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已经和胖子在宿舍整整待了三年了,整日的杀戮把我们两个小鲜肉活生生腌制成了老腊肉。
整个校园估摸着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活人了,其余的要么正在吃人,要么正在被吃。胖子和我趴在阳台看着楼下那几个饿成了皮包骨的丧尸同学,除了头两年它们再也没有进过食,比我们可怜多了。胖子朝着他们喊了一嗓子:“你们是猴子派来的救兵吗?”
楼下的丧尸听见声音立马抬起头,嘴里低吼着,一步一步像我们的方向挪了过来。我和胖子在楼上就这么看着他们,有那么一小会,夕阳照在他们身上,我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充满活力的学校,但丧尸的低吼再次把我拉回现实。
胖子坐在椅子上骂到:“我早跟你说了,那个王八蛋教授就不是什么好鸟!就因为那个花,最后一顿火锅都没吃上!”说完胖子把手里的可乐罐丢下了楼。
我没有说话,可乐罐在空中飞了一会,终于狠狠的飞向了地面。我好像记得胖子三年也这么说过。
2
三年前,开学典礼上,教授正在主席台上讲着自己的研究成果,胖子那个时候坐在我的旁边,在大家鼓掌的时候,我跟胖子异口同声的骂道:“傻x。研究花有啥用。”随后我两靠着缘分住到了一个宿舍。
此后跟胖子的关系进展非常迅速,从同学到哥们再到死党。胖子没啥别的特长,唯独对吃有研究,不管是食堂里面一碗最普通的兰州拉面,还是学校后街的山东大饼,但凡能看到的食材,他能都知道怎么样才能吃的最好。
后来胖子带我畅游在美食里,我带他飞奔在篮球场上。他失恋了,我陪他通宵喝酒吃肉,我和女朋友闹分手,他在我女朋友楼下足足站了两小时就是为了告诉她,我比她妈都爱她。
对于胖子,没啥好说的,我的一切都可以给他,只有女人不可以。这句话也是胖子对我说的。
时间一晃就过了三年,到了毕业季,教授说他的实验马上完成了,要全体毕业生都参与,而且是强制的。实验很简单,领一盆花,放在宿舍过上一周,就可以领取一千大洋。
那天和胖子喝的有点多,胖子顺手就把花当成生菜扔进了火锅,一下锅花就溶掉了,整个火锅汤底都成了黑色。胖子和我同时惊呼:“我靠。”
胖子大骂:“你看,你看,这傻x教授,种出来的花都不是好东西。”胖子看着那一盆火锅泪流满面,糟蹋粮食简直比糟蹋胖子,更让他难受。
我看着火锅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花没了,我们该怎么还给教授?”胖子愣了一下,端起火锅就倒进了厕所,回来跟我说:“不要钱,万事大吉!睡觉睡觉,困了。”我俩爬上床就睡,半夜我听到胖子说着梦话:“我的羊肉,我的虾,还有我那未成熟的小冬瓜。”等到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整个学校安静的可怕。
3
我和胖子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胖子说要去买水,我让他帮我带一瓶,就接着睡了过去。过了不知道多久,就听到宿舍被猛的踹开,我从床上坐了起来,看见胖子动作熟练的锁上门,还推来了自己的书桌顶着门。
我看的莫名奇妙,问胖子在干嘛。胖子坐在书桌上大口喘气。带着怀疑的眼神看着我说:“如果刚刚不是幻觉的话,楼管大爷好像在吃人。”
我坐在床上笑到打滚,我看着胖子那一本正经的脸笑的更厉害了,“你在跟我开玩笑?”我捂着肚子对胖子说。胖子没有回答我,沉默了一会,十分认真的说:“你最好相信。”
我被胖子的认真吓到了,爬下了床问他怎么回事。胖子额头上渗出了汗,他看着我说:“我刚刚出去,总觉得楼管有股味道。我想着反正男生宿舍有味道咱也习惯了,就没管一直走,走到了商店也没人。整个校园一点声音也没有,我买完水回来,看到楼管大爷在啃什么东西,就走了过去,我刚刚走到窗户。楼管大爷一抬头满嘴是血,手上还拿着个手臂,我往他后面一看,地上躺着半截尸体,居然还是赵立的。随后大爷就朝我扑了过来。我一水瓶砸了过去,就跑回来了。
我略带怀疑的问:“你丫没开玩笑?”胖子急了,“我有必要跟你开这种玩笑?”我忙安抚胖子,让他休息休息。我打个电话问问其他人。一掏出手机,却发现没有信号。刚想让胖子上网查查,就听到胖子说电脑也没网。
我跟胖子合计着如果真如胖子说的那样,我们起码得在宿舍生活好久。所以立即决定去宿舍楼后面的商店买方便面。
我俩挪开柜子,手里拿着两根实心棒球棒,当初这玩意还是胖子写食物评测的奖品,我一直嫌弃占地方,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推开门,一股血腥味迎面而来,雪白的墙壁居然被染成了暗红色,我和胖子小心的推开门,刚走出宿舍门,就发现整个宿舍走廊遍布着各种残缺尸体。我跟胖子的手都忍不住抖了起来,胃里一阵翻腾。我和胖子忙退回了宿舍,在厕所猛吐了起来。
第一次见到尸体,还是如此近距离的直面尸体,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是凉透了,没有了一切意识,从人变成了物体。以前总觉得电视里都是演出来的恐惧,一旦当你真的面临,你才会发现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比你想象的更加让你恶心和害怕。
调整了一会儿,我和胖子硬着头皮走下了楼,在楼梯口看到楼管大爷背对着我们,我不自主的退后了一步,就是那么巧合的踩上了玻璃,咔嗒一声,丧尸大爷张着大嘴就朝我们冲了过来。
4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是我不想跑。而是脚不听使唤,我看到大爷口里带着血水的口水,就在大爷马上用手抓住我的时候,胖子一球棒砸倒了大爷,大爷的头发出咔嗒一声,凹了下去,倒在地上抽搐不停。
胖子拉上我就跑,边跑边骂:“你丫等啥?等着被吃?”我还没有缓过来,看着胖子说:“你刚刚是不是杀人了?”胖子没有理我,到了超市就开始搬食物和水。胖子拿着一个大盒子里面放满了东西,招呼我过去帮忙。
看到我还楞在原地,胖子推了我一把:“你好好看看外面。活下去,才是你该想的。”
我从门往外看去,随处可见残肢断臂,地上一滩又一滩的血迹。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我,这不是那个青春校园了,这里可能堪比地狱,活下去就是唯一的目标。
我和胖子抱着大盒子回到了宿舍,一路上没看到除了大爷以外的任何丧尸,也没瞧见活人。我和胖子算了算,每天两餐我们应该还能过一星期。
我俩不过睡了一觉,但整个学校却发生了巨变,我跟胖子累的精疲力尽。虽然没做什么,但突如其来的意外真的太消耗人的体力,检查完所有的门窗。我们想着休息休息,我想着这可能是个梦,说不定醒来就好。但现实往往恨残酷,醒来之后,整个校园只有我们宿舍亮着灯。
5
往后的日子里,我们拆了床铺做了矛,又撬开了食堂仓库找到了食物和水,每天过着重复的生活,起床吃饭杀丧尸。
每天看着太阳升起,看着太阳落下,思考着人生,我们也想过出去,可走到校园门口就发现整个校园被高高的围墙堵住了去路。看不到出口,更没有希望。
或许整个校园早就被遗弃了,外面的世界早就认为学校已经没有任何幸存者了,但是谁又能想到有两个傻子喝醉了睡得死死躲过了一劫。
每天我们杀着僵尸,唱着歌,从一开始的手抖恶心,到后来的毫无反应,对于血的气味,对于刀刺入身体的感觉,我和胖子都太熟悉了。
有天胖子问我:“你觉得我做的拉面如何?”我留着哈喇子说:“那是相当好啊!”对了,我好像闻到了面的香味。
6
胖子拍了拍我,端给我一碗面,这是最后一餐了,没有吃的了。面真是太香了,胖子满脸胡须的坐在我对面吃着面。
我端起面边吃边说:“时间好快啊,一晃都过了三年。你这胖子都饿瘦了。”
胖子听完呛了口面,大声骂我:“就你话多,赶紧吃。吃完赶紧上路。真是受够这个地方了,连肉都吃不饱。”
我把面吃的干干净净汤都没留下,胖子和我一样,我们两个在宿舍把碗砸碎,一起喊到:“下面的小哥哥小姐姐们,我们来陪你了。”我和胖子一起走下楼,跑到学校大门的地方。靠着围墙放着音乐,胖子身前的大喇叭大声的唱着好日子,四面涌来了丧尸,争先恐后的朝着我们跑来,胖子突然指向我左边说:“我靠教授!”我转头一看,才发现什么都没有。
只看见胖子边跑边说:“”看你的口袋!”胖子眼里都是泪水,我知道他不想死,因为他还有好多东西没吃过!我大骂:“你这孙子,说好的一起上路,怎么还抢跑了!”我也跟着他冲了上去,没过一会就赶上去了。
丧尸围住了我们,一只接着一只扑过来,我们实在没了力气,气喘吁吁的背靠背靠坐在一起,我闭上了眼睛。我能感受到丧尸的接近,那股血腥味着实让人恶心。
我和胖子一起倒计时,3,2,1。
“来生再做兄弟。”
“来生再会”
我和胖子一起笑着,感觉眼睛里湿湿的,原来是眼泪,我还不想死的吧。
突然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围墙被炸开了,头顶巨大的气浪涌了过来,一架武装直升机倾泻着子弹打在我们面前的丧尸群上,身后也跑来了士兵。我和胖子相视一笑,大喊道:“又能吃火锅了!”
飞机上,随行的士兵告诉我们,教授疯了,他的实验就是利用学生做生物进化。将寄生虫藏在花里,等到花期花开放,人体吸取足够多的寄生虫就会变成丧尸。我和胖子却不小心用火锅煮死了花,正好杀死了寄生虫。
我看着胖子说:“要不是你瞎下火锅,我们可能就死了。”胖子倒是一乐:“要不是那花看起来,味道不错,我才不会把它下火锅。”我大声喊到:“你丫不是喝多了嘛!”这回胖子没说话只是傻笑。
胖子偷偷靠了过来说:“把纸条还我吧。”说完小脸一红。
我这才想起了口袋里的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校园月刊第三期开始招募稿件啦,说出你十八岁的故事,我们在校园专题等你,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