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闭者》第一章

我在妈妈的肚子里成长了将近十个月的时间,然后来到了这个世界,然后又被妈妈带到了这个房子里,这是妈妈告诉我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

我喜欢这个四面都被遮起来的屋子,不愿意到哪个方向都看不到尽头的地方。只要她抱着我往外面走,我就趴在她的身上哇哇大哭,对于当时的我来说似乎只能用哭来表示我的不情愿。

庆幸的是妈妈很理解我,后来便不再带我去外面,就在这个房子里陪着我,她总是试图教我说话,教我做各种事,但是我始终不想理会,不想做任何她想让我做的事,甚至到我三岁的时候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我能感觉到她好像开始担心。

一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像平常一样用手抓着饭往嘴里塞,妈妈把筷子递到我面前,说,君君,用筷子吃饭,好吗?我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用手吃。妈妈放下筷子,流着泪跟爸爸说,我们还是带君君去看看医生吧。爸爸说,明天我请假陪你一起去。

晚上我躺在床上就是睡不着,我很害怕他们明天要带我去看的那个东西,那个东西一定很厉害,一定会让我做更多的事,比妈妈让我做的事还多,我不想去,我该怎么告诉他们?要说出来吗?

第二天,妈妈早早地就起床了,做好了饭,然后来到卧室,看见我坐在床上,惊讶的看着我,君君,你……你的衣服……是你自己穿上的吗?我看了一眼自己,以前都是她给我穿衣服脱衣服,我从来没动过手,我很奇怪她这么激动,难道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吗?我没有说话,只是向外面走去。

我坐在饭桌前准备吃饭,饭桌上盛好了三碗米饭,但是只有两双筷子,我知道没有筷子的那碗饭是为我准备的,但是我并没有向平常一样坐在那碗没有筷子的米饭前。

过了一会儿,他们出来了,看了我一眼又互相对视了一会儿,分别坐在了其他两个座位上。

我见他们坐下了,然后拿起筷子开始吃饭,第一次用两根棍子吃饭很别扭,是心理上的别扭,我搞不懂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个东西。

他们俩人谁也不吃饭就那样看着我吃,这让我很不自在。于是我夹起菜分别放进他们两人的碗里,妈妈赶紧站起身跑到厨房又拿了一双筷子,他们虽然开始吃饭了,不过眼睛还是一刻也没有离开我。

吃完饭后,我来到爸爸的书房,从书桌上拿起一大堆纸,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爸爸每天上班前都会带着这些东西,我抱起这些东西来到他面前,爸爸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君君,爸爸今天不用去上班,爸爸和妈妈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我依然举着手里的东西,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他终于接过去了。然后,我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我觉得有些困了,睡着之前我好像听到爸爸说,淑珍,孩子不想去,再想想别的办法吧,我去医院看看能把医生请到家里来吗?妈妈说,家里又没有仪器,医生来了也做不了全面的检查,只能送到医院。

我应该是睡着了,但是又能感觉到有人把我从床上抱走了,我不想醒来,更不想再去哭,尽管有时候哭能达到目的,于是我一直睡着,直到妈妈叫我的名字,我知道自己不得不醒。

一个穿着白衣服像爸爸一样年纪的人,莫名其妙的和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难道还企图让我也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真是无聊,我只好再次闭上眼睛。

他完全不会顾及我的感受,在我身上动来动去,一会儿掰开我的嘴,一会儿又摸我的脖子,后来总算不碰我了,我强迫自己睡过去,哪怕失去感受,渐渐地他们的说话声越来越远,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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