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散的几篇

流星无语(August 17, 2013)

去年的八月,传说英仙座有流星雨。网友组织到Griffith天文台附近看流星雨,于是便报名参加。

时间很快,转眼又是一年。很多细节都淡了,有些思绪却依然在夜空萦绕。这个题目其实也是萦绕了很久,却一直没能写下来。

简单的hiking,参观天文台,搭帐篷,吃晚饭,夜幕下来的时候,洛城开始褶褶生辉了起来。从好莱坞山顶望下,夜幕里的洛城还是我最初感受的洛城,那从飞机上往下看,无边无际撒满珠宝的四十大盗的宝库。只是这次的主角换成了天空,仰头望天的时候,都市的灯光变成了抹桌布。即使在有着天文台的山顶,星空也远不如小时候在操场看到的璀璨。

流星们迟迟不肯露脸,我们于是听歌,打牌,消磨时光。如今这些水渍一般只留下些淡淡的印记了。只是在这样的夜凉如水的山顶,忽然有点想拨动久违的琴弦。

漫长的等待中自然会聊聊天,同行一位女孩的生活态度和一些看法颇对我的胃口。她学的宗教心理。可惜那夜别后便再无联系。我知道我们都因着“随缘”的想法不愿刻意,只是每每想起,仍有一种峡云无迹任西东的淡淡遗憾。

流星到午夜开始陆陆续续出现,每出现一颗我们都像等到了明星出场,振臂欢呼。我选了块带斜度的大石头,这样便不用费劲抬头。流星一直零零落落地出现,终不成雨;最多同一时刻出现几颗,大多时候则是几分钟至十几分钟出其不意地在天空某个角落来上一颗,或大或小。我们数各自看到的流星,报数。看流星雨曾经是我计划了多年的心愿,而最经典的想象,自然是等流星划过时许愿。有过各种各样的愿望,真正等到有机会看流星雨的时候,一切愿望却都已空白。

漫漫长夜的星空下,独自回味往事。流星划过夜空的时候,只有简单的欢呼,什么念想也没有。其实就这样单纯的感受,挺好。

长河渐落晓星沉,一夜数到的流星不上半百。尝试拍流星,但最终还是没能拍出来,只有等到相机升级再尝试了。了了一桩心愿,带了几分遗憾,终于写下来,算作一个纪念。

花语(Apr 2009)

幸得周末晴朗天气,出门打探新春花事,行行摄摄之际,试解花语。

辛夷

辛夷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
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唐朝大诗人王维的《辛夷坞》,被誉为“幽极”,辛夷花也因之而有了一种怡然自得的隐士风韵。在异国的街巷,辛夷花却是寻常可见,姹紫嫣红中春意枝头纷闹,却终究少了点意味。

急赶往Phipps花园的路上,偶见邻家辛夷叶未发而新蕾初绽,一枝于飞灰之下,尘世熙攘中,独爱清冷,一时感动。

维彼幽兰兮,偏含国香

orchid

国兰与那些艳丽的兰亲戚们的区别便在叶与香。

国画里的兰香是通过叶来表达的;而画中兰叶,是写的。用笔或柔韧或舒缓,绝不可柔媚;或潇洒或劲爽,绝不可滞板。叶贵在气,气贯始终。失了内劲,便是草叶;叶的组合则胜在疏密有致。最好的组合,却总在造化自然。只是现实中养殖的国兰,人们追求的是花,不是花香,而是花形,便越发带了一种脂粉俗气。

想起郑思肖的兰,绝不带土,“一国之香,一国之殇,怀彼怀王,于楚有光”。如今我们亦是,另一种离土之兰。

字也可以作兰叶,一如黄庭坚的书法。长撇大捺,斜横曲竖,自有一份洒脱。

玉蝴蝶

玉蝴蝶

偏爱白衣胜雪,幽思千纫,凝驻云鬟。
断梗飘萍,故土一别经年。
纵身栖、小楼香榭。满目里、塞外风寒。
莫贪欢,怕将春逝,枉却红颜。

难眠,截光明月,兰枝代笔,玉露书笺。
尺素丹心,谁为并寄九重山?
化蝶舞、花冠水袖。凭南风,飞越阳关。
惹轻烟,顾怜珠壁,来弄青弦。

注:
【玉蝴蝶】词牌,最早为唐曲,温庭筠所创,《金奁集》入“仙吕调”。四十一字,前片四平韵,后片三平韵。宋教坊衍为慢曲,《乐章集》亦入“仙吕调”,九十九字,前片五平韵,后片六平韵。

⊙仄⊙平⊙仄,⊙⊙⊙仄,⊙仄平平(韵)。
⊙仄平平,⊙仄⊙仄平平(韵)。
⊙平⊙,⊙平⊙仄。⊙⊙仄,⊙仄平平(韵)。
仄平平(韵),⊙平⊙仄,⊙仄平平(韵)。

⊙平(韵),⊙平⊙仄,⊙平⊙仄,⊙仄平平(韵)。
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韵)。
仄⊙⊙、⊙平⊙仄。⊙⊙⊙,⊙仄平平(韵)。
仄平平(韵),⊙平⊙仄,⊙仄平平(韵)。

病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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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方的花园里看到东方式的插花,颇觉意外。东方式的插花,讲究线条与意境美,追求自然造型,清雅绝俗。百合取其自然形态向侧偏斜,配枝则蜿蜒曲折,极尽娇媚。红砖墙的粗糙,衬映了花的纤秀娇美;纵横粗放的灰白线条,对比着枝条的百转千回。

朋友J看到每弯曲的枝条,总要诟之以“病梅”。“梅以曲为美,直则无姿;以欹为美,正则无景;以疏为美,密则无态。”龚自珍无非是借题抒怀罢了,盆景和插花却端的少不了“病梅”:视觉偏爱独特。相同数量的直线组合,终究比曲线少了很多变化。读到马莫都关于审美的四个境界说,颇为有趣:艳俗,含蓄,矫情,病态。美到最后,含蓄,矫情都不够了,联系到毕加索一句名言:艺术就是谎言,让人看清真实。

我却偏爱了红砖墙。

雪清玉瘦,向人无限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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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着,什么也不说;
Je suis affectueux, quelque chose n'ai pas dit ;

我爱着,只我心里知觉;
Je suis affectueux, seulement mon à la conscience de coeur ;

我珍惜我的秘密,我也珍惜我的痛苦;
Je prise mon secret, je prise également ma douleur ;

我曾宣誓,我爱着,不怀抱任何希望,
I a par le passé pris un serment, je suis affectueux, n'embrasse pas n'importe quel espoir,

但并不是没有幸福-----
mais a le bonheur-----

只要能看到你,我就感到满足。
à condition que puisse vous voir, je me sens pour satisfaire.

-------------------缪塞[法]
流传的雏菊花语。

风中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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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选一种方式来表达它,我首选油画。

像极了陈逸飞手笔,细腻温婉的吹箫女子,在暗黑的背景里浮出,低头拨弄自己的心事。

只是,百合又是野性的。它爱的是空谷和风。独自隐在暗黑的一角,远离赏花人视线,不经意间,却又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傻子酿酒记(11/02, 2008)

自从看到版上某ID贡献了葡萄酒的酿造处方后,一位傻子又开始活动了心思。以前一直不肯试,是看到要放那么多的白糖:(。买的葡萄酒么,俗话说眼不见为净,反正看不到人酿造时放的糖,喝起来安心点。可是思来想去,既然糖是非放不可的,自己放还知道量,而且。。。有那么多好处。

心结打开,当下麻利地跑到店里买回四斤葡萄。葡萄卖得正便宜,可不正是酿酒的好时候!买回葡萄后发了愁,找来找去没有合适的容器。对塑料容器还是有点偏见,可是家里没有大玻璃瓶,店里也买不着。这么耽搁了几天,终于在路过一家liquid 店时跑进去买了一大玻璃瓶的葡萄酒。高高兴兴提回家来,把瓶里的酒分装到别的几个瓶子里,把酒瓶腾出来——终于有酿酒的瓶子了!

把洗净晾干的葡萄一粒粒扔进去,铺一层撒一点糖。还是不愿意多放糖,心想,少放的话,大约就是发酵得慢些吧,慢慢等就是了,又不急。密封好,放在灶头上方的橱子里,那是能放下酒瓶的比较暖和的地方了。开始美滋滋地等。。。和朋友美滋滋地提起这件事,朋友说,到时候可别忘了分我一杯。回曰,当然,分你一杯鸩酒。

处方里说的是等上一个月。于是一个月后,打开外层密封袋查看。酒液出了不少,但也就小半瓶,还没没过葡萄;葡萄们一粒粒还蛮实心的样子。继续等吧。

又半个月过去了,查看,还是老样子。难道是温度不够?得了,把它放到灶台下方的烤炉里吧,里面的温度够高了。

又是半个多月过去了。。。

刚才在灶台上煎萝卜糕的时候,实在忍不住了,心想不管发酵完没完,先把这一次的倒出来,剩下的葡萄来个二次酿吧。一边开着火,一边取出瓶子,备好空瓶,开始去密闭层拧盖子了。放了这么久,保鲜膜都粘在盖子上了,随它去吧。盖子出奇地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瓶盖松动,开始向外冒气。。。小样的,还这么多气啊。再继续拧,气越来越多,突然只听得“Peng!”的一声!脸上感受到一阵强气流,瓶盖被炸飞,里面的葡萄也被炸出几粒,瓶里的酒随气流一起使劲往外冒-_-|||

等了两个多月的买椟还珠酿的酒啊。。。

猛地发现手上有点血,吓死了,赶紧去找镜子。发现还好只是拇指上受了点伤。所幸玻璃瓶足够厚,毫发无损,要不这炸起来就惨了。。。万幸!万幸!于是俺美滋滋地跑来汇报了。:-)

// 绿蚁新醅酒

三周前面对一串不想再吃的葡萄,终于又有了酿酒的念头。

N年前曾经有过一次处女酿,历时1个半月酿成了炸弹。在某版上讨论,才明白自己犯了诸多错误。纠正本也不是难事,但不知为什么,一直再提不起兴趣来,直到前些天在花园版看到一位网友的葡萄酒酿造步骤。那位网友的初始步骤里,提到把葡萄置于盐水里几分钟洗净消毒。看到这个心下才豁然开朗,原来之前的心结,是白菜童鞋提到的“葡萄不要洗”。。。我终究不是拿破仑。

约瑟芬们终于在我眼里又恢复了原样,酿酒的兴致立马高涨,虽然当下只有一小串葡萄,手头也只有一个咖啡壶可用。

密封,置于高处。三七二十一天的等待。揭开密封的塑料袋,香气扑鼻而来。自己酿的果然滋味要比市场上的浓郁得多,虽然酒味不是很足。只过滤出一杯,但也足以举杯邀明月了。

练了半天轻功 (4/06, 2008)

今天第一次光顾了REI, 开始野营计划的第一步。

满屋子都是平时不常见(于我而言)的东西, 看得我眼花燎乱. 站在背包架前, 很快就有REI店员上来问:"Can I help you?" 一切如预料之中。只是背包实在令我始料不及, 虽然刚补了一些理论知识, 什么腰劲和臀部支撑点的, 原来和平时见的背包还真的差了很多, 好大的尺寸。

店员拿下我首肯的她建议的包, 开始往里边塞类似沙袋的东西。塞满了, 装好, 说这里大约有20磅多一些吧, 让我背着逛店。刚背上去, 姿势都不得不变了, 果然体会到臀部支撑, 一切的感觉奇怪而又新鲜。依着单子一个个看过去, 先是看了睡袋和帐棚, 继而爬木头梯子上楼看衣裤鞋帽。

试鞋之前得先套上他们提供的袜子, 好厚的袜子啊! 背着包金鸡独立地套袜子套鞋子, 有一点点难度, 不过很好玩。试了三双, 对最后一双很满意。于是店员又让我穿着它绕楼上走一圈。衣服么, 不想卸包, 就懒得试了, 反正颜色式样差不多, 挑XS的绝对没问题。挑裤子的时候碰到了些麻烦. 在衣裤部分活动的店员帮我找最小号的, 只有2和2P, 试了一下, 腰和裤腿依旧宽得没边. 原先帮我挑鞋的店员又跑过来帮忙, 试了几件, 她说, 恐怕只能订做了. 我突然想起以前买裤子的一些经验, 说, 也许我试试kid的? 店员很高兴地说, 对啊, 你应该能穿! 背着包试裤子还真有点费劲, 不过还好, 总算有合适的。

背着包上跳下蹿, 想起前两天和某位朋友说的, 练轻功就是这样的嘛。不觉得多累, 就是不能象平时站没站相地动来动去了. 还有就是不幸今天穿的牛仔比较低腰, 感觉有点窘。

终于购完东西, 让店员帮我把什么睡袋帐蓬衣裤等等一股脑儿塞进背包里, 还剩一双鞋塞不进了, 只好在外头拎着。走出REI, 继续轻功练习. 等了半天不见车来, 大怒, 索性把轻功练习到底, 背着包走上回家的路。路上有女孩笑着和我打招呼, 还问我是不是刚购置的hiking package。笑着答完, 心里犯嘀咕, 想着难道做个street hiker 也这么惹眼嘛?! 不就是大太阳下的还穿着薄棉袄嘛?! 走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原来是我的背包上大大的标签还挂在那儿。

今天的阳光是很好, 天空碧蓝, 天边微微卷着些浮云。河面清澈, 微波在太阳下跳着恰恰。虽然背着个大包, 脚步还是一样的蹦蹦跳跳。往回走的路还是有些艰辛, 主要是REI那块地方, 我以前从没走过,而我的方向感一向很差。所幸还不算个文盲, 总算能凭着一路上的标识走。可还是迷糊了一阵, 在过完桥之后。

迷糊间边走边左顾右盼, 看见全市的标记性高楼在前方, 心下大喜, 直往前冲, 却很快发现眼前的路都变成横向的了。那座标志性高楼, 呜呼! 真是"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虽然背着个大包, 还为伊楼愁苦, 一路仍不忘沾花惹草, 兼察看路边人家院子里的石头, 是不是化石。那些花儿一直是我的老朋友, 只是如今有很多都认不了了, 心下略有些懊恼。

临近中午出的门, 到家时天边已微微起了暮色. 今天的背包初体验, 整整体验了6个钟头。累倒是不累, 就是穿着薄棉袄是有些够呛。 整个人象水绰过的, 不再是油炸老虎条了.:P 放下背包, 全身轻松得真想说这么一句:"I feel I can fly!"

褪去的色彩(3/08, 2008)

我的名字对你有什么意义?
它会死去,象大海拍击海堤
发出的忧郁的汩汩涛声,
象密林中幽幽的夜声。

它会在纪念册的黄页上
留下暗淡的印痕,
就像用无人能懂的语言
在墓碑上刻下的花纹。

它有什么意义?早已被忘记
在新的激烈的风浪里,
它不会给你的心灵
带来纯洁、温柔的回忆。

但是你在孤独、悲伤的日子,
请你悄悄地念一念我的名字,
并且说:有人在怀念我,
在世上我活在一个人的心里。

普希金的这首<我的名字>, 第一次读到时, 还在读着中学. 曾经白纸抄着, 端段正正地据在扉页, 象个墓志铭. 今天又从电脑的Memory里翻出, 一段褪色的记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 最喜欢的是那种褪得发白的颜色, 那种似白非白, 带着洗不去的印记。曾经以为一杯纯水里, 落入一粒盐, 无论再怎么稀释, 总能找到Nacl分子。读遗传学时, 最恨的就是那种DNA分子通过大量复制能解决已发生的错误突变的思想,以为不管复制了多少, 错的那个, 总在那里。及至学了小概率事件概念, 只好恨恨地无语。

也曾想着从鼓浪屿海边厚厚云层里落日的绝望中解脱出来, 告诉自己太阳明天依旧会灿烂地升起; 怕看落日,潜意识里却迷恋了那种悲剧的美很久。那种任目光怎么追随, 颜色在云层里依旧一点一点消逝,最终终于再寻不着踪迹的绝望。

那天终于想明白, 那种美丽的无聊性。种种的假设, 都只是一样地不合理。这首诗, 也从此不再提起。今天再一次读起, 早已不再有某种意义, 只是一段文字, 和再醒不过来的记忆。

红袖添香夜读书(2/18, 2008)

想起捷送我的一大罐蜡烛, 今天点起, 整个屋子弥漫了一股淡淡的香氛, 一种久违了的感觉。

一直是很喜欢这种感觉的, 总会令我想起一句诗: 红袖添香夜读书。虽然在很多人的注释中, 这是两个人的事; 其实红袖若是只添香不读书, 怕只是添乱, 未若一个人来完成。我喜欢的注释里, 红袖是一个人的红袖, 香—–无论来自何处, 不过是借嗅觉和心理暗示,来营造一种与自然合一的心灵沉淀, 一种平和、宁静的感觉。红袖添香, 为的是书香。突然想起, 终日碌碌混迹于江湖, 竟然很久没这么体验了。

怀念曾经的红袖添香。从小时候起, 很长一段时间里, 书是纸卷的书, 香是寺庙里的香。 这种香多为檀香, 据说是可安抚神经紧张及焦虑。于我, 则是喜欢那种寺庙的味道, 喜欢在翻书的时候, 看一点微光在香柱顶端隐隐闪动, 随时间的推移慢慢褪下一寸寸香灰来, 假想着自己置身于清幽的古寺之中—-“不知香积寺,数里入云峰”。

燃香的雅兴因环境不方便渐渐变为了一种奢侈, 如今只余了另一种香来陪—-茶香。先是茉莉, 而后是有着”吓煞人香”的碧螺春。书早已从纸版变成了电子屏幕, 书的内容也越来越远离浪漫, 所幸有茶。 “茶禅一体”, 品茶亦如习禅, 文献数据过后, 随手一端, “森罗万象, 尽在这里”。

今夜点起香烛, 翻起纸版闲书, 久违的感觉终又回来。寒夜小屋, 一杯碧螺春, 一个远古的希腊故事, 一点烛火, 一抹香氛。“霓为衣兮风为马, 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且自心远尘世, 演绎这一段”红袖添香夜读书”的绝美。

茶与花(5/31, 2009)

有人喜欢送人杯子,我喜欢送的却是花和茶。

曾经特别喜欢把花送给女性朋友,熟悉或初识;也喜欢在家里放上一束。喜欢花,喜欢它在赠送时候的美丽,喜欢它热闹之后的凋谢。蛮横地热闹那么几天,足矣。之后往垃圾桶里一扔,一切便可以干干净净,不留痕迹。而曾经的灿烂,或者记忆,或者忘却,与现实不再关联。

现在慢慢地越来越喜欢送茶了。茶与花不同之处在于,茶并没有那么热闹,适宜的范围也不只限于女生。想起来了,沏上一壶,便是一种淡淡的交流。不过或长或短,茶也是有用完的时候的,而且,是不宜放久的。如果还联系,茶或许更新;如果散了,那就和喝完的茶一样,淡忘吧。曾经因为送茶,被某位朋友说成不懂浪漫。可是,茶在我的理解中,真的不是用来制造惊喜的。

送过朋友一些茶,也收到过。其中一种,是非常名贵的大红袍,不过我相信,这茶本身的名贵,依然不及她心意的珍贵。只是,很抱歉我不自主地会想,这和绿茶一样,也是经不住长期存放的。并不会觉得悲哀,我不过是把它看成一种自然的过程。一如,花的凋谢。

她来的那几天,我在屋里摆了一束淡紫的郁金香。她说作为屋内的装饰,她更喜欢假花,不会有花落。我说我喜欢真花,正是因为她会凋谢。她走了,郁金香随后很快枯萎。干了的花在被扔掉之前,在墙角摆了很久。那是个沉寂的角落。瓶里的水早就挥发殆尽了,花瓣越来越脆,散落在地毯上,跌成了碎屑。

想起以前的电话模型课(12/ 25, 2008)

不知道为什么会翻出这些记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一向是个喜欢抛弃东西的人,当年的模型和照片,早扔到爪哇国去了;突然翻出的记忆,如海浪冲到沙滩上的贝壳碎片,在阳光下零星闪烁——也许是阳光的原因?

我们上这个课的时候,正值冬天。 懒懒地坐在太阳下晒着,看闲书,一直是那时候一个诱人的梦想。我们爱说“晒大阳”,在阳光下空手逮那些也在懒洋洋晒着太阳的苍蝇。那个时候的太阳,明亮而温和,尽管整个教室一片狼籍,到处是白色的粉浆。

电话模型制作是最基础的模型课了,不过就是粘土制胚,石膏倒模,切削打磨成型,最后上漆。大家先是各自找自己喜爱的电话造型图片。有人选方正硬朗的形状,有人选柔和清爽的造型,还有人做大哥大。我记得我是选了个类三角型的,很浅的紫色。用泥土围好粗胚后,就开始倒石膏的过程了。这个过程最是郁闷,因为生石膏和水的比例不容易掌握。石膏多了,流动性差,气泡容易多且后加工比较困难;石膏少了,等待成型的过程又太痛苦,甚至可能成不了型。我记得我总共翻了三次才成功。

比较闪光的是那几天横七竖八躺在室外太阳下晒的一个个新倒的石膏胚子。我配的比例水比较多,于是石膏初胚替我享受了整整两天的阳光。

接下来的过程繁琐而枯燥。用工具刀切削成型,砂纸打磨,上漆,等干(硝基漆倒是干得很快),再打磨,再上漆。。。总之印象里, 就是切三年,磨三年,修修补补又三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慢腾腾地捣鼓,满手满身白花花的,心里想着各种各样的事。一边是包豪斯的大工业化理论,一边是小作坊式的细工慢活。还好耳边有耳机可以听着音乐,有明艳的阳光从大扇的窗户照进来, 窗外是红彤彤开得正艳的刺桐。

记得模型是折腾了两周才最后完工,紧接着就是寒假了。放假回到家里,看到家中的电话,竟怎么看怎么像假的,像是我们刚做出来的模型,一直到电话铃声响起。而在如今,在冰天雪地的北方,拿起电话决不再怀疑是假,做模型的狼狈和窗外的刺桐,坐在屋外阳光下悠哉的梦想,却早已很陌生了。

数字里的小故事(1/4, 2008)

昨天偶然看到subway的餐巾纸上印的电话号码, 差点没把我笑死. (800)888-4848, 象个枪战短片: 寂静的夜里, 先是什么东西掉地上了(8!). 然后突然电话铃声/警铃声大作(00). 屋外冲进一持枪匪徒, 开枪(888!). 悲哀的结局: 死吧死吧(4848). (想象流氓兔把狗巡捕推下山去后烧香的一幕…)

不过美国人不会用中文的发音来看这组数字, 还好.:)

想起第一次看到书上教的如何记住马克思生日的例子: 1818-5-5, 就是一巴(掌), 一巴(掌), (打得资本家)呜呜(哭).

不过印象最深的却是一则广告案例. 十几年前看的了, 至今难忘. 是香港一家新化妆品公司, 为吸引公众眼球搞的一个有奖竟猜, 谜面是一首诗, 要求猜公司电话号码. 诗是张祜的《何满子》宫词, 很哀怨的一首:

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

公司的电话号码, 最后公布的是: 300020-0088. 公司的广告策划能从这个号码想到那首古诗, 并且诗的意境充满女性意味, 与公司产品合拍, 真的是很不简单呢.

雪和雪花思绪—-满鬓清霜残雪思难任(12/5,2007)

今天好冷, 雪纷纷扬扬地下着. 雪其实不大, 只是偶而会被楼顶飘下来的雪片所糊弄.

在明州呆过, 似乎很有了笑傲寒冬的资本.:) 和别人聊起天气, 总要炫耀似地加一句: 明州可比这儿冷多了… (想起在明州时一次和兔子打电话, 告诉兔子我们这儿有龙卷风. 在兔子问龙卷风和台风哪个更厉害时, 我无比骄傲地说, 当然是龙卷风更厉害了!) 只是在SD时被同学笑话, 说我是不是受不了寒冷才仓徨而逃的.

在北方呆久了, 对雪的新鲜感早已失去, 更多的时候, 怕看雪中只有黑白灰的沉闷. 湿漉漉的马路灰暗, 有点儿象国内的菜市场. 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写过的两句诗:
地面水迹泥浆/几条挣扎的银鱼滑落.

在路口等车, 想起庞德著名的"地铁车站意象":

人群中的这些面孔幽灵般
一根阴湿黑枝上的片片花瓣

虽然这是最经典的一首意象派代表作, 我却一直不是很喜欢, 不知为什么. 好象我喜欢的诗和别人认为是代表作的, 总有些不同. 前些时候查普拉斯, 狄金森等等的诗, 看到"选译"就不免头疼—-选的经常不是我喜爱的篇章, 虽然是他们认为的经典. 还是看原汁原味的全集好了. 其实是很想有机会发展一下英文诗的, 说不定可以混混什么普利策文学奖啊, 再说不定炸药…只是现在要是写诗, 我的生活要全乱套了. 也许只能到老了学学泰戈尔… 想起了前两年那个北欧的女作家拒领炸药奖的事, 太酷了…唉, 只有吃到葡萄才有资格说葡萄酸啊。

今天用鼠标时发现自己无意识地把小指放鼠标面上了. 有点拳不离手的味道.:)

想起Sena, 她居然也是个左撇子. 看着她用左手在乐谱上帮我划记号, 心里又有点飘雪…

嗯, 不说了, 今天被恩恩扔了一雪球, 我给她回砸了个雪人儿. 只是, 虚拟,虚拟. 很久没有心情真正玩雪人冰雕这些玩意儿了. 明州的冰雕比赛, 不知要多少年后才有心情和机会参加呢

【电影俱乐部】一封情书:绝唱(5/11, 2009)

这算不上是写给谁的,依据命题在记忆里努力打捞让人动情的电影人物,定格出来的就是这么一幕,绝唱。

多少年了,山口百惠三浦友和在这一出里给我的印象,远比血疑和别的他们合作的影视要深得多。很小时候看的,幼时不更事,并没有多感念里面的卿卿我我,细节亦早已模糊,只留下一两句话便可囊括的情节。查了下资料,故事的背景居然还带点军国主义色彩。综合诸多因素,纵使小时不明白,现在本也是不该喜欢这种片子的,可是偏偏片尾绝唱的这一幕,穿越时空,从很小很小时候的记忆里跳出来,熠熠生辉。

便是这么一幕了,生与死的婚礼。顺吉回来了,小雪却走了,在他们之间是生死的距离。顺吉说,一起来唱“木挽歌”吧。多少天相隔千里唱着同一首歌,如今距离不再是距离,距离却是永远的距离。远山苍凉,顺吉怀中的小雪洁白的和服,苍白静穆而祥和的脸。这个场景在我心里,就像一直喜欢着的,漫天洁白的梨花飘落。

又何必计较别的情节,就像我的梦,纵使没有太多故事,偶而也会有令人窒息的绝妙景色。一幕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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