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新庄
我的家乡,店子沟,竹溪县西北边陲一个风景秀丽的自然村落。西高东低,地势狭长,像一颗铆钉牢牢楔入竹坪与宽坪之间。一条小溪自西向东注入宽坪河,溪水清澈见底,甘甜可口。河道婉蜒曲拆,每隔几十米都有一个河水冲刷自然形成的大水洼。中午阳光直射水底,只见那“谭中鱼可几十头,皆若空游无所依“。很有点儿柳宗元《小石潭记》的意境。那可是我们小时的避暑佳所,天然泳池。
我家住二组新庄。听父辈们说这儿是全店子沟村最令人向往的住地,还是个天鹅报蛋的福址。站在新庄院儿对门山上远远一望,嘿!别说,还真是像极了。整个新庄院儿正建在天鹅头上,参次不齐的瓦房像鹅冠,院子后面的柳沟儿梁象鹅翅,安沟儿竹扒院儿象鹅背,簸箕寨梁子象鹅尾。一到春天漫山遍野都是金黄色的油菜花,中间还夹带着这儿几棵粉红的桃花,那儿几株雪白的李花。地边上是不知名的野花野草和翠绿的權木丛。五颜六色煞是好看。整个儿一只展翅欲飞的七彩大天鹅。院子下面河边油坊里榨油师父们的榨油号子仿佛就是这只大天鹅在引吭高歌。
长辈们都说解放前新庄的主人有在省府和县府做官的大人物。大人都以能住在新庄而自豪。我们小孩不懂那多,只晓得院儿大人多,热闹好玩。三个大天井的四合院相连在一起住着十几户人家,每家三五个小孩凑合一起就是好几十。天天在一起打打闹闹。现在很难再有这种热闹的场景了。那时最好玩的就是夏天,晚上一闲下来几十个小孩都聚在几个天井里玩游戏,男孩子骑马打仗,斗鸡。女孩子抓子儿,打燕儿,牵羊儿。吼的震天响,就差没把院子掀翻。最匪的男孩是羊娃子(程欧)和山儿哥(程用海)玩骑马打仗数他俩最历害。最调皮的是青娃儿表哥(朱宴)他偷柴最厉害,看谁不顺眼就带上兵哥(程义)和我上谁家树扒里偷柴,他砍柴快,捆柴漂亮。我们都以他为榜样。他还带我们偷油坊里的铁圈回来滚铁环,一根竹棍前面捆上一个小铁钩,钩上铁圈滚起来滋滋响。那叫一个美呀!多少小孩儿都眼热得不得了。都以能做他跟班为荣。还有安沟儿院儿里的东哥(程用东)调皮,杠祸,又斜火,嗓门也大。经常挨打,他妈棍子一杨满条沟都是他的“唉哟“声,听着那叫一个惨哪!
一到冬天,我们这群小土匪又换一种玩法。那时候都穷没多的衣服穿,下雪结冰天还都穿的单薄,在家玩太冷,男孩子都约一起出去挖树兜子,我们扛起锄头背上挎蓝先上河对面阴坡冬水田看看冰结的有多厚。拿锄头用力敲打冰面,若敲不破我们就开始滑冰。两人一组,一人坐挎蓝里一人拉着在冰面上滑。两人轮着玩,一会儿身上就暖和了。到处都是我们嘻嘻哈哈的欢笑声,哪儿还晓得冷了。玩够了都上树林里开始挖树兜子,挖兜子那可是个力气话,得先把树兜子四周的泥土掏开,再把树根挖断,然后再锄头用力敲打树兜顶部把它打倒才搬得起来。一挎蓝挖满已是一头汗全身暖烘烘的。虽有点儿累,可背着一挎蓝的树兜子还很有一种成就感。那也是我们小时候过冬白天最好的取暖方式。晚上火炉里架上白天挖的树兜子生上一炉大火,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听大人讲古今儿,炉火烤的人懒洋洋的。听着听着就靠着父亲的大腿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