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意时常忆起,年前的那场冬雪。
洁白的雪花,顺着细风,一片一片飘至墨绿青瓦,飘至粉黛梅花,飘到梓意伸出的小手上。穿上浅粉色的长靴,系上绒白的披风,梓意便闯进了眼前的白色世界。
那场冬雪,飘飘零零地散落,几天便化了。梓意却觉得,雪花一直都在,它幻化成了白色底片,永远留在梓意的相册里。那几日,她见到了一位故人。
深绿色的大衣,乌黑的发,细长的手,还有冬日暖阳下温暖的眉眼,这是梓意见到南城时,男孩给她的感觉。看到梓意的南城,梨涡浅笑,向她微微招手,梓意会心一笑,站定,悄悄把手放在了身后。走进梓意的南城,一眼便看见梓意藏在背后的礼盒。“手后面藏了什么东西呢?”南城故意逗她。梓意献宝似的拿出藏在背后的礼袋,冲南城笑道:“给,成人礼物哦,恭喜南城同学终于成年,可以接受法律的制裁啦。”说到这里,梓意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南城习惯地笑了笑,这丫头,还是老样子啊。看到梓意的第一眼,南城便发现女孩好像又瘦了一点,下巴更尖了,本就瘦小的梓意,愈发小巧可人。女孩外面穿了厚厚的绒大衣,却灵动的宛如雪上精灵。依旧还是那么怕冷的梓意挑了雪天叫自己出来,大抵是因为喜欢下雪吧。看起来安静的梓意,其实也是个小话痨。梓意一脚一脚地踏在浅雪上,向南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中学略显慵懒的老师,争分夺秒的学业,邻居家新养的猫……南城给梓意的安心,是告诉她,他会一直静静地听自己说话,默默支持着她,给予她需要的温暖。
南城的暖,并不是表露在外的。外表的他,其实有些沉默而略显成熟。南城与梓意识于很久以前……
真正相识,是初中分班时分在同一个班级。那时的梓意成绩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有些糟糕吧。坐在一起的梓意与南城渐渐熟络起来。南城的成绩,没有高到甩掉所有人,却也足够让他去他向往的中学,考上不错的大学。那时的梓意,有些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坐在旁边的南城,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也固有了很多的后来……
课间,站在走廊放松的梓意,看到过来的南城,便很自然地与他聊了起来。那是梓意第一次可以和男生聊那么久,南城告诉她,他可以教她,帮助她提高成绩。于是从那天起,梓意便一直唤南城“师傅”。刚开始时,南城还会因为不习惯而微微脸红,后来,渐渐也习惯了梓意私底下“师傅长师傅短”地叫他。后来,他们没有考到一个学校,却始终保持着书信往来。转眼间,六年过去了,有些稚气的南城长大了,变得更加成熟,而那个昔日的小姑娘,渐渐也懂得了许多,西渊教会她的道理。
关于西渊,南城曾听梓意在信中提过只言片语。以后,便再未提及。南城不会强迫梓意做不愿意的事情,既然不愿提及,那便让它随风散去吧,她想说的时候,会告诉他的。
之于梓意而言,南城是同学,是故友,是师傅。南城是第一个陪伴梓意一路成长的人。以前的朋友零零碎碎,分散在不同的学校,不同的地方,也便渐渐失了联系。南城一直陪伴着她,她的喜与悲都可以通过纸张,通过电话线告诉他。他陪着她哭,陪着她笑,安慰着她,鼓励着她。梓意与南城一起抱怨学校的饭菜不合胃口,一起埋怨吝啬假期的学校。有时候梓意也会听到南城谈及和他一起的那个女孩,梓意能做的,只有祝福和减少联系。梓意从未质疑过一直陪伴自己的南城,总是有求必应的他,会是一辈子的挚友。
“郁园的花都谢了,今年冬天还会下雪吗?今年的南城,应该不能陪自己玩雪了吧。”
坐在台阶上的梓意,望着天空发呆,那朵懒洋洋的白云,好像那天的那支雪糕,软软的,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