马忽然一动,苏离重心不稳,居然摔倒在江淮怀里。
淡淡的茉莉花香,让江淮一时间没缓过神,冷月跑过来的时候,江淮才松开手急忙行礼,说是自己的罪过和错失。
苏离原本是洒脱大度之人,如今这般也只是当自己没有站稳,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签了马就带着冷月离开。
看着苏离远去的背影,江淮竟然想到刚才的那股茉莉花香,始终在自己嗯鼻尖萦绕。
苏离再一次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人,倒不是别人,是清风楼的听竹,听竹没有想到阮姑娘居然是公主。
不过,素日里,这个阮姑娘谈吐不凡,见识非常,就连西域进贡的葡萄酒也并不觉得怎样就也可以知道一二了。
自己不过是风月场中人,但是,也不得不欣赏苏离的淡定洒脱,与别的世家小姐不同。
苏离没想到,自己是一个随意的举动,竟然引得流言纷纷。
京里的百姓都说公主府不仅仅养了江淮江公子,还带着清风楼,最红的清官人来惊成了街头巷尾的新闻。
传的人多了,竟也变得不一样起来。竟然有人说端宁公主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还有人说公主府养了无数的面首男宠。
这日,苏离正在屋里头描花样子,没想到锦绣过来道:“公主,陛下有旨传您进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