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发生在七八十年代的故事。
（一）
地瓜左手拿着昨天卖稻谷子的钱，右手数那叠旧币，因旧币太软粘在一起不好点数，不时地用手沾着自己的口水，数了一遍又一遍。
点清楚钱后，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心想：身上有了钱，办事就方便，想干什么事儿就有了胆，今年自己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
他取了一半的钱，又认认真真地数了两遍后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身上穿着的内衣袋，剩下来的钱藏在了老婆的枕头底下面。
这点钱来之不易，是汗水泡出来的，上面有酸馊馊的汗味儿呢！地瓜心里十分明白。花钱必须用在刀刃上，不能随随便便地花掉一分钱。昨天在乡镇粮店卖稻谷子时，看到别人打着赤膊吃着冰棍、一边吃得呼呼响一边还哒着嘴的场景时，自己情不自禁地偷偷地咽了好几口口水。
“地瓜，这狗日的天气太闷热了！买一根冰棍吃吃吧！”本村的土豆坐在树荫下的地面上边吃着冰棍边对地瓜喊道。
“我这几天感冒发烧，医生说不能吃冷食！”地瓜撒了个谎说道。
如果说自己不喜欢吃，那是假话。如果讲真话说是舍不得钱，土豆会笑他是小气鬼。他听不得别人说他这种话，那是对他人格尊严的侮辱。堂堂一个男子汉，要大气一点儿，别人吃得起，自己也吃得起。人活着要靠一张脸，树活着要靠一张皮。钱是王八蛋，用完之后再赚。他懂，他活得比别人都明白。
但是，自己的孩子明年就要高考了，得给他提前准备好上大学的生活费和日用开支。在外读书不比在家里那么随便，不说吃，穿着还是要考虑一下的，要整洁，要新一点，还像现在穿着旧的打着补丁的衣服读书，确实有点丢人现眼。孩子读书很刻苦也很给家里争气的，在本县城里读高中。每次考试成绩排名都在全校年级前十名之内。只要明年高考时心里不慌张，考一个重点大学是没有问题的。
问题只可能出现在自己家里的经济状况上，几亩薄地的收入是远远不够他上大学的费用的，得想想别的办法。他事先和妻子商量了一下，等这次稻谷卖了，就买一头小猪回家来喂养。待到明年孩子上大学时，小猪就可以长到三百多斤了，把它卖掉后估计所有的费用开支都够了。
所以他现在能省一分就是一分，把省下来的钱攒起来。大手大脚地花钱，对他来说简直是作孽，老婆和孩子现在还穿着打了补丁的衣服呢。一家人艰苦节俭的生活就是想让孩子好好地读书，将来比他更有出息。考上了大学，吃上了国家粮，农村户口变成城市户口，多荣耀，比自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不知道要强多少倍呢！有时候想着想着，幸福的花儿开满了他的脸上。
他用手抹了一把汗，甩在地上。地面上的尘土被他甩下的汗滴溅出了几朵泥花。嘴再馋也坚决不买冰棍吃。再说那冰棍也只能解一会儿的渴，过后会使人更加感觉到又渴又热的。以前给别人家里帮忙做活儿时，主人给他买个冰棍吃，刚开始吃的时候是又香又甜又冰爽爽的，过后没多久，干渴难忍，喝了很多的水也不解渴，闷热得更加难受。
他瞟了土豆一眼，咽了一下口水，把卖谷子的钱藏好后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这天一大早，东方的启明星还眨着眼睛，地瓜就起了床，煮了一锅粥，就着干萝卜条喝了起来。他想赶清早到镇上集市买一头小猪回家来自己喂养。
刚起锅的粥很烫，他边吹边喝，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嘴沿着碗的边转起来喝，那喝粥的响声很远都能听到。
地瓜喝完粥后又下意识地用手摸了一下自己藏好的钱。
他必须把钱藏好，因为集市上的小偷很多。以前他去集市上卖鸡蛋，就被小偷偷走过一次。虽然回家后老婆没有埋怨过他，但自己的心里很不好过。大把大把的谷子好不容易把鸡喂养大，鸡下的蛋自己都舍不得吃，拿到集市上卖，换几个钱来好买盐。自己一不小心就被小偷偷走了，心里很窝气的。“这些没有良心的，砍脑壳死的…”他心里不免骂了起来。
这些扒手专门做这些不劳而获的勾当，令地瓜十分气愤。如果自己当场抓获了他，一定要好好地教训他一下不可，看谁下次再敢偷自己的钱。他有意识地展示了一下自己全身的肌肉。
地瓜有一米八的个头，高大魁梧，浑身都是肌肉，全身有的是力气。收割稻谷时，别人一次只能肩挑一担谷子（两个箩筐），湿谷子重约一百五十多斤／担，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只能慢慢地走。而他一次肩挑两担（四个箩筐），合计重三百多斤，走起路来像跑一样，全村人都佩服他。自己这么大的个头和力气，怎么小偷就不害怕他，还光顾他的钱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回家的路上他遇到了一头在路边吃草的牛，满身的虻叮咬它，牛尾巴抽打不到虻，用力甩头也吓不走它们。地瓜看到此情景，怒火心中燃，伸出一只大而有力的手，快速地朝虻使劲拍下来，贪婪的几只虻一命呜呼。地瓜看了看自己满手的血和落在地上死掉的那几只虻高兴地笑了。他心里嘀咕着：牛这么大的块头，也被这些小小的虻欺负，就像小偷欺负他自己一样，想着心里就难受，真想让小偷尝尝自己铁掌的味道。
主要是他那忠厚老实的样子惹来了小偷们的贼心和贼胆。
地瓜坐在去镇集市的公交车上，他不时地摸摸自己藏钱的口袋。
这时他看见一位手拿报纸的中年瘦小个子男人挤到了女乘客的后面。那小偷右手拿着报纸假装在认真地看，左手从报纸下面伸过去在偷偷地解他前面那位女乘客所背的包。眼看他偷窃得逞，说时迟那时快，地瓜迅速地站起来挤了过去，那个小偷把偷拿的钱包快速地放进了他自己的口袋。
“抓小偷！”地瓜挤到小偷身后大喊一声。
“谁是小偷？”小偷故作镇定，假装惊讶地说。
“我说的就是你！”地瓜瞪大眼睛怒视着小偷。
“你在胡说八道！”小偷发火说。
所有的乘客被他俩的对话警醒过来，都在认真地检查自己的钱物。
“我的钱包丢了，准备给自己的父亲到医院里抓药的钱没有了，呜呜呜…”那位丢钱包的女乘客凄凄地大哭起来。
穷凶极恶的小偷从他自己的腰间掏出来了一把刀，眼明手快的地瓜闪电般地抓住了小偷持刀的手。只见一声惨叫：“大哥！你就饶了我吧！痛死我了！求您的手轻一点。”
“快把偷的钱包拿出来！不然我就拧断你的手臂。”
“我拿！…”小偷松开手，刀落到车的地面上。
地瓜也松开了手。
小偷把钱包还给了那位哭泣着的女乘客…
（二）
集市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卖鸡鸭鹅的、卖蛋的、卖兔猪羊…各种蔬菜瓜果的，鱼虾畜肉，样样俱全。背篓子的，挎包挎篮子的，推着自行车的，挑着担子的…老的少的，买的卖的，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地瓜来到了一位卖猪仔的老汉面前。
“这是不到两个月就出圈的乳猪，嘴巴好得很，不挑食，野菜杂草树叶都喜欢吃，你来瞧瞧…”卖猪汉子见地瓜走了过来，滔滔不绝地对他说。
“多少钱一斤？”地瓜看了看一对大竹篓笼里共装了八只小猪仔（每个篓子里四只）问道。
“价格好说。你如果诚心买的话，我便宜卖给你。一元钱每斤，一分钱一分货，朋友你看了就别错过。”
地瓜心里想：上一场我问过猪价，只有八毛五分钱每斤，还没有过多久，价格就上涨了这么多。我先不急着买他的猪仔，瞧瞧其他的卖主再说。
“价格上我不计较，可是猪仔太小了。”地瓜找了一个借口说。
“你瞧！这头小猪不算小呢！有十五斤左右。”卖猪汉子边说边伸手从竹篓笼里捉了一个最大的猪仔提了出来。
那头猪仔被汉子提着后面两只脚悬吊在空中拼命地叫着、挣扎着，前面两只脚划着空气，它的口水随着叫声不断地往下流。
地瓜瞪着眼睛望着那头叫喊着的小猪仔，小猪仔边叫着边两只眼睛瞧着他。其实他打心眼里喜欢这头小猪仔，只是价格贵了一点。
“我还是到别处看看再说吧！”地瓜有一点儿舍不得那小猪仔。
“那好吧！待你看够了再说，我等你…”卖猪汉子把自己手提着的猪重新放回了竹篓笼里。
地瓜边走边问了好几个卖猪仔的人，价格都差不多，有个别的还要贵一点。他正准备回身时，一位老汉用绳索牵着一头小猪走了过来对他说：“同志，你买猪吗？”
“买！”地瓜看了看他牵着的那头猪，比他看过的其它的猪大多了，高兴地说。
“这头猪我本来不想卖掉的，只因为娃儿他娘生病了，急需要一笔钱上医院给她治疗，才出手的。”老汉带着一种恳切的语气说。
“猪仔的嘴巴好不好(挑不挑食）？”
“它不挑食，嘴巴好得很，什么东西都喜欢吃。你如果不信，我演示给你看看。”老汉把猪牵到了集市场外的水沟边。
地瓜不知道老汉演示啥把戏，跟着也走了过来。
但见那头猪跑到水沟边，头也不抬地咕哝咕哝地喝起水来。那架势头，看得地瓜都傻了眼。这头猪的嘴巴有多好，心意满。开口问：“多少钱一斤？”
“我急着用钱，便宜，七毛钱一斤。”
“我要了，给你出八毛钱每斤。”地瓜看见老汉家里有困难，起了怜悯之心，给老汉的猪每斤加了一毛钱。
“感谢兄弟！我卖给你！”老汉欢天喜地。
老汉借别人的秤把小猪称了一下，重二十五斤是阴秤（秤尾向下）。
地瓜心算了一下，要二十元钱。
“兄弟！给十九元钱吧！”
“给你二十元，一分钱也不能少！”地瓜掏出藏起来的钱，数了两遍后递给老汉坚定地说。
“多谢兄弟了！”
地瓜无比兴奋地牵着小猪来到公交车站，轻轻地把小猪抱起来，坐上了车。
那得意的样子，就像母鸡刚刚下完了蛋，嘴里哼哼唱唱的。心想：这头小猪仔喂养到明年这时间，重量可以达到三百多斤，每斤按照五毛钱计算，共计一百七十元左右。这是一笔不小的经济收入，全年的田地收入都比不上它，今年的春节一定会过上一个幸福的新年。还不能忘记给老婆和孩子各买一件新衣服，走亲访友好让大家看看，我们家的生活在变着天。
地瓜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地回到了家。
他把小猪仔系在自己家的大槐树下。
槐树枝冠大，浓荫匝地，凉风习习，是夏日里乘凉的好地方。
地瓜又端来了一大盆水，他要亲自给小猪仔洗个澡。
小猪仔见水后拼命地喝了起来。
“这头猪的嘴巴多好！我们家的淘米水不要丢掉了，可以喂养猪了，真好！”地瓜的老婆见状不断地称赞道。
地瓜乐呵呵地边吹着口哨边给猪洗澡。
小猪仔喝饱了肚子，卧倒在地面上，眯着双眼，不叫也不挣扎，随着地瓜弄着它，很舒服的样子。
地瓜给小猪仔洗完澡后，又给它端来了早上没有吃完的稀粥：“呐呐呐…”地唤着小猪仔吃食。小猪仔一点儿也不理睬他，趴在地上像在睡觉。
“呆一会儿吧！它刚喝饱肚子，不饿…”老婆提醒地瓜说。
“哦！也许是这样…”
地瓜的老婆今天中午破例地煎了两个鸡蛋，里面掺杂着韭菜，那味儿香满了庭院。他俩开心得胜过过新年。
那槐树上的知了叫过不停，是给他俩庆贺和称赞。
地瓜不时地来到槐树下看看小猪仔。那碗稀粥一直没有喝动过，小猪仔见他不理不睬。可能是天气热，再加上一路的颠簸劳累，害得它不浅，就让它睡个够吧！地瓜心里想着。
日落西山。槐树上的蝉叫得没了没完的，令地瓜心里烦。小猪仔没有吃一口稀粥，连给它水都不喝了，夫妻俩这才感到心焦。
难道是我给它洗澡出了问题，把它弄生病了？有时候看似是做好事，反而会出坏事情，地瓜心里想。
夫妻没有心情做晚饭吃了，两人默默无语地守在小猪仔的身边。这可是几担谷子换来的呀，地瓜浑身打了个冷颤。他猛地站了起来说：“我得去请畜医来看看。”
“对！让畜医瞧瞧。天黑了，别忘了带一个手电筒，路上蛇多，要小心一点。”他老婆连忙交代。
天上乌云密布，大地漆黑一片。
地瓜拿着手电筒，走着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一脚深一脚浅地奔向畜医站。这种情况是自己的孩子在很小的时候生病时出现过，半夜三更请医生。
今晚小猪仔不吃不喝的，对他们家来说也是一件大事情。它关系着今年是否过一个热闹新年，更关系着明年孩子上大学的事情，不能把汗水泡出来的钱给白白地丢掉。地瓜越想越走得更快了，几乎是小跑。
几十分钟后到了畜医站。
感到庆幸的是畜医院的灯亮着呢，还有人在，张医生正和几个朋友在聊天。
地瓜把小猪仔的情况给张医生说了一遍。
张医生听后，取了几盒药放进医药箱子里，背在身上，拿起手电筒，由地瓜带路，急奔地瓜家里来。
地瓜领着张医生到家后，连忙把小猪仔抱进厨房间的灯光下，张医生放下药箱子，接过地瓜的老婆端来的一杯茶，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喝了一口后起身用手轻轻地摸了摸小猪仔的两只耳朵说：“猪在发高烧，左耳朵处有被打过针的针眼，你买的是一头病猪仔。”
“张医生，猪仔有救吗？”地瓜闻声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急切地问。
“从你讲述的经过来看，此猪仔得的是‘烂肠症’。别人给它灌进了很浓的盐水，因此它口渴难忍，见水就喝…”张医生解释说，“以现在农村的医疗条件是没有办法救治它的，到高级畜医院治，花费很高，费用可能要买这样的猪仔好几头了，得不尝失。又不是搞科研，谁也不会接受的…”
“张医生，我求你了！救救它吧！…”地瓜的老婆哭着说。
“我给它打两针消炎药，它是否能活下来，就看造化了，我是不能给你们打保证的…”张医生说着给小猪仔打了两针。
“它不想吃东西，你们就别给它强行喂食，让它好好休息吧！今后你们买猪仔的时候，请找我，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好的喂养猪仔的人家。”
“谢谢你，张医生！”地瓜忧伤地说。
“不用客气！今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来找我。”张医生边说边收拾东西起身离开了。
地瓜连忙去送张医生。
“我知道农村里弄两个钱多不容易，但是，你也别十分难过。人生一世，走路时哪个没有摔过跟头呢？今后的路还长着呢，只要人在身体好，丢掉的东西今后一定会再弄回来的…”张医生看他伤心的样子劝导说。
“谢谢你教我宽心！”
“你回去吧！不用送了，我自己认识路了。回家后好好给老婆说说…”
“好的。”
地瓜转身回到家里。
“可怜的小猪仔呀！你怎么得了这种怪病啊！这一下可把我们家害惨了…”地瓜用手抚摸猪自言自语地说。
小猪仔好像听懂了他的话，哼叫了两声，站了起来。
“老婆，快把小猪仔没有吃的那碗稀粥端来，小猪仔站起来了！”地瓜对老婆说。
他老婆闻声端来了那碗稀粥。
地瓜小心谨慎地把稀粥放到小猪仔的嘴下，小猪仔慢慢地吃了起来。
夫妻俩顿时高兴起来，开始做晚饭吃。
晚饭过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了，夫妻俩洗嗽完毕，就寝。
地瓜躺在床上口里念叨着“求菩萨保佑…”，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梦中小猪仔变得活泼健康，津津有味地吃着他从山上采来的野菜，身体长得很肥壮。地瓜伸手去摸它时，它突然变成了龙的模样。地瓜吓了一跳，它笑了笑，向他挥挥手，向天空飘去…
“我的猪仔…”地瓜从梦中惊醒过来，天已经大亮了，急忙去看厨房里的小猪仔，发现它一动也不动的。用手轻轻一摸，卧在地面上的它，身体僵硬，死了。地瓜伤心地喊了起来。
“我们找那个卖猪仔的老汉去吧！”他老婆听到喊声走过来愤愤地说。
“我不知道他居住在什么地方，怎么找？如果找到了，他家里的情况如果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我们该怎么办？不能因为一头猪的事情，让他放弃给他自己的老婆治病吧！”
“你说得也有道理，就算我们倒霉吧！你快快地把死猪埋了吧，要不然就会发臭了。”
“好。”
地瓜用一个废蛇皮袋把死猪装好，一手拿着一把锄头，一手提着死猪，来到了离家不远的小山岗，把死猪连同废袋深深地埋在一棵大树下了。自己坐在树下休息，心想：今年，猪是一定要喂养的，吃早餐后去找一下张医生，用剩下的钱再买一头猪回来喂养。
地瓜回家后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老婆，他老婆同意了。
吃完早餐后的他，拿了枕头底下面的钱，去找张医生。
路上，当他路过自己的晚稻田时，发现田里面的水不多了，就地脱下鞋，手脚并用地把小溪里的水引进自己的稻田里来。
过后，在小溪里清洗自己手脚上的泥巴时，发现水中的一块石头在慢慢地移动。他好奇地走了过去，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硕大的水鱼（甲鱼或鳖）。他立刻用一只脚踩着它，知道水鱼离开水之后会咬人的，再用手抓住它的后部分，从水中把它捞了上来。
他用手掂量掂量，足足有六斤多重。右手提着水鱼，左手在小溪边扯了一根葛藤，小心翼翼地用葛藤把水鱼全身缠捆起来。他穿上鞋子，带着水鱼，高高兴兴地奔向乡畜医站来。
这真是应着了前人说的那句老话：好人有好报！这种山间小溪里的水鱼，是一种营养价值极高的补品，也有很高的药用价值…
太阳刚刚超过树梢，地瓜就来到了乡畜医站。门敞开着，张医生正吃着早餐。
“张医生，我家的那头小猪仔已经死了。我想托你找熟人帮忙给我重新买一头猪仔。”地瓜提着水鱼，一进门就开门见山地说。
“哦！请坐！可以呀！等我吃完早餐后带你去。”张医生边吃边说道。
“这是我在路边的小溪里捉到的水鱼，送给你吃的。听别人讲它的营养价值很高呢！让你补补身体。”地瓜指着水鱼对张医生说。
“啊！这么大的水鱼，我还是头一次看见呢！我怎么会要你的呢？我有一个朋友早先就托我给他寻找一个五斤以上的水鱼，说是给他老母亲治什么病。我在集市场上找了很多次就没有发现五斤以上的水鱼，我看到个最大的也只有四斤多一点点，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得感谢你呀，地瓜！”张医生吃完早餐后看了看水鱼，非常高兴地说，“这位朋友家很有钱，他说过如果找到五斤以上的水鱼，一定要给他买下来，不管人家出多高的价钱。”
张医生紧接着拿来了称草药的秤，连藤带水鱼一起称，共计七斤二两还多一点点 。过后，又在后房里拿来了一个大澡盆，装入多半盆水后叫地瓜给水鱼解开了葛藤，然后把把它放入盆里。
张医生再称了一下葛藤为半斤。水鱼净重六斤七两多。
“喂——，我是张xx！”张医生在给一个人打电话。
“啊！老朋友你好！”
“你好！你托我办的事情，今天有主了！这只水鱼有六斤七两多。”
“哦！太好了！感谢你！”
“你可以给他出多高的价？”
“就随便那位卖主吧！”
“地瓜，这位朋友问你要多高的价格。”张医生用手捂紧话筒问他说。
“我也不知道市场行情。”
“这位卖主说是由你先定价，他再考虑一下。”张医生松开捂话筒的手对朋友说。
“我们大城市里可贵呢！而且也找不到那么大的野生水鱼。我先给他出六元每斤，你再和他谈，看他咋样说。”
“好的。”
“我朋友说给你出六元每斤，问你一下可不可以。”张医生捂紧话筒对地瓜说道。
“啊！这么高的价格啊！是你的朋友，就再少一点吧！”
“我跟你说过，他不缺那几个钱，你尽管开口吧！”
“那就按照他说的是了！”
“我认为可以，我们这里市场上的水鱼，最大的也只有三元钱一斤。”张医生接着说，“好的！这我就告诉他。”
“我刚才问了他一下，他同意了。”张医生对朋友说道。
“那就好！非常感谢你！钱你先替我付给他，水鱼请你给我喂养着，我明天来取，再把钱还给你，并且请你到馆子里吃大餐喝好酒。”
“好的！不见不散！”
张医生放下电话筒，从自己的柜台里拿出一叠钱，数了两遍后递给地瓜说：“这是六斤七两水鱼的钱，共计四十元零二角。”
“谢谢你！”地瓜接过钱后边说边大步走出去了。在隔壁的供销社买了两斤饼干过来送给张医生。
“你这就不必了！”张医生拒绝说道。
在地瓜万般恳求下，张医生收下了那两斤饼干。
过后，张医生带着地瓜来到了一户农家。
“李叔，您好！您不是要卖猪吗？我给您带来了一个要买猪的客人。”
“哦！好！请坐！喝茶！”李叔高兴地给他俩搬来了椅子，各倒了一杯热茶。
“李叔，身体还好吧！？”张医生问道。
“人老了，体力不够大了，现在提半桶猪食都很费力的。儿子多次叫我到他们城市里去住，我想去。可是这头猪几次卖不了好价钱，太便宜了我舍不得卖。我想多卖些钱给自己的孙子买礼物。”
“今天这位买主愿意给您出八毛每斤。”
“那太好了！谢谢你！”
“大叔，我们去看看猪吧！”地瓜迫不及待地说道。
“好吧！”
李叔领着他俩来到猪圈。
只见那头白毛猪躺着，随着它的呼吸，肚皮一起一落地动。李叔用一根长竹篙把它打醒起来。
猪懒洋洋地爬起来，嘴里不高兴地哼着。一身肉圆滚滚的，一瞧这头猪的嘴巴好，不会挑食的。
“那就给我过秤吧！我买了。”地瓜看后很欢喜地说道。
“好的！”李叔转身去取秤。
不一会儿，他拿来了一杆大秤，还有绳索和扁担。
张医生和地瓜翻墙入猪圈，把绳索在猪身上兜好，挂上秤，串上扁担，两人把猪抬了起来。
猪见此情景拼命地嚎叫起来。
“李叔，你进来看看秤花吧！”地瓜喊道。
“五十二斤，平秤。”李叔看后说道。
张医生和地瓜放下猪，把绳索和扁担给了李叔。
地瓜掏出钱，把四十一元六毛钱数了两遍递给李叔说：“李叔，这是给你的卖猪钱，一共是四十一元六角。你自己再清点一下吧！”
李叔接过钱来数了一下说：“数目不错。”
李叔又给地瓜一根绳索，叫他系在猪身上。
他俩与李叔道了一声别，离去。
张医生回了畜医站。
地瓜高高兴兴地牵着猪回了家，把它系在槐树底下。
老婆见了地瓜，牵了那么大的猪仔回家惊奇地问：“你哪里有这么多的钱买了这么大一头猪仔？”
地瓜“嘿嘿嘿…”几声笑，把今天发生的事儿全部告诉了她。
他老婆听后，一时感觉像做梦一样，笑得乐哈哈。
地瓜给猪端来了一盆潲水，额外添加了两把糠，猪就着盆喝得呼呼作响。
夫妻俩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老婆忙着割韭菜，煎鸡蛋，炒黄豆…
地瓜大步往外走，去村子小店买米酒。
今晚他俩要好好地拜拜菩萨，庆祝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