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在外散步，想起了那段在月光下赶路的时光。
小学毕业，考虑上哪一所初中时，小学时的校长建议我爸把我送到镇上的学校读书，而不是乡里初中。于是，我的人生轨迹就因着这一句话拐了个弯。
十二岁的我独自来到十几公里外的镇上读书，被我妈安置在舅妈家里借住。舅妈是那种典型的大嗓门粗线条的人，她家一个儿子三个女儿，上了初中就基本不管，饭自己吃，衣服自己洗。待我已是例外，她知道我妈看待三个女儿娇贵，每天按时做饭给我，帮我洗衣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月后的有一天，我端起碗来，眼泪就掉下来了，把她也吓坏了！
我妈刚巧来看我，我嗫嚅着：我要回家！
怎么回家？不读书了？
邻村有个女孩子每天骑自行车来去，我可以和她一起。
我妈勉强同意让我试试。
每天下晚自习是八点，我和她，其实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同学，骑上家中唯一的二八自行车，钻进夜色里。路面不平整，铺些砂石，上坡下坡，大大小小，也没有路灯。
但是，我记得有月光。
在明亮的月光里，我可以清晰地看见地上的坑坑洼洼，丝毫不减速，“嗖”地一声箭一样地冲过去。
开始同行的还有七八个同学，也会谈笑一阵，越往前，不断有人走向了岔路，人越来越少，越沉默，只听到急切回家的心脏砰砰的跳动声。
等到那个在两个村的交界处住的同学到家时，就剩下我一个人。我还需要冲下一个下坡，才闯过一个大上坡，再走两里路，才能到家。
路边人家的灯光稀稀落落，倒显得月光更加明亮了。
到家时，通常是九点左右。
后来读蒋方舟《在黑夜里健步如飞的人》，会偷偷发笑：我也算一个在黑夜里健步如飞的人吧！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的黑夜有月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