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养了16年的大白菜就要被猪拱了!

1.

白色的墙,白色的布,还有穿着白大褂的许老头。

我无力地睁开眼,看着自己手背上扎着的针,手指被轻轻的握着。

看着正在低头发消息的凌松雪,还有门边站着校级女神慕寒梅。

心里没来由的委屈。

我把自己的手抽了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凌松雪。

尤其不想看见有慕寒梅在身边的凌松雪。

他抬头看着我。

清冷俊逸的脸有些担忧。

“你醒了?头还晕不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许爷爷,清风醒了,你快看看。”

“她本来就没事嘛,喝点热水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大惊小怪的干嘛。”

许老头挤开凌松雪,弯腰摸了摸我的额头和小脸。

“许老头,你这是典型的渣男语录。”

我对他简直嗤之以鼻,啥事都喝热水。

“你们这些瓜娃子,整天不好好念书,总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别人我不确定,你,打男娃儿,一个打三个。哪个有事你都不会有事。”

“那你还给我输液?”

“你以为医务室的药不贵吗?”

“要不是他非要揪到我给你输两瓶葡萄糖,你以为我愿意?”

我瘪瘪嘴,许老头可真抠。

看着站在床边的凌松雪,瞥了一眼站在医务室门边的慕寒梅。

我没好气地问他。

“你丧着一张脸干嘛?”

凌松雪不解地看着我,就连慕寒梅也不自觉地往我们这里挪了几步。

看着他们靠近的距离,肩膀几乎都快碰在一起了。

我心里堵得厉害。

口不择言地说道,“我死了你就能娶她了,难道你不高兴吗?”

我对凌松雪说话向来猖狂,还从没用过这么揶揄的语气。

一时感觉自己气势垃圾得不行。

我正想找补回来。

结果这厮居然笑了。

他居然笑了,他的胆子还真是肥上天了。

不仅在外拈花惹草,还学会嘲笑我了。

凌松雪弯腰报复性地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

“离死还早着呢,你只是没好好吃饭,所以晕倒了。”

我一巴掌拍开他的手。

哼,没好好吃饭,我究竟是因为谁啊!

慕寒梅精致娴静的脸露出几分错愕。

我瘪瘪嘴,我知道,这位高岭之花以为凌松雪也是一朵高岭之花。

慕寒梅朝我走了两步。

“清风,莎莎说的那些话,我替她道歉。”

不亏是高傲的小提琴女神,连道歉都是如此大方。

如此……官方。

没诚意。

我瞥了她一眼,不打算搭话。

只伸出小脚狠狠踹了凌松雪一脚。

摆出祖宗姿态。

“我要吃汉堡,要吃牛肉炒米粉,要吃冒菜,要吃关东煮。”

“你快点,我都要饿死了。”

说完我又撒泼似的踹了一下凌松雪。

他嘴角噙着笑,揉了揉我的鸡窝头,看了一眼慕寒梅。

两人走了出去。

许老头坐在他的椅子上,好似才听见我们说的话。

歪头喊道,“刚刚那些都不能吃啊!给她带点粥就行了。”

我不满地瞪了一眼许老头,然后眼巴巴地盯着两个人的背影。

就怕站在凌松雪身后两公分的慕寒梅。

一个忍不住牵了那只五指不沾阳春雪的细长纤手。

他们俩消失在医务室,我一骨碌爬起来,想要猫在门边再看看。

低头一看,自己手上还扎着针呢。

我忘了,许老头在凌松雪的强烈要求下。

还是给我输了葡萄糖。

这文弱书生,总是大惊小怪。

我从小打那么多次架,他帮不上忙,就只会在旁边哭。

我把输液袋拿下来,高高地举起,跑到门边时人已经不见影了。

我又跑到窗户边,脸几乎都要扒在玻璃上了。

只远远看到凌松雪和慕寒梅正说着什么。

慕寒梅还笑了!

我气得心肝疼,感到无比惆怅。

自己守了16年的大白菜还没来得及啃。

就要被猪拱了。

好吧,我不得不承认,慕寒梅的确是一只很高贵很精致的猪。

凌松雪被她拱了,好像,也还可以。

不对,我在想什么啊。

白白守了16年的白菜,难不成就让别人得了便宜。

这么亏本的生意,我要是做了。

那我为钱四处奔波做生意的爸妈,怕是都要笑死我了。

不管怎么样,为了凌松雪这颗大白菜,我怎么也要守到法定结婚年龄。

一到法定结婚年龄,我立马就把这个文弱书生绑了。

去民政局领证、结婚!

立即,马上!

可我才16岁啊!

啊啊啊!烦都烦死了。

许老头对我偷窥的行为冷嘲热讽。

“哎呀,有些人才16岁就恨嫁啊!不得了咯,不得了咯。”

我转头扫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恨嫁?”

“哼,都快成望夫石了。”

“我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都还多。”

“吃那么多盐,许老头你竟然没被齁死。”我回怼,嘴上不饶人。

“哎哎哎,手举高点,当心血液回流。”

我叹了口气,费劲地将那瓶葡萄糖举高些。

手酸得紧。

心里更烦了。


2.

我妈和凌松雪的妈妈是自高中就开始的闺蜜之情。

两人一起考了同一所大学。

我妈读的会计,没读出啥名堂。

毕业后就开始闯社会,认识了我爸后,两人一起创业做生意。

而凌松雪的妈妈,本硕连读后,又读了博,成了教授。

已经天差地别的两人,还以为关系会越来越远。

却没想到这两人即使再忙,一见面就聊得热火朝天。

感情不减反增。

有了积蓄后,便把房子买在了一处,我一开门就是凌松雪的家。

我更没想到的是,这两个21世纪的独立女强人。

竟然也会干老掉牙的定娃娃亲这样的事。

我比凌松雪早半年出生。

自在襁褓之时,一个奶胖的小子躺在我身边开始。

我就不停地被我妈和凌妈灌输,凌松雪是我未来的老公。

在她们的不懈努力之下。

我11个月大的时候,开口说的第一个口齿清晰的称谓。

就是“老公”。

她们自然是被惊着了。

愣了半晌后,两个人笑得前俯后仰,都快岔了气了。

在厨房忙活的我爸和凌爸,不知状况,两脸茫然。

只有我以为得了奖赏一样,手脚乱蹬,高兴得吐口水泡泡。

咿咿呀呀地叫着“老公老公”。

惹得躺在旁边只有五个月大的凌松雪头一歪。

就把我乱挥的胖手咬进了嘴里。

见状,两个女人笑得更疯了。

所以,我从小就知道,凌松雪是和我定了娃娃亲的,他是我未来的老公。

我好动胆子大,是个惹事精。

但凌松雪却是一个安安静静,不爱说话的小团子。

可他又长得眉清目秀,十分好看。

在幼儿园的时候。

别的小朋友就爱伸手捏他的脸,没轻没重,总是捏疼他。

每次我看到他被围在中间,不说话,只噘着嘴,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我就恼火地扒拉开围着他的人。

一脚踩在凳子上,叉着腰,大拇指一抹小鼻子。

气势汹汹地说道,“有我夏清风在,看谁敢欺负我老公。”

幼儿园的小朋友一听,有的被我的气势吓哭,有的则哄堂大笑。

气得我指着他们大吼。

直到凌松雪扯了扯我衣服,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后。

我才停下,气呼呼拉着他的小手扬长而去。

8岁的时候,班里的一个女孩为了抢他手里的水彩笔。

揪着他的耳朵直嚷嚷。

疼得凌松雪呜呜直哭。

我刚回到教室,就看到这么一幕。

怒火瞬间点燃,气坏了!

叉腰一抹鼻子,指着那个女孩命令道,“李欣欣,放开我老公。”

李欣欣不放,还揪着凌松雪的耳朵。

我冲上去,站在凳子上,低头就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李欣欣疼得甩开了手,哇哇大哭。

挥着手乱扑要打我。

我将凌松雪拉到了自己身后。

气急了一把将李欣欣推倒在地,骑到了她的身上,小手也乱挥着打她。

等到凌爸凌妈赶到老师办公室的时候。

李欣欣扎着的两个小辫子已经被我弄得凌乱不堪。

脸蛋上也被抓伤,打得红肿。

我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

凌松雪的耳朵还红肿着,垂着小脑袋站在我旁边,啪嗒啪嗒掉眼泪。

李欣欣偷偷看了一眼凌松雪,我立即将她瞪了回去。

凌爸凌妈从老师的办公室走出来。

凌妈蹲在我面前,理了理我乱成鸡窝的头发。

早上出门她给我扎的丸子头已经散成一团。

她手指小心地碰了碰我的脸,满眼心疼。

“清风,疼吗?”

我摇了摇头。

“李欣欣把小松子的耳朵都快揪出血了,我,我,凌阿姨,我……不是故意打架的。”

想到凌松雪被揪得红肿的耳朵,我才害怕得仰着脖子哇哇大哭。

凌妈将我搂进怀里,轻轻地拍着我的背,“阿姨知道清风不是故意的,清风没做错。”

“没做错,你们家孩子把我家孩子打成什么样了?”

“真是什么样的家长教出什么样的孩子!”

凌妈站起来,看着眼前盛气凌人的中年妇女。

“欣欣妈妈,刚才我们都看监控了。”

“是你女儿抢我儿子的东西,把我儿子的耳朵都揪红了,清风不过是护着松雪。”

“应该好好管教孩子的是你,再有下次,我们就不是这么简单处理了。”

李欣欣妈妈没讨着好,灰溜溜地带着李欣欣走了。

看着还站在旁边已经哭得一抽一抽的凌松雪。

我顾不上自己的伤心。

用胳膊胡乱抹掉自己脸上的眼泪。

走向前去,将两只小胳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一抽一搭地发誓。

“小松子,别哭,我以后会好好保护你的。”

10岁的时候,为了培养我们的兴趣爱好。

凌妈为了彰显自己的民主教育。

让我们自己选择感兴趣的领域。

凌松雪选了钢琴。

而我选了跆拳道。

13岁的时候,放暑假。

我回老家去看爷爷奶奶。

上山下水,爬树摸鱼,浑身搞得脏兮兮。

一直玩到傍晚才想起,该出发去给凌松雪过生日了。

我骑着单车,到蛋糕店里拿了蛋糕。

绑在后座上,蹬着自行车往城里赶。

但夏天的雨说来就来,原本两个多小时就能到,却花了三个多小时。

我淋成落汤鸡,拎着已经塌得不成样子的蛋糕敲响凌松雪家的门时。

凌妈吓了一大跳。

拉着我就进了浴室。

原本凌妈已经给凌松雪准备了一个很酷的蛋糕。

但他坚持要用那个已经塌的乱七糟八的蛋糕来吹蜡烛许愿。

我很臭屁,拍了拍他的肩膀。

说小松子真识货。

这蛋糕装满了我对未来老公的爱。

烛光下,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然后吹灭了蜡烛。


3.

上初中前,我一直比凌松雪高半个头。

我也一直天真地以为自己会永远比他高半个头。

永远挡在他面前,向所有欺负他的人挥动自己的拳头。

但初中毕业后,我的身高就停留在1.55不动了。

而凌松雪那厮却像竹笋一样猛蹿。

我抬头看他只一会儿,就觉得脖子酸得疼。

刚升高一学校统一做体检的时候。

我偷瞄过凌松雪体检报告上的身高,填的是1.78。

我不信,将体检报告拍在他的面前。

“凌松雪,你是不是作假了?”

他不说话,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

我气恼地一把将他的体检报告塞进我的书包里。

一放学就拉着他的手狂奔回家。

然后翻箱倒柜找到了卷尺。

一把把他推到墙上站着,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高度。

又屁颠屁颠地搬了一个椅子。

我站在椅子上,拉长卷尺。

一边费劲地拉一边嘱咐道,“不许踮脚啊,听到没?”

“你是不是踮脚了?”

“别踮脚。”

我低头看了一眼他的确没动。

但这怎么显示比1.78还要高呢?

不由得嘟囔道,“1.8,怎么可能?也没比我高多少啊。”

底下传来一声轻笑。

我不由得气恼,将卷尺收回。

深棕杏眸瞪着他,很不服气地问道,“为什么要谎报?”

“怕你自卑。”

他那什么表情,贱兮兮的。

初中以后,我很少打架了,因为凌松雪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

不知道为什么,明白这一点后,我心里有些失落。

而现在,不仅是失去了保护他的资格。

就连那口头约定的娃娃亲,也因为慕寒梅的出现,就快没了。

想到这点,我更惆怅了。

晕倒之前,徐莎莎当着音乐室里所有的人,为慕寒梅打抱不平。

“夏清风,你看看你哪一点比得上寒梅,整天像个野猴子一样上蹿下跳。”

“你别以为自己和松雪哥哥青梅竹马就能霸占他一辈子。”

“你都没看到他有多厌弃你吗?”

愤怒已经填满胸腔,我咬牙切齿,坚定地说道,“凌松雪是我的。”

“你的?拿什么证明?”

我想了想,觉得更加愤怒,因为我无法证明。

“松雪哥哥和寒梅才是天作之合。他们一个是钢琴王子,一个是小提琴女神。”

“他们就要代表学校参加音乐节的比赛了。”

“拜托,你能别碍事了吗?”

我转头凌厉地看着旁边作壁上观的慕寒梅,再一次重复,“凌松雪,是我的。”

见我瞪着慕寒梅,徐莎莎狠狠地推了我一把。

我两眼一抹黑,就晕了。

这真的是我最失败一次,没有之一。

还没开始动手就晕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发消息给同桌,发誓一定要找机会洗刷这次的耻辱。

同桌很无奈地回了我两句。

“你为了要有慕寒梅那样凹凸有致的身材,已经三天没好好吃饭了。”

“晕也正常,不算耻辱。”

我看着她发过来的消息,在心里反复念叨了几遍。

怎么觉得更耻辱了呢?


4.

虽然我没什么大事,但凌松雪还是给我请了半天假。

家里没人,他自然也请了半天。

凌松雪掖了掖被我胡乱盖在身上的被子。

“一会儿想吃什么。”

我瞥了他一眼,“你会做吗?”

显然他不会。

我简直多余问。

“待会煮碗清汤面就好了,没胃口。”

“好。”

“我就在那写作业,你好好睡。”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

我一把拉住他。

皱了皱眉头,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个,我好像来那个了。”

凌松雪无奈地叹了口气,弯腰拉开床头的抽屉。

“怎么没了?我上次不是才给你买了几包吗?”

“上次,上次都多久了。哼,一天只知道泡在琴房里。”

我这揶揄的语气,明显不高兴。

他被我这小性子气笑,伸手弹了一下我的脑袋。

“你只记得上次是什么时候,怎么不记着自己补上?”

“疼。”我摸了摸自己的脑门。

我其实也没记得上次究竟是什么时候。

更没记着补上。

“你等着,我下楼去给你买。”

凌松雪放在床上的手机呜呜震动,我拿起来看了一眼。

是慕寒梅。

我一气恼,将手机扔到床尾。

凌松雪眉毛一挑,“怎么了?我手机招惹你了?”

手机还在震动,我脚一踢。

恼火地说道,“赶紧接,呜呜地响个不停,烦都烦死了。”

凌松雪接了电话。

只说了一句,“我马上下楼。”

他正要看我,我气闷的将被子拉上来,将整个头闷住。

怕他看出来我在无故吃醋。

他好笑地又将我的被子拉了下来。

我提溜着两只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别闷坏了,我下楼去给你买,水热上了,待会给你冲了红糖姜,喝了再睡。”

“哦。”

我巴巴地等着他,他回来的时候却带来了慕寒梅。

看着站在他身后的慕寒梅,我恼火地掀开被子,一骨碌地爬起来。

伸手夺过凌松雪手里拿着的卫生巾。

走进卫生间去换了。

等我换好衣服裤子出来。

慕寒梅还没走,正坐在我的书桌上看琴谱。

凌松雪已经冲好了红糖姜。

看我还呆站着。

他催促着,“过来,把红糖姜喝了。”

我朝他走过去,眼睛却盯着慕寒梅。

结果膝盖就磕在了桌角上。

疼得我抱着膝盖龇牙咧嘴地上蹿下跳。

凌松雪立即放下红糖姜水,跑过来将我扶到沙发上坐下。

撸起我的裤脚,查看被撞到的地方。

慕寒梅闻声也走了过来。

站在凌松雪的身后。

还真是郎才女貌。

“怎么不小心一点?走路也不仔细着。你这眼睛长来干嘛用的?都多大人了还……”

想起戒掉自己喜爱那些辛辣食物,整日只吃白水青菜。

吃得脸都绿了,可慕寒梅一站在那里我就感觉自己输了。

想起自己护了16年的大白菜,就这样被人拱了去。

想起自己的家里充满了凌松雪的痕迹。

但他却随意带了人进来。

我极其不甘心却又毫无办法。

徐莎莎今天还当着众人的面羞辱我。

他不但把慕寒梅带进家里,还在不停地责怪我。

心里多日来积攒的委屈和愤怒一下爆发出来,不可收拾。

我一把推开他的手,嗖地一下站起来。

眼泪止不住地掉。

“是,我笨我蠢。所以呢?”

“你干嘛?”

“我笨我蠢,所以你就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把别人带到我家里来。”

“所以你就不经过我的同意就随意让别人进我的书房。”

“所以你就不经过我的同意就随意让别人使用我的书桌吗?”

“夏清风,不怪凌松雪,是我……”

“夏清风,你干嘛?莫名其妙地发脾气。”

凌松雪紧蹙着眉头,隐忍怒气,他居然吼我,他居然吼我。

果然,他喜欢慕寒梅。

果然,我没感觉错。

“我莫名其妙?凌松雪,你家就在对门,你要招待贵客,就请回你自己家!”

“夏清风,凌松雪他……”

“不是什么?慕寒梅,不是他不懂礼貌,是你不懂礼貌对吗?”

“夏清风,你确定要跟我讲礼貌是吗?”

看着他气得通红的脸,我竟莫名觉得有些心虚。

但又不肯服输。

所以梗着脖子仰头看他。

硬气地吼了回去,“是!”

仰头看他,脖子酸得紧。

我一把拨拉开站在一旁高贵骄矜的慕寒梅。

强忍着膝盖的痛,伸手抹去脸上的眼泪,打开门。

愤怒地看着他们两个,“请你们出去!”

凌松雪定定地瞧了我半晌,我知道他气得后槽牙都咬紧了。

我撇开眼去不看他。

最终,他走了出去,慕寒梅也跟在了他身后。

我“啪”地一声将门关上。

爬上床,胡乱将自己闷在被子里睡去。


5.

第二天清晨醒来,看着对门一片静悄悄。

我垂头丧气。

慢吞吞地走下楼。

我心情极差,蔫了吧唧地趴在桌子上。

同桌吴晴用笔戳了戳我的胳膊。

“你这是怎么了?”

我闷着声丧气地说道,“没什么,只不过养了16年的大白菜被猪拱了。”

“大白菜?”

手机响起,我有气无力地瞥了她一眼,接了电话。

“阿姨,怎么了?”

“清风,松雪的奶奶给他寄了点东西,放在你们学校门卫室了。

“打他电话没接,你去拿一下啊。”

“哦,好,阿姨,我这就去拿。”

我看了一下,午休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哎,让我出去,我到门卫室拿个东西。”

“什么东西?需要帮忙吗?”

“不知道,应该是个小东西。你别去了。”

“行,需要再给我打电话啊。”

“嗯。”

我拿着这巴掌大的小盒子,是什么东西,怎么还让凌奶奶着急慌忙地寄过来了。

算了,就送一趟吧。

我这是怕凌奶奶着急,不是为了看凌松雪气消没。

绝对不是。

放下东西就走,别多看一眼多说一句话。

我在心里不停地告诫自己。

可看到琴房里那副美好的画面时。

我还是难过得心脏发疼。

音符跳动在黑白钢琴键上,也跳动在少年骨瘦纤长的指尖上。

他低眉行云流水地弹着。

长长的睫毛被阳光描了一小片阴影,柔柔地放在俊逸白皙的脸庞上。

他早就不是那个在我打架,只知在旁边掉眼泪的小团子了。

他是已经长成1.8的少年,一个只穿白T恤就能散发无限魅力的少年。

他头发有些长了,该去修一修。

他的旁边站着慕寒梅。

她今天有些不一样,没有穿校服。

一袭姜黄色的吊带连衣裙将修长而凹凸有致的身形彰显得淋漓尽致。

黑色的头发长而柔顺,在微风中散发着淡淡花香。

天鹅颈倾斜,夹着小提琴。

手臂白如凝脂,手指细如白葱,正拉着琴弓。

与钢琴的黑白键唱和。

温柔娴静,高贵典雅,落落大方。

没错,这只要拱我白菜的猪长得很精致。

而我呢?我从门上的玻璃看清了自己和慕寒梅的差距。

为了方便和欺负凌松雪的人打架。

我一直留着短发。

头发又细又软,还有些发黄。

深棕色的眼眸远没有慕寒梅那样的黑眼睛惹人怜爱。

我常年穿着校服。

除了校服就是运动衣,牛仔裤和T恤。

瞧瞧我,整天胡吃海喝,还有小肚腩。

凌松雪这样好看又优秀的大白菜,肯定情愿选择被同样精致的猪拱了。

可是,可是,这颗大白菜我养了整整16年哎。

整整16年哎。

但我除了这点优势,还有别的什么可和人家比的吗?

我推开门,音乐声停止,他们两个都看向我。

在这个琴房里,他们才是同一个世界的。

而我是那个不速之客。

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我快步走过去,将盒子扔在琴键上。

铛铛铛的几声乱响,就像我糟糕的心情。

我瞥了他一眼,强忍着胸腔里的心酸,还有即将要从眼眶里掉下来的眼泪。

闷声哽咽着说道,“凌奶奶寄给你的。”

说着转身就要逃离这个地方。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我背过身去不想看他。

胸腔鼻腔里都酸涩得紧。

“小肚子还疼不疼?红糖姜没有了,放学后我再去给你买点。”

我控制不住自己抽噎的哭泣,也控制不住自己泪流满面。

我用手背胡乱擦去眼泪,深呼一口气,甩开了他的手,“不用了,我自己会买。”

我再也不想看见他们的世界,再也不想。

夺门而出后,我狂奔着下楼。

眼泪糊住了视线,结果才跑一半,一个趔趄就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夏清风!”

凌松雪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下来,满脸焦急。

“清风,摔哪儿了?摔哪儿了?啊?”

“你走开,走开!”我怒吼,这一刻我根本不想看见他。

我推开他,自己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扶着墙往下走。

他又要上前扶着我,“清风,别胡闹,我带你去医务室。”

我一把挥开他,眼睛红肿,嘶哑着喊道,“我说了走开,走开!你听不懂吗?”

“你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你了。凌松雪,我不要你了!”

眼泪像开闸的洪水,倾流而下,止也止不住。

倔强地背过身去不再理他,继续扶着墙一步一步地挪下楼梯。

不就是为他打了几年的架吗?

不就是凌爸凌妈不在的时候,给他做饭吗?

不就是我的家任他使用吗?

不就是养了16年的大白菜被猪拱了呗。

没什么大不了。

他能要别的猪。

我夏清风,也可以拱别的大白菜。

我赌气般地抹去脸上的眼泪,深呼了一口气。

警告自己不准哭。

突然,凌松雪快步跑到我面前,蹲下,一把捞起我的膝盖,将我背了上去。

“凌松雪,你干什么!”我挣扎着要下来。

“别动,你再乱动,我们俩就得一起从楼梯上滚下去。”

从1.8的高度看旋转而下的楼梯,我紧张得咽了咽口水。

从这个角度看,还是有些可怕。

我顿时不敢乱动。

闭了嘴,却也不想趴在他的背上。

凌松雪背得很别扭,走了几步,就说道,“手,搂紧,趴好。”

我不听,他就不动。

慕寒梅还站在上面看着我们。

我瞥了她一眼,负气地搂紧了凌松雪的脖子。

用力得他快喘不过气来,他咳了几声,我微微松开了一点。

他闷声笑道,“谋杀亲夫啊你。”

我不满地揉乱他的头发撒气,“谁亲夫啊你?”

“你亲夫啊,也不知道是谁刚开始学说话,就叫我老公。”

“你放屁!那是,那是我妈和凌妈……”

“好了,逗你玩呢。”

我歪着脑袋趴在他背上,耳朵贴着他的脖子,凉悠悠的。

我知道,我叫他老公,不过是孩提时候不懂事。

娃娃亲也不过就是我妈和凌妈闲得无聊开的玩笑。

我和他都知道,大人只不过是拿这个来逗我们玩。

可为什么慕寒梅一出现。

凌松雪是属于我的,这种从小就生根于内心深处的潜意识,突然就气势汹汹地冒了出来。

让我患得患失。

我皮实,即使被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也很少哭。

可最近,我哭得实在莫名其妙,矫情得要死。

把这16年没流的眼泪,都差不多补齐了。


6.

“哟,你这是又打了谁啊?”

我就知道看着我这个鬼样子,许老头嘴上定不饶人。

心情不好,不想和他斗嘴。

许老头耷拉着老花镜瞅了我一眼。

很是意外我的反常。

从柜子上拿了一瓶碘伏,将棉签扔给凌松雪。

没好气地吹胡子瞪眼。

“谁惹的谁哄。”

许老头果然吃的盐多,一下就看出来是谁惹我不高兴了。

我尴尬地伸手拿过棉签,想自己处理。

结果扯到了伤口,疼得吸了口冷气。

“嘶~”

“别动,我来。”

凌松雪拿了棉签,沾了碘伏,给我擦手肘上的伤。

许是看我眉头紧蹙,凌松雪动作放得更轻了。

边擦边小心翼翼地低头,给我吹了吹伤口。

伤口处碘伏擦上凉悠悠的,他一吹感觉又有些痒痒的。

不知为何,看着他那般仔细地给我处理伤口,心里也觉得痒痒的。

像猫挠一样。

他抬头看着我,我立即撇开头去。

耳朵觉得发烫,抓心挠肝得手指都微微蜷缩起来。

他小心地挽起我的裤脚,看见膝盖红了一片。

又忍不住念叨,“怎么不看着点?真瘸了怎么办?整天像个泥猴子一样……”

泥猴子,原来我在他眼里就是个泥猴子。

我耷拉着脑袋不说话,闷闷不乐。

若是以往,我早就还嘴了。

许是他也察觉到了,疑惑地抬头看着我。

轻笑一声,“今天还真乖。”

“好了,你在这坐一会儿,我去琴房拿了奶奶寄的东西,就回来接你。”

“哦。”

“裤脚就这样卷着,别拿下来。”

“哦。”

“乖乖等我回来。”

“哦。”

他起身揉了揉我的脑袋,去了琴房。

许老头歪头看了一眼走远的凌松雪。

很是八卦地问,“这小子怎么你了?”

“没什么。”

“你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没什么?你骗老头呢!”

“哎,我可告诉你,你别学那些谈个恋爱就要死要活的,这伤……”

“不是自残,不小心摔的。”我无奈地瞅了许老头一眼。

“谈恋爱?许老头,你谈过恋爱吗?”我好奇地问。

“我吃过的盐……”

“我知道,你吃过的盐比我走过的路还要多。所以谈恋爱到底是什么感觉?”

“哼,你求我。”许老头一脸傲娇。

我难得顺着他的傲娇,眼巴巴地看着他,“求你求你,快说。”

“想当年,我也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我一看到那个女孩就喜欢上了……”

听完许老头的爱情故事,我无限感慨和向往。

“许老头,你遇见许奶奶的时候,多大呀?”

“17岁。”

“那那这岂不是早恋?”

“早什么恋呐!你们老师别看不大,这里就是个老古董。”

许老头指了指自己得脑袋。

滑稽的样子,惹得我噗呲一笑。

“哼,笑了,笑了就没事了。”

“本来就没事呀。”我垂头丧气。

许老头凑近我,神秘兮兮地问,“你喜欢那小子?”

“谁喜欢他了?”

“喜欢谁?”

凌松雪走了进来,接了我的话茬。

“没喜欢谁。”我嘟囔道。

“不是去拿奶奶的东西了吗?东西呢?”

“伸手。”

凌松雪手里拿着两根红绳,红绳上还挂着一颗舍利子。

他拿了其中一根,给我系在手腕上。

“奶奶前两天去庙里求的,你一根,我一根。”

“好了,给我系上。”

说着将手伸过来。

我把红绳细细地给他系上。

许老头坐在一旁,看着我俩笑,笑得我心里发毛。

不由得瞪了他一眼,嗔道,“许老头,你笑什么呢?”

许老头一拍自己的膝盖,扯着自己的胡子摇头晃脑。

“不开窍是个泥猴子,开窍的是个闷葫芦。”

“说什么呢?”

“凌松雪,你耳朵怎么红了?很热吗?”

“热的话,待会去买瓶水。”

“嗯。”

我怎么觉着他耳朵更红了呢?

别是中暑了吧。


7.

难得,我那已经两三个月不见的父母。

百忙之中,终于有了点空。

要回来住几天。

出差的凌爸也回来了。

凌妈也从一堆研究生里的论文里逃离出来。

大家正好在周六周日好好聚一聚。

我暂时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事抛之脑后。

缠着凌妈乐呵呵地去了超市,准备给我爸妈做一顿大餐。

凌松雪跟在身后推着推车。

“这次还是清风掌勺?”凌妈边挑菜边问道。

“当然,毕竟我是……”

“上得墙头,下得厨房。”

我转头瞅了一样凌松雪,不高兴地瘪瘪嘴。

凌妈没好气地嗔道,“你还好意思说清风。”

“若不是清风天天给你做饭,你能长得这么高?”

“就是。”

“清风,我有个同事今晚也会过来。”

“刚才是同你开玩笑的,做饭多累,让你凌叔叔做就行了。”

“没事,阿姨,就多两个菜而已。”

我系了围裙,拉着凌松雪一头扎进了厨房。

等菜陆陆续续上了桌时,我爸我妈刚好回来。

我妈没良心,狠狠地抱着凌妈,捧着人家的脸胡乱亲了一通。

聊了许久,才想起问,“哎,我家清风呢?”

我将炒好的花菜倒进盘子里。

脑袋一歪,没好气地冲她喊道,“林婉如,你还记得自己有个女儿啊!”

“哎呀,记得记得。”

我爸剥了一个橘子,走进来塞了几瓣给我。

我鼓着嘴巴含糊不清撒娇,“还是爸爸好。”

这时门又响了,应该是凌妈的那个同事。

我收拾了一下厨房,将最后炖着的萝卜排骨汤端了出去。

看到慕寒梅的时候,呆愣在原地。

“清风,愣着干嘛呢?”

听到我妈的声音,我才回过神来,赶紧将汤放在桌上。

看着正在摆碗筷的凌松雪。

他一点也不意外。

所以他早就知道慕寒梅是凌阿姨同事的女儿。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

“这是我同事,张玲,还有她女儿慕寒梅。”

“这是清风,今晚这一桌好菜可都是她做的。”

我直愣愣地盯着慕寒梅看。

我妈给我把围裙解开,捅了我一下,“清风,叫人。”

“张阿姨好。”

“坐下,快坐下,吃饭。”

“我去洗个手。”

“不用洗。”

凌松雪一把将我拉着坐在他旁边。

给我盛了饭。

“松雪要和寒梅代表学校参加音乐节啊?”

“是什么时候来着?”

我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无奈地叹了口气。

凌妈也是个神经大条的妈,是自家儿子要参加音乐节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也不知道。

“凌阿姨,是7月15。”

“7月15。”

我和慕寒梅几乎同时说了出来。

两人愣了一下,看向对方。

慕寒梅依旧是端庄高贵的淑女。

而我,不用看也知道,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上一股油烟味。

T恤上还滴了两滴油。

一顿饭下来,有说有笑,我却如同嚼蜡。

看都停了筷子,我爸和凌爸进了书房。

而三个女人坐在沙发上看照片。

饭桌上就剩了慕寒梅和凌松雪,还有我。

我停了筷。

踢了一下凌松雪的凳子。

使唤道,“收拾桌子,洗碗去!”

凌松雪早已习惯,站起身来就开始收拾。

慕寒梅却急了,“哎,你的手,你的手不能洗碗。”

我奇怪地看着她。

“他不洗,你洗?”

“不是,你怎么能让他洗碗呢?”

“这有什么问题吗?”

听我们起了争执。

慕寒梅的妈妈开口说道,“弹钢琴的孩子,手指金贵,怎么能洗碗呢?”

“我家寒梅从小拉小提琴,我都是舍不得让她做这些的。”

“哦,原来是这样。”

我妈说是这样说,可她也没叫收拾碗筷的凌松雪停下。

“我们家不讲究这些,松雪也没打算靠钢琴吃饭,那就是他的一个兴趣爱好。”

“可他很有天赋。”

慕寒梅急得一下站了起来。

她妈妈瞪了她一眼,尴尬地笑了笑。

人走后,我脚蹬在茶几上啃着苹果看电视。

问凌松雪,“你知道今天要来的是慕寒梅?”

“嗯。”

“洗碗是不是对你手不好?”

“不会。”

“很影响弹琴吗?”

“不影响。”

“嗯?”我歪着脑袋看他。

“不影响。”他坐在我旁边,将我搭在茶几上的脚拿下来搁在他腿上。

卷起裤脚,看了一下我的膝盖。

还是有些淤青。

我瞥了一眼,说道,“已经不疼了。”

他不答话,进了厨房,出来时手里拿着裹了纱布的鸡蛋。

将我的脚搁在他腿上,拿着鸡蛋替我热敷。

开始有些烫,但后面就觉得整个膝盖暖洋洋的,很舒服。


8.

7月15很快就到了。

学校两天前已经放了暑假。

但四个爸妈都没有时间来看演出。

我坐在观众席里。

观众席的灯光暗下来。

身穿白色长裙的慕寒梅站在凌松雪的身旁。

柔色的聚光灯打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

流淌的音符中,公主和王子共同演奏了一个美好的童话。

我听得如痴如醉,竟然觉得他们俩很配。

直到掌声响起,我醒过神来,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番。

怎么可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管她公主还是女王。

凌松雪是我的。

排名很快就评了出来。

毫不意外,他们拿了第一。

颁奖时,慕寒梅高兴得搂住了凌松雪的脖子。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应该也很高兴。

因为拍照合影时,他并没有甩开慕寒梅挽在他胳膊上的手。

我看着一群人围着他俩。

又瞥了一眼自己手里抱着的花。

叹了口气,默默地走到后台过道处等凌松雪。

等了十多分钟,他都还没有出来。

我蹲在地上,有些气恼地将送给他的花揪得乱七八糟。

看着地上的凌乱的一堆花瓣。

想了想,架可以打,但垃圾不能乱丢。

于是俯身将花瓣又捡起来揣进兜里。

他既然想待在这就待在这好了,老娘不等了。

负气地走了两步,又觉得很不甘心。

凭什么慕寒梅轻而易举地就把我的大白菜拱走了?

于是我又调头向后台走去。

正要推门进去。

却听见慕寒梅温柔而又羞怯的声音。

“凌松雪,我……我喜欢你。”

她有些紧张,交叉而握的手指有些用力。

我比她还紧张,握住门把的手心已经出了汗,死死地盯着凌松雪的脸。

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回答。

突然,身后来了几个人,我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撞了进去。

门被打开,也打断了这场还在等待结果的表白。

凌松雪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我咽了咽口水,有些心虚地举起手里的花。

“额,送你的。”

他定定地看着我,我低头瞥了一眼被揪得惨不忍睹的花。

尴尬地收回了手。

他还未回应,身后的人便很气愤地走向前。

“你就是凌松雪。”

“是。”

“你们要干什么?”

慕寒梅问道。

“干什么?慕寒梅,要不是你,你觉得他能拿第一?”

哦,我记起来了,这不是那个拿了第二名的男生吗?

他不是上台前还和慕寒梅妈妈说笑来着。怎么这会儿……

“你要是敢乱来,我就告诉你爸。”

男生听了这句话,似乎更愤怒了,一把将慕寒梅推到一边,恶狠狠地盯着凌松雪。

“给我打!”

几个人将凌松雪团团围住,开始动起手来。

来不及思考,我将慕寒梅推开,加入了战斗,“去叫人!”

我近日来气闷得很,这几个花拳绣腿简直就是送上来给我出气的。

将凌松雪护在身后,便不管不顾地发起火来。

一拳一脚都使了劲。

很快,几个人都挂了彩,疼得动不了。

狠狠地瞪着我,却又拿我无能为力。

这时,慕寒梅也叫来了老师和保安。

她飞奔过来,扑在凌松雪的怀里,害怕得哭了。

梨花带雨地看着凌松雪,“对对不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看着抱在一处的两人,那种酸涩感又填满了我整个胸腔。

我一脚将那束烂花踢得远远的。

看见躺在地上还瞪着我的男生,气恼地一脚踢过去。

“哎,你怎么还动手呢?”那个老师呵斥道。

“所有人,都给我到保安室去。”

我瞪了凌松雪一眼,“和我无关,要问就问他们。”

说着就要走。

“清风,你等等……”

“凌松雪,我真的好害怕。”

“哎,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打了架还……”

“老师,我这是见义勇为,不知道事情原委,你问他们行吗?”

我几乎咬牙切齿,就快要藏不住自己即将爆发的脾气。

我快步走出去,将门狠狠关上,愤怒、委屈、不甘。

担惊受怕了一个学期。

养了16年的白菜最终还是被别的猪拱了。

我失魂落魄地走回家。

躲在被子里狠狠哭了一场,累了就沉沉睡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

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

肚子也饿得咕咕叫。

幸好明天不用上课。

我起身,准备为自己准备一顿大餐,化悲愤为食欲。

“咚”,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响。

眨了眨眼,这应该是我家的门。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从猫眼望着外面。

什么也没有啊。

突然,一张脸出现在我面前,吓得我一激灵,惊叫出声,差点摔倒。

“清风,清风,开门,是我。”

凌松雪?

“凌松雪,你干什么?大半夜地站在我家门口。”

吓死我了。

“清风,你开开门,我有话想和你说。”

“我没有话跟你说,赶紧滚回你家里去。”

想起他和慕寒梅抱在一起,我气得又忍不住狠狠地踹了一下门。

走进厨房,打开冰箱一看,顿时没心情做大餐了。

算了,煮碗面对付一口吧。

我刚接好水,凌松雪就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清风,我们谈谈好吗?”

我看着他手指上挂着的钥匙。

我忘了,门口的花盆里还藏着两家的一把备用钥匙。

他可以随时进来。

但现在我不愿意了。

我快步走过去,就要拿走他手里的钥匙。

结果他居然很不要脸地举起了自己的手。

我越想越气,使劲扒拉着他的手,非要拿走钥匙。

“你还给我,还给我,凌松雪,这是我家钥匙,还给我。”

我几乎挂在他身上,像个小丑一样上蹿下跳。

却连他的手腕都够不着。

仗着自己高就欺负我,1.8了不起啊!

1.8还不是我给喂这么高的。

结果怎么样呢?那些辛辛苦苦做的饭菜还不如喂给一条狗。

看我这个狼狈样,他居然还笑。

“凌松雪,你还给我!还给我!”

我又气又急,委屈得哭了起来。

他动作一滞,缓缓将手放了下来,我一气恼,抓着他的手就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咬了半天,他一动也不动。

我松开了嘴,口水和眼泪乱七八糟地流在了他的精瘦的小臂上。

白皙的皮肤上,还有一口整齐而猩红的牙印。

我呆呆地盯着自己的“杰作”。

正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把上面的口水和眼泪擦掉时。

他柔声问,“气消了吗?”


9.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转身开火烧水。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走上前来,从背后抱住我。

有力的心跳就贴在我的后背。

“砰砰砰”的跳着,让我一动也不敢动。

整个人被他环抱着,我从来没有想到,看着像根竹竿瘦长的凌松雪。

原来仅仅一个拥抱,就可以把我整个人笼罩。

“对不起,清风。”

他一说话,气息全喷在了我耳朵和脖子上。

痒痒的。

我不说话,感觉这样的姿势很奇怪。

有些不自在地侧了侧身。

“你,你你放开我。”

他轻笑了一声,非但不放开,还搂得更紧了些。

我心如擂鼓,耳朵和脸颊也开始发烫。

拱了拱他,“你,你先放开。”

“不放。”

我叹了口气,心情低落。

“凌松雪,抱了别人就别过来抱我,放开。”

闻言,他终于放开,但却一把将我拉了出去。

递给我一个礼盒。

我看了他一眼,然后拆开礼盒。

“这,这不是……”

这不是我上次在杂志上看到的音乐盒吗?

可是太贵了,我没舍得让我爸妈给我买,就随口跟凌松雪提了一句。

“这次第一名的奖品,就是音乐盒。”

“我想自己拿的,但是这次比赛是学校团队赛。老师安排慕寒梅和我一起,所以……”

“那你带她进我家,还进了我的书房!”

“她来看琴谱的,我的琴谱被你收在你的书房里了。”

“你没经过的我同意。”

“这是我的错,可是我以为……”

“以为什么?”

“我以为你的书房和我的书房都一样,不需要经过同意。”

我低眉拨弄着那个音乐盒

想了想,好像是这样。

不止书房,还有卧室,我的家里随处可见他的东西。

他的家里,我的东西也随处可见。

“可是,那只是你不需要,慕寒梅是别人,你没有跟我商量。”

我气呼呼地将腿盘在沙发上,闷闷不乐。

他笑着上前搂住我,“对不起,清风,我错了。下次一定跟你商量。”

我一把推开他,“那你今天还干看着我和别人打架!”

“我这不是想着怕你生气吗?就让你先打他们出出气。”

哼,阴险!

敢情他是怕自己承受不住我的怒火。

然后让那几个倒霉的先给我当了出气筒。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赖。

“那你就不怕我受伤?”

“我看着的,不会让你受伤。”

“那那你还抱她?”

“清风,你可别冤枉我,是她抱我,不是我抱她。”

“她她抱你,你就不会推开吗?”

“我推了,她不撒开,你也不帮帮我。”说着倒像是慕寒梅占了他多大便宜似的。

还分外委屈地低头蹭了蹭我的脖子。

他软软的头发蹭在我的脖子上,痒痒的。

我不自在地推了推他的脑袋。

“那她说喜欢你。”

闻言,他嘴角噙着的笑越发肆无忌惮。

笑盈盈地看着我,越凑越近。

近得我都能看见他嘴角上的绒毛。

色字头上一把刀。

我咽了咽口水,以前也觉得他好看。

可也从来没觉得好看得想啃一口。

我正胡思乱想时。

他的薄唇贴了上来,软软的QQ的。

我紧张得手指抠紧着沙发,差点都忘了呼吸

贴了一会,他张嘴轻咬了一下我的下唇。

伏在我耳边沙哑着声音轻笑道,“小醋精。”

“你你要吃面吗?”

我落荒而逃,钻进厨房。

心脏砰砰地跳得欢快。

脸和耳朵热得发烫。

深呼了几口气。

这,这打小睡在一个被窝里的时候,也没这样的感觉啊!

“我来煮,你去坐着等吃吧。”

“啊?”

“给你煎一个荷包蛋好不好?”

“嗯?”

看着我这一副呆愣还没回过神的样子。

他嘴角的笑意越发浓了。

那双平日清冷的眼睛也含了满目的星辰。

低头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揉了揉我的头发,柔声说道,“乖,去等着吧。”

我失神慢悠悠地走到沙发上坐下。

呆愣半晌,突然惊觉,我我眼睛肿得像个核桃一样。

他,他,他怎么就……

啊啊啊!我家大白菜不会嫌弃我这只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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