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节后,草木萌动,大地回春。
水城仍水雾绵绵,有时还下起冻雨。棉衣仍穿在身,恐怕还要再捂一段时间。来水城两年的体验:阴天雨天晴天三足鼎立,势均力敌。你方唱罢我登场的节奏好不锻炼人:天一晴一定要晾晒衣被,丝毫不敢怠慢。
此时出门,风已由寒变凉,风裹着雾气扑向面颊,有丝丝暖意。
去年我亲历过凉都的春天,那是花的世界,草的海洋,仿佛画卷般。这得益于水城独特的地理位置,一年四季,没有太热的时候,也没有太冷的时候。连冬风都不大。
它着实美的动人心弦,一度以为我看到的都是假像,不敢过多地贪恋它的美好。
阴天总是可以把时间拉长。尽管户外湿冷,但一台小火炉足以让室内回温。再放上年糕和桔子,白天采来的花枝,就能安享春日暖意。
对于水城的春天,我只能撷取片段,透过暖炉温润的微光,我的心仍不由自主地回到我的家乡豫南那个小村庄一一
冬天的冰雪早已融化,雪水已浸入大地。田野里春风捎来点点新绿。泥土特别湿软,再送上一场春雨,好像里面浸满了油。再过几天,就可以看见零星的小花了。远处薄雾笼罩,树木静谧,正在储备能量一展风姿。
菜园早已苏醒:葱、蒜和黄心青菜由于覆了秸秆,生长良好。和窖里的白菜萝卜一起可以供养整个冬春季。韭菜开始发芽,蚕豆开花,莴笋芹菜欢喜生长。不久,整个菜园郁郁葱葱,美味可口。
地里的油菜小麦串高一大截,最重要的是我们盼望一年的"地菜"就会在麦地里长大,到时我们就有一件大事可以做了:哈,挎着草筐带上小铲到麦地里挖地菜,比赛谁挖得多。地菜的香味带有魔力,挖在手里已经吃到嘴里。回家让母亲和奶奶做成最怀念的"地菜玉米糊兜",别提有多香啦!
池塘里的水也涨了,鸭家族全体出动水面安眠。用不了多久,桃花梨花杏花油菜花会争相开放;榆钱槐花将成为大家的美食。渐渐地门前屋后被翠绿包围,嫩叶煽动着新香,雀鸟在枝间叽叽喳喳、蹦蹦跳跳。这是一年中最美最香最懒的季节,院子都不用扫。装满了土家肥的机车、架子车也开始出动,后面跟着一大群欢呼的孩子……
这是一群怎样的孩子呀!从人间四月天里来——天真、傻气,不失庄严,却装着无言的爱和温暖。
白天大人们忙,管不了我们太多。到了晚上,趁着他们闲话家常的时候,我们还是会在走家串院没完没了地疯。那时的月亮永远是最亮的。躲迷藏、随意打闹是最常玩的,玩累了就赖在大人身边,享受一会那与生俱来的亲昵,要是在夏天,母亲准会把我从她身边推开,她受不了我再给她加热量。有时也会对着那圆圆的月亮发呆,看它神奇地在云朵里穿行,很想知道那里面古老的故事到底有没有发生过。一片一片,不知要经过多少片云朵,不知它要飘到哪里去……
大人们暂时难得整天呆在家,但也闲不住,把上年秋天晒好堆齐的黄杆麻搬几捆横放到院子里,洒水浸泡盖上大块旧粗布,闲了就坐下来剥麻皮。系围裙带手套,边剥边话家常,订计划。你家"外瓜原"那块地要是点玉米俺也点玉米,我家"十三庙五"那块地想种花生你想种啥……有邻居来串门肯定会帮着一块剥麻皮,有时两家的麻秸放在一起,边剥边叙,天南地北,嘻嘻哈哈。干活娱乐两不误,只是收工时发觉天色已晚。
这就是我家乡的春天,是家人最幸福的季节。空气清新,景色怡人。希望正在生长,农忙还未到来。也许因为如此美好,才显得特别短暂。但我已把它全部珍藏。
离家之后,我的季节里像是只有冬夏,再无春秋。今年在水城我仍会过上一个美好的春天,我会好好珍惜,记住它的带给我的温暖和感动。
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在流浪,家乡的春天深深地印刻在我的心中,他乡的春天总会有新的触动陪伴我。我的生命旅程仍在继续,也会不断成长,新的春天定会是我又一段美好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