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雨还在下着。周岚沁拐进一条巷道，道路很窄，两边停放着电瓶车。她在一家门口下了自行车。两扇大红门，有一扇门面上开了一个小门，一人高。

她推开小门，收起雨伞，推着自行车走进院子。

一个小男孩兴奋地喊着“妈妈，妈妈”，跑到周玉兰身前。

周岚沁一边停自行车一边说，“浩浩，你不待在家里，怎么下楼来了？”小男孩抱着周玉兰的腿说，“下雨了，我想妈妈了。”

“孩子在家等不住你回来，着急，就下楼来了。”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站在一楼客厅门口笑着说。

“真实麻烦你了，张姐。”

“客气啥，”周岚沁喊张姐的女人说，“你也不容易。”

周岚沁心里闪过一丝苦涩，急忙说声“谢谢”，就领着浩浩上了二楼她们的房间。

周岚沁租的这户主家，二层楼房，一楼正对大门是客厅，左边是厨房和洗衣房，右边一间房子住着房东和孩子。隔壁是一间小储物室，旁边是卫生间。

房东姓刘，叫刘大壮，44岁，人如其名，身材高大魁梧，寡言少语。开了一家汽车修理店。她的妻子就是周岚沁喊张姐的那个女人。张爱芬，41岁，身材丰满，性格开朗，对人热情。两口子一双儿女。

城市规划项目，修建地铁，征用了刘大壮家的土地，政府付给他们补偿款。两口子用这笔钱建起了二层楼房，一楼自己家里人住，二楼用来出租，附近工厂多还有学校，日间房子住的满满当当。

周岚沁回家后，想着儿子肯定饿了。来不及换衣服，赶快收拾饭菜。和儿子吃完饭，收拾完厨房。儿子去写作业，她才走进房间，换了衣服。

周岚沁，今年30岁，在岭中市第二附属医院上班。她家离岭中市不远，六十公里外的阳泉县。儿子7岁，上一年级。为了工作也为了孩子上学方便，她和儿子从单位宿舍搬出来，租了这个房子，距离医院三公里多，距离孩子上的学校只隔一条马路。

租的这个房子周岚沁很满意。进门一间小客厅，右手一间卧室，周岚沁住。旁边一个小房间，儿子住，还能摆个小桌写作业。再转过去是一间厨房，不大，只能容下一个人。厨房和客厅中间夹了一个卫生间，一只马桶，洗澡只能淋浴。

换完衣服，周岚沁走出房间喊了一声，

“浩浩，作业快写完了吗？”

“妈妈，马上做完了。”

“作业写完就自己上床睡觉。”

“知道了，妈妈。”

周岚沁走进了卫生间，洗澡。

周岚沁大学学医，毕业在阳泉县人民医院实习。实习结束，成绩优异，被医院留了下来，成为县医院的一名医生。

她身材高挑，长相端正，性格直率。这样的条件，当初实习的时候，就已经被医院男同胞们认定为院花。但对于实习生，医生们只是嘴上说说，没有几个人能付出实际行动。最多制造一些男人们口头的娱乐八卦。

现在不一样了，正式医生。就有个别男医生发起主动进攻，没事过来找她说话，下班请她吃饭，还有给她送花。

但这一切周岚沁只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一切置之不理，不表任何态度。也许沉默就是最好的拒绝。对她有意思的男医生一看这情况，认定她是冰山美人，不可接近。于是慢慢也就失去信心和耐心。一个巴掌拍不响，何必苦恋一枝花呢，何况他们还没尝到恋爱的滋味，转身也就很华丽。

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周岚沁也是青春少女，怎能不食人间烟火。对于医院男人默默追求她，她有感觉。只是外人有怎能了解她内心真实的情感呢。她有几次想告诉追求她的男人说明她有对象，可是由于自己内心的苦闷，她也懒得说了。

在一家医院从实习生转为医生，周岚沁心里很高兴很踏实。她喜欢医生这个职业，每天白大褂干干净净，工作稳定，不用风吹日晒，看着病人病人好转后那一脸的笑容，她的心情格外明媚。

但生活不只有阳光，还有阴雨。

周岚沁大学四年，可以说是在甜蜜而幸福的时光中度过的。这一切都源于她认识了一个男生，并且他们还恋爱了。

这个男人就是林嘉宏。

他们是在大三的时候认识。林嘉宏是学生会主席，而周岚沁肤白貌美，两年时间，在校园已奠定了她校花的称号。校花不用排名，有人承认就行。

大学恋爱是一种情感的修行。林嘉宏锁定目标之后，很快就利用学生会主席的身份堂而皇之地接近周岚沁。金童玉女，感情升温很快，大四开始，两人就在校外租房，过起了二人世界。

周岚沁喜欢林嘉宏的性格沉稳，阳光帅气。林嘉宏喜欢周岚沁性格直率温顺，品行温顺。

大四那年的四月份，两人一起爬华山。他们下午四点多到华阴，县城没什么好转的，两人找了一家川菜馆吃了饭，就开了钟点房休息。等到晚上12点开始上山，听爬过华山的同学说，这样安排正好5点可以在山顶看到初升的太阳。

华山的险是众人皆知。尤其是爬到一线天，接近九十度坡度。周岚沁在前林嘉宏在后。周岚沁回头看着脚下的林嘉宏咯咯笑，“我的脚踩在你的头顶上了。”林嘉宏仰起脸笑着，“别说话，这里最危险，看着你的上面。”

爬山累人，水是少不了的。周岚沁只喝矿泉水，而林嘉宏喝饮料，塑料瓶装红牛，走一路喝一路。

到达北峰，隆雾弥漫，冷气袭人。林书豪20元租了一件大衣披在周岚沁身上。旁边有桌椅，两人相对坐下休息，两人各吃了一块面包，等待日出。

五点一刻，人声喧哗，太阳从东方地平线缓缓升起，红黄色，看上去很大，近在眼前。周岚沁兴奋不已，从椅子上站起来去拉林嘉宏，“嘉宏，我们去前面去看，看的更亲切。”

林嘉宏也是激动，从椅子上刚起身突然一下倒在地上。周岚沁大吃一惊，大声喊叫，“嘉宏——嘉宏——你怎么了。”忙弯身拉林嘉宏。

“没什么，感觉双腿突然用不上劲。”

“我扶你站起来”

周岚沁双手扶着林嘉宏的胳膊窝，林嘉宏手抓住桌椅，慢慢起身，坐在座椅上。

“岚沁，不知道啥原因，两条大腿用不上力，脚不听使唤。”

周岚沁心如火燎，摸林嘉宏的腿和脚，甚至抬两只脚，都林嘉宏没有其它疼痛感。

“嘉宏，这里也没有医生，我们赶紧下山去医院看看吧！”

“你去还大衣，我休息一下，再起来活动活动。”

周岚沁还完大衣回来，扶着林嘉宏慢慢起身，“感觉腿还是难受，但扶着还能走。”

到了缆车售票处，买了票，周岚沁给工作人员说有病人，工作人员很客气，帮忙扶着林嘉宏坐进缆车。

缆车启动，天空大亮，周岚沁看见太阳已经挂在天空，不再是红彤彤的，而是黄黄的。

“岚沁，说好陪你看日出，没想到成这样了。”

“嘉宏，我们不是看过日出了吗，”她拉着林嘉宏的手，“嘉宏，你怎么会突然站不起来呢？是因为上山太累了吗？”

林嘉宏摇摇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岚沁，我——”林嘉宏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

“我想小便。”

噗嗤一声，周岚沁没想到林嘉宏说这话，咯咯直笑。

“坐着缆车呢，你咋小便？”

“用瓶子。”

“那你自己解决。”

林嘉宏从包里取出喝剩的半瓶红牛，拧开盖子，伸出窗外倒掉，对着瓶口小便。

周岚沁虽说和林嘉宏亲密无间，但眼下这种环境，不免脸红耳赤，扭头看窗外，林木茂盛，葱葱绿绿。

林嘉宏小便完，顺手把瓶子扔出窗外，缆车徐徐下滑。

下了缆车，周岚沁扶着林嘉宏来到华阴县人民医院，检查结果——甲亢。林嘉宏和周岚沁两人都懵了。

“那怎么办医生，”周岚沁急切地问。

“这是慢性病，得慢慢治。”

“那他现在走路都困难，”

“我给他开一盒补钾口服液，先喝——喝了应该能走。”

周岚沁还想问什么，林嘉宏捏捏她的手，示意她别问。

拿着开的一盒药，坐在医院椅子上。林书豪取出一瓶补钾口服液，和葡萄糖口服液一样，都是玻璃瓶装。他用钥匙猛击瓶口，“砰”的一声，瓶口掉了，林书豪仰起脖子一饮而尽，随后又喝了一瓶。

周岚沁看着林嘉宏把药喝完，递上打开的矿泉水，林书豪喝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