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村庄里夜晚要比城市来的要早,静的也早,这里没有城市夜晚的喧闹和灯红酒绿,这里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和寂静的夜。午夜的村庄,更像是沉睡的婴儿,睡得那么沉,那么静,静的仿佛能让人清晰的听到它那均匀的心跳声。
此时,村里的人大多已经进入了甜甜的梦乡,但王顺似乎却没有一丝的睡意,他躺在床上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家那破旧的起着皮的屋顶出神,他不知道那件事情老婆究竟知道多少内情,有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让他的心一直忐忑不安,久久不能平静。如果别人知道了,他就完了,所以他只能做的滴水不漏,以免东窗事发。
王顺一岁时父亲病逝,自小便跟母亲在农村相依为命,因为不服输的性子。成了村里唯一的大学生,自然也是他母亲的骄傲。
大学毕业他便跟自己心怡的女孩求婚,女孩同意了,可她父母却因王顺家是农村的果断拒绝。
女孩叫陌颜,自小跟父母生活在城里,父母都是老师。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为了爱不管不顾,这一天,陌颜跑回家跟父母要户口本,说她要跟王顺领证。
父母依然是竭力反对,在争执的过程中,陌颜突然气冲冲的跑到厨房拿起一把水果刀,在自己的手腕上比划着,气急败坏,语气强硬的说“你们要是不同意,我就死给你们看。”
看到这父母惊恐的喊道:“别别别,宝贝,你要户口本给你就是,你千万别做傻事。你要结婚你结就是啦!”
陌颜拿到户口本便风风火火的跑去跟王顺领了证。
结婚后,陌颜父母知道王顺家的条件,害怕女儿跟他在农村受苦,自掏腰包给他们在城里买了一套房。
在父母的帮助下,陌颜也成功的被一所小学录取,成为一名人民教师。而王顺爱面子,觉得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住了他们给的房,工作还要他们给找,太有失面子,就婉言拒绝了。
看他态度坚决,陌颜父母也没坚持,因为要不是女儿这层关系他们压根看不上他,更懒得管他。
王顺的工作找了不少,但没有一份干的久的。结了婚柴米油盐让原本温柔可人的陌颜变得不可理喻,脾气暴躁。为王顺工作的事陌颜时常怒斥他:“这干不了,那干不了,你还能干点什么?”
这话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无疑就像一把利刃狠狠的捅在王顺的心上。他自知理亏,敢怒而不敢言。
因为受不了陌颜的冷言冷语,和她的大呼小叫,他牙一咬,心一横,便找了份销售的活,一干就干了一年。
干销售难免少不了喝酒应酬,出入KTV这类娱乐场所。
这期间温柔可人的王丽就像是一股清流闯进了他的世界。王丽是那种成天西装革领的女孩,五官单看并不出众,搭配在一起却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因为心动,酒桌上王顺替她挡掉所有的酒,赶走了她身边那些苍蝇一样的追求者。明眼人都能看出王顺的用心,王丽心里也明白。她知道他已婚,但她不在乎,慢慢的他们的关系成了圈里公开的秘密。
但纸包不住火,还是有闲言闲语飘进了陌颜的耳朵里。再加上王顺夜不归宿的日子变得越来越频繁,陌颜开始怀疑。
一天晚上,她偷偷翻查王顺的手机,一个陌生的号码让她起疑,几乎天天都有通话,一天四五次,而且每次时常都不短。
陌颜趁王顺不注意时偷偷记下了那个号码,还用王顺的手机回拨了过去。当她听到电话那头一个女人娇声娇气的打趣道:“干嘛?这个点,你不怕家里的母老虎发现?”
陌颜生气道:“说谁母老虎呢?你个臭不要脸的狐狸精。”说完便生气的挂断了电话。
王顺洗完澡,穿着一件白色的浴巾,头上裹着一条白毛巾不停的用手擦着他那湿漉漉的头发。看见陌颜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肩膀一颤一颤的,便漫不经心的问:“这谁又惹着你啦,气成这样?”
陌颜一把将王顺的手机摔在茶几上,指着屏幕问:“这个号是谁?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
他看了一下屏幕,心里咯噔一下,但依然面不改色的说:“什么是谁,我同事。”说完,接着低头擦着头发,偷偷的用余光去观察陌颜的表情。
陌颜的泪水大颗大颗的顺着脸颊流下来,她气急败坏的说:“同事?同事?你当我是三岁的孩子吗?同事她怎么知道你家里有个母老虎,怎么知道你现在在家?”
王顺知道事情暴露,他觉得现在还不是跟她离婚的时候,便措不及防地抽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副诚恳又认真的神情看着陌颜说:“对不起,我保证这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一次再也不会了。”
陌颜将头甩倒一边冷冷的说:“男人都是偷腥的猫,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王顺的脑袋跟拨浪鼓一样摇个不停,嘴里说:“不,不,不会的,这绝对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立字为证。”
说完,便起身从房里拿了纸笔,边写边说:“我王顺,今天在此向我的老婆陌颜保证,这是我第一次出轨也是最后一次出轨,以后也不会再有,如果有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保证人王顺。”
写完便双手递到陌颜的手里,陌颜为了自己的面子决定还是原谅了王顺,并将保证信小心的收了起来。
事情过了一年,这一年中,王顺也变了,喜欢看书,喜欢看悬疑片,凶杀案之类的题材。为此,陌颜常常说他不务正业,各种唠叨。但看小说至少要比在外面偷情出轨让她放心。
一天,王顺跟陌颜说:“我们公司在印度那边聊了个大项目,公司决定让我去任职项目经理,可能以后要在那边待上几年。”
陌颜惊讶的说说:“这么久?那我怎么办?”
“我想好了,要不你先辞职,我们趁着这次机会去印度走走,就当旅游了。”
陌颜听到王顺这样说,她觉得王顺很在乎他,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好,干完这个月我就辞职。”
王顺说:“这事最好先跟爸妈说一声,省的他们着急。”
陌颜高兴的点点头,第二天便回家辞别了父母,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离职手续也都办齐了。一切准备就绪,转眼跟王顺约好去印度的日子也到了,登机的头两天。
陌颜在家里收到了一个快递,是个大冰柜,他很纳闷没两天就出门了,怎么还买个这么大的冰柜在家?
她百思不得其解,便好奇的给王顺打了个电话,他的解释是,朋友因为有事要离开s市,所以,刚买的冰柜不方便带回家,便快递送给了他。但她觉得这么大的冰柜摆在家里很占地,心里有些不满。
等到王顺下班,陌颜劈头盖脸的就问:“这大冰柜你要着干嘛,你是嫌家里还不够乱是吗?,”王顺没好气的回答:“屋子这么大的地,放哪不都是放?朋友新买的,送给我,我还不识好歹是吗?”
“你这是怎么了?吃枪药了,你tmd别在外面受了气,回来往我身上撒,我不是你的出气筒。”说完陌颜变将茶几上的玻璃杯摔碎在地。
王顺今天变得格外的不同,好像这一年来的忍气吞声突然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也开始撕扯起老婆的衣服,吵着吵着两个人便互相撕扯,扭打在一起。
突然王顺像疯了一样,死死的掐住了陌颜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说:“臭娘们,结婚这么多年,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一直看不起我,嫌我是农村的,可出生也不是我能选择的。这些年,住在你爸妈给买的房子里,我一点也感觉不到一个家给我带来的温暖,反而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也因为这样在你面前我抬不起头。所以,不管你怎么说我,怎么骂我,我只能忍,开始的时候可能的确我们是有爱的,可是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吆五喝六跟辱骂把那仅有的一点爱早就磨没了。每当在我耳边喋喋不休的骂骂咧咧时,你知道那一刻我心里有多想掐死你吗?只是我一直克制自己,我告诉自己时机还不成熟,我要把所有属于我的东西都拿走。”
陌颜被她掐的说不出话,只能艰难的挣扎着。王顺接着说:“反正都这个时候了,我不妨就告诉你,这冰柜不是什么同事送的,是我自己买的,我买了给你收尸的,我不但要报复你,还要报复你的父母,让他们知道他们娇惯出来的女儿最后是什么样的下场。”
接着手更加用力了,陌颜就这样断了气,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曾经深爱的女人,那个天天在自己耳边骂骂咧咧的女人就这样在自己的手里咽了气,他有种如释重负的快感。
他将陌颜的尸体放到了冰柜的最底下,上面铺了很多其他的肉类,排骨作为掩饰,插上了插头就这样摆在了客厅里。
王顺收拾好家里的凌乱以及血迹,退掉了去印度的飞机票。收拾屋子的时候他发现了陌颜的日记本,翻看了几页后,突然,瞳孔放大,他在陌颜的日记本里看到了陌颜记录有关她和王丽的见面。
原来,那次吵架以后,陌颜去见了王丽,两个人吵了一架,吵架过程中,王丽威胁陌颜,如果她不同意王顺跟她交往,她就会把王顺私挪公司公款的事公布于众,让大家鱼死网破的事。
王顺这个时候庆幸自己写了承诺书,并没有如期执行,私底下依然还会找时间去约会他的情人,如果不这样,或许自己好容易打下来的江山就要拱手让人了。
心里越想越是生气,心想:“女人都是一路货色,没有一个好东西,我以为我遇到了真爱,没想到又是个婊子。”从那以后,王顺跟王丽的来往变得越来越少,他总是刻意去躲着王丽,慢慢的两个人也断了来往。
到了跟父母说好的去印度的日子,陌颜的父母说要来送女儿,王顺用陌颜的手机发信息说:“爸妈不用了,我怕我看到你们就不舍得走了”于是父母没去,时间差不多的时候父母又问:“到目的地了吗?怎么样?还能适应吗?”
“可以,爸妈我们一切顺利,放心吧。”
到了陌颜的生日,父母问:“颜颜,今天你生日,要记得吃好吃的。”
“恩,好的,妈妈放心吧!”
“颜颜,过年了印度那边过年热闹吗”
“热闹,挺好的。你们放心,爸妈新年快乐”
“颜颜,微信可以聊天嘛?爸妈想你了,想见你。”
“爸妈,我也好想你们,可是我手机坏了,王顺最近忙,一直也没时间陪我去买一个,在外面语言障碍好心累啊。”
“颜颜,下个月你表姐结婚了,你回来吗?”
“爸妈,王顺太忙了,估计是没时间了。你们带我跟表姐说声对不起吧。”
就这样王顺一直在用陌颜的手机,同陌颜的口吻和她的爸爸妈妈发着消息。其实,王顺一直都没有离开这个城市。
只是很少回家,大多以公司为家,为了避开陌颜的父母和家人,他回家也会选择晚上很晚了才回去,即便回家也不敢开灯,总是进屋倒头就睡,虽然屋子里放着陌颜的尸体,但是他一点也不害怕,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坦然冷静。
中秋的时候,王顺悄悄的回到了农村的爸妈家里,父母问:“你媳妇又没回来?”,他点点头:“她忙,没空回来。”她父母一向知道自己这个儿媳妇看不上这个家,很少回来,也就没多说什么。
晚上,村里里很安静,这种静在城市的喧闹中很难找到。王顺躺在床上,他在想,最近公司怎么就开始查起来两年前那次私挪公款的案子,他不知道是不是王丽跟上面说了什么,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他后悔当初没有把王丽一起解决掉。现在留下了后患,他不知道老婆当初又知道多少,会不会告诉什么人,有没有第三者知道,如果一旦暴露,他将一无所有,还可能因为数额之大而坐牢。
突然陌颜的手机铃声又响了,是陌颜爸爸的短信:“颜颜,你妈妈下个礼拜就60岁生日了,离开前你像我们保证过会回来的。这次你可不能再推脱了,如果你再推脱,我就叫你堂哥去印度拖也要把你拖回来。”
“爸,我.....”
“别废话,这次说什么你都得给我回来,你妈生养你这么多年,60岁生日不回来就太不孝了,自从你离开都半年多了,你知道你妈天天以泪洗面看着相片想你吗?就知道自己快活。”
所有的事情一下子压在一起,压得王顺透不过气来,他知道这件事他可能再也隐瞒不了了,横竖都是一个死,不如来个干脆的。于是,王顺决定上吊,结果刚挂上,就让进来的母亲看到,母亲和父亲一起把他救了下来。
王顺把自己杀妻的事情告诉了母亲,母亲哭着说:“这就是孽缘啊,你快去自首,自首或许能获得宽大处理,捡回一条命,当时那种情况,过失杀人也不一定会死刑。”
王顺在母亲的陪伴下自首了,这时陌颜的父母才知道陌颜已经去世,并且在半年前就已经去世了,这半年来,一直都是自己的女婿用女儿的口吻跟自己聊天,他们伤心欲绝,陌颜的妈妈几度昏厥。她不相信自己的宝贝女儿就这样走了,走的这么悲惨而又凄凉。
他们痛恨王顺,他们觉得不管是什么理由,不管有什么原因,王顺都应该一命抵一命。
医院走廊里,一位慈祥的老人,头发花白,颤颤巍巍的从太平间走出来,冲门口焦急等待的人群摆摆手轻声的说:“别看了,没法看”。然后用那写尽沧桑的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便走了。
这是陌颜离开以后,她的父亲第一次见到她的遗体,皮肤组织严重受损。验尸报告显示,死于“机械性窒息”。因为长时间在零下十几度的冰柜里冻着,就连法医也都无法正确判断具体的死亡时间。
后来,这件事情被媒体曝光了,王顺最后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法院并没有因为他的自首而免除他的死刑,因为据调查,王顺在妻子死亡期间,还曾多次用妻子的银行卡和信用卡消费到处旅游,大肆挥霍,并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和悔改之意。并且在其某宝账号里,看到了他之前所购买的那些小说的书目,从小说的情节里,可以看出这其实是有一定的联系的。所以,更多人觉得王顺是故意杀人。
在搜查王顺家的时候,陌颜的父母发现了王顺当初写的保证书,他们这才知道王顺曾经竟然背着女儿搞婚外情,还知道了王顺曾经挪用公款的事情,并通过媒体公布于众。公司这才知道是挪用公款的人是王顺,刚开始公司只是对账的时候发现了这个缺口,并非有人举报。最后王顺一无所有,也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王顺走了,陌颜也走了,最后给陌颜父母留下的只痛心和无限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