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的女子是孤独的 ——观《刺猬的优雅》

死亡是个悲剧的意义,再也看不到爱你的人,再也看不到你爱的人。

每个人在日常生活中都是一只刺猬,只不过多半时候并不怎么优雅。

手捧一本书,静静的阅读。守在自己世界里,与书交流,与名著产生共鸣,沉浸在书海中,自得其乐,书海的世界,因为沉默,因而也孤独。门内,是满屋的书,是一片精神世界;门外,是街道是世俗也是正常人的生活。

荷尼,就是躲在“门房”这样一个绝佳的藏身处,小心翼翼的同时拥有着两种身份;外表做一个符合大家固有观念里的门房老太太形象,内心用书籍慰籍精神境界的同时拒绝外界社交的女人。

看到荷尼长期与外界隔绝,发现要去赴约吃饭居然没有一件像样衣服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周围也有这样的女子呢。呵呵~~~

第一次与小津格郎见面时无意中说到小说里的句子,“幸福人家都很相似”,小津格郎接上一句“不幸人家的苦难却各不相同。”并且很优雅郑重的向荷尼道别。之后日本房客送给她精装本《安娜卡列尼娜》时,她回信的时候反复斟酌语句,犹豫,“我不识字”透出的掩饰。

对于荷尼来说,像刺猬一样,用一把大锁掩饰自己喜爱看书的事情,只是一种自保方式。这个高档豪宅里,那些欢快的音乐,吵闹的聚会,以及隐藏之下的饭桌下脱掉鞋子的脚,絮絮叨叨和悄悄喂猫的琐碎,是对高雅的讽刺。

优雅,可以是小津家里马桶旁边播放的莫扎特的音乐,可以是丰盛的晚餐或者下午茶的甜点,也可以是一起观赏优秀剧作的感动,除此之外,还可以是一个女人,一个不被人注意的女人安静的读书的投入和姿态。荷尼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边吃着巧克力,一边喝着茶,一边抱着肥猫,一边静静的看书。投入的女人是动人的,安静的认真看书的女人是美丽的。

日本房客小津不比这里的老住户们,他有着一双慧眼,也或许他不同于他们的观念轻视一个门房,他尊重所有人,相信任何人都有特别之处。巴洛玛说她家的两只猫宪法和议会没有特别之处时,他坚持说相信那两只肚子里塞满高级肉丸、到处在沙发上走的猫肯定也有特别之处。他从第一见面就发现荷尼是个不普通的门房。

送给她精装本的《安娜卡列尼娜》,并邀约荷尼一起吃晚餐,荷尼对从小津口里说出的“邻居”加以疑问表示质疑,这座豪宅里的貌似有教养的高雅人士们从来只是当荷尼是一个恶俗的门房,养着一只肥猫,看着庸俗的电视剧,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一眼荷尼,所以才会没认出来穿着礼服要去赴宴约会的荷尼。

小津的“邻居”仅是说地理位置上的邻居,还是说精神意义上的交流者。荷尼是一个可以同时拥有两种身份的人。而优雅的除了荷尼,还有小津先生,一个内敛型高雅,一个内在外在都很优雅的男士。

巴洛玛,一个沉默的聪明的富家天才小女孩,爱思考爱摄影,影片中她和爸爸语句简洁却激烈的辩论,讽刺妈妈看心理医生接受各种治疗和长期服用安眠药以及和植物说话,都很让人惊讶。她想要拒绝跳进鱼缸命运决定计划自杀。

巴洛玛打算自杀之前拍一部电视剧,家人和这座公寓的邻居们是她的拍摄对象。邻居之一心脏病突发的大事件中,因为列夫(猫)巴洛玛无意中发现门房米谢太太摊开在房里的书,聪明的姑娘知道了她不是普通的门房。后来搬来日本新房客,偶然间的电梯交谈却很投机,后二人一起喝茶谈论到荷尼:

“那真是个奇妙的邂逅。”

“你也认为她不是一般人所认为的那样?米谢太太让我想起刺猬,浑身是刺,一座如假包换的城堡,但我感觉她只是故意装的很懒散。其实内心跟刺猬一般细致。性喜孤独,优雅的无以复加。”

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给予这个门房的评价确实言语犀利,点中要害。她和荷尼其实是有共性,不愿与外人多交谈,外表伪装成一种被认为符合身份的样子,躲在自己的世界里。沉默或者思考,享受或者拍摄,追求影视艺术和音乐或者寻找答案。

巴洛玛毕竟是个小女孩,她的哲学思考和某些举动有时候让人也觉得挺有意思(我未看原著,好像是个少女天才)。模仿并幻想各种死亡方式,如开头模仿富豪公寓里那位因心脏病突发而死的人,想象自己因心脏病发倒在楼梯口;还有模仿用刀刺进肚子倒在床上,质疑鱼缸命运和改变命运,符合普通小孩子的特点,也表现出特别的一面。但是影片中仅靠这些表现巴洛玛的“天才”似乎不太足够。

她在荷尼死后说,“原来是这样的,一切戛然停止,这就是死吗?再也看不到你爱的人,再也看不到爱你的人。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就如同大家所说是个悲剧”。荷尼打开心扉,将要走出自己的世界,开始打算与外界交流,尝试走出那个满屋子是书的房门来,却味了救一个流浪汉,突如其来的遭遇车祸;巴洛玛与荷尼交谈的过程中,产生感情,才觉得荷尼死时她很难过。

影片中一个细节,巴洛玛拥抱荷尼,但听说荷尼死后,她的妈妈扶着她的肩头想要抱她,她却跑开了。她要计划自杀大概也是因为和家人没多少感情,不懂得死亡是悲剧的意义。面临第一个邻居死亡时,她拿着摄影机在拍摄,因为毫无感情,所以冷漠,也因为年幼不懂,但到第二次面对荷尼的死亡,她在房里抽泣,她站在门口凝望沉思,因为她与荷尼有感情。

精神上的交流者,言语不多,但却交流甚欢。如一起讨论是巧克力本身好吃还是咀嚼方式产生的感觉美妙,送给荷尼自己手做的卡片,封面是一把门锁,里面是荷尼坐在书房里阅读。

影片没有说巴洛玛后来有没有放弃自杀计划,我想大概放弃了吧。荷尼的死,让她明白死亡是个悲剧的意义,再也看不到爱你的人,再也看不到你爱的人。她也许会看到爱她的人,懂得了爱,大概不久就会懂得如何去爱吧。

影片中,我最感动的是巴洛玛走过去用小小的身体拥抱荷尼。

一个内心孤独的社会地位低下的门房,为了自我保护不想惹麻烦犹豫小津的邀请,一边是自我保护的意识,一边是没有恶意的窥探期待她与外界有所交流,走出自己一个人的城堡。她不知道该拒绝还是该接受,她说“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呢”的时候哭了,显示出一种无助。巴洛玛走过去用小小的身体拥抱荷尼。刺猬的刺,只是一种自我保护,伪装,伪善,只是一种自我保护。巴洛玛不说话装笨笨的小孩也是类似的保护。

影片中部分经典台词:

1.每个人在日常生活中都是刺猬,只不过多半都不怎么优雅

2、重要的不是死,而是死的那一刻,你在做什么,荷尼,你打算好爱了吗?

3、幸福的人家彼此都很相似,可是不幸的人家的苦难却各不相同。

4、即使我这么幸运又这么有钱,但我很早以前就知道,命中注定,我一辈子都会困在金鱼缸里面,跟老撞同一扇玻璃窗的苍蝇一样,大人也把时间都耗在金鱼缸里。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金鱼缸,我才不跳进去。

5、一切轧然而止,这就是死吗?再也看不到您爱的人,如果这就是死的话,那真的跟大家说的一样,是个悲剧。

6、别人的生命,还有我的生命。就算一切都没意义,好歹精神上也得战胜它。

7、生命对她而言是场永远的战争,击垮对手,赢取胜利。

8、大人谈到死就有障疑,孰不知死亡乃是世间最平凡之事,一旦做出很少人能理解的决定,切勿放任不管,以免最宝贵的计划,很快便会遭到他人的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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