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我去华天菜场买了点河虾。
中午,剪虾脚触须,有些耗费时间,记忆之闸不经意间就打开了。
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东坝镇。物质还很匮乏,大家节衣缩食是常态。所以,濮家坝——这个盛产鱼虾蟹蚌的湖坝就成了大家打牙祭很神往的地方了。
父亲是常州人,职业是教师 ,教高中数学。他虽为先生,但从小在农村摸爬滚打,乡野一应“技能”都颇为深谙。
暑假,父亲就带上自制的扒螺蛳工具(一种不绑扎长篙,用竹片弯成拱门形,套上尼龙网布的网兜),在濮家坝里网小鱼小虾。
记忆中他每次都不落空:网到的虾既多且大,偶尔混杂若干餐条子和小鲫鱼。
有一天,父临时有事不能网虾,就吩咐我和弟弟代为进行。
原本以为很简单的渔猎,我和弟弟涉水忙碌了半天,居然一无所获。正失望的时候,父亲来了。他一言不发,拿网就下了水,在濮家坝里来回逡巡,动作轻松、姿态舒缓自然。
大约半小时后,岸上篮子里鱼蹦虾跳,引得路人啧啧赞叹!
“周老师真行!有两下子啊!”…………说这话的,多半是他的学生或者是学生家长。看神情,他们发出的是来自内心的崇敬佩服之音啊!
多年后的某一天,我和父亲独处的时候,把藏在心中很久的疑惑抛给了他。父亲略思片刻,平静地告诉我:网兜捕虾是有技巧的,他是“踩水”,脚不着河底。因为虾生性胆小,一有动静就弹跳逃跑了。
“你们两脚在水底走动,动静那么大,鱼虾不溜走才奇了怪了,还网个屁喽!”他笑着总结道。
父亲看着我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分明还含有一丝对我不习水性的殷忧呢……
现在忆起,犹新如昨!
谨以该随笔纪念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