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两部电影分开写的,但实在太懒了(其实是单独说凑不够字数),于是便两部电影一起说。<br />
虽然两部电影除了「爱情片」的标签,没有太大的相似点。但深入的去看,你会发现,两部电影还是有不少相似点的。这种相似点并不是情节上的相似,或者人物设定上的相似,而是对于爱情的表达,如何看待爱情,对待爱情的相似。
青涩少年是如何表达自己的爱的?
在《情书》中,柏原崇扮演的是一个碰巧和一个班上女生同名的男生。今天碰巧看到山下智博提到日本班级中的不同层级。等级最高的一般是 5 个人左右,能够决定班级的各种事物,而底下的一个层级,大概有 10 人,他们是上一层级的附庸。在附庸层级之下的,是占据班级一半左右人数的小透明和处于底层的,可能会被等级最高的人欺负的人。柏原崇在片中的设定,大概是小透明的类型。<br />
有不少影视题材会把少年刻画成《那些年》中的柯震东或者《少女时代》的王大陆,面对同龄的女性,少年一开始以「整」她们为乐,不断的接触产生了感情。<br />
柏原崇也遵照着这样的套路。两个人名字一样,难免会被爱起哄的青少年瞎凑班级 CP ,柏原崇虽然想避免,但还是不断地和女生产生互动,从而萌生情感。不过有一点是柏原崇和台湾的少年们不一样的地方,这一点也决定了《情书》所带来的朦胧感,那就是柏原崇扮演的角色,是一个内敛的少年。<br />
虽然对女生有好感,但柏原崇并没有用「进攻」的方式,让两人的感情升温。相反,柏原崇用的是在借书证上写名字的方式。只有这样的方式,能让少年安心。两人因为名字的事情而相识,名字就像两人之间的红线,让两人走到了一起。在女生看来,柏原崇的行为,只不过是男孩子爱表现的一种无聊举动。但有可能,柏原崇在写下名字的时候,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女生。<br />
原本是少年爱出风头的表现,换一个角度来看,便是一种委婉到不细致的人不可能发现的爱的表达。<br />
这种模糊的表达在影片最后,用借书卡背后的女生肖像画得到了验证。那本除了柏原崇之外没有人借过的书,柏原崇在离开学校,离开女生的最后,托女生还回去。在托女生还书的时候,柏原崇是否有希望女生发现的想法,不得而知。我想,如果他的本意是通过非面对面的方式表达爱意,那么,他大可把那张借书证换成夹在书中的小纸条,然后暗示女生,让她去翻书,发现那张纸条。但柏原崇并没有。<br />
比起在一起,他更在意的,是自己喜欢她的那份心情。比起作为结果的浪漫,他更在意过程。<br />
《这个杀手不太冷》的里昂同样有强烈的内敛性格特征。在两人的感情中,里昂是被动的,这和西方爱情电影中男性是追求者的惯例大相径庭。即便是故事进展到后半部分,里昂并没有大胆的表达自己的爱。在结尾的那一次表白,是死亡压迫下的崩溃,情感已经无法用理智克制之后的宣泄。<br />
就像里昂在电影中提到的,面对小女孩,他虽然老了,但却需要学习,需要时间成长。里昂只是一个老小孩,大叔的驱壳里住着一个单纯的少年。<br />
男人啊,有时候就是长不大的少年。
%%在他们心中,比起追求产生的心跳,他们更渴望朝夕相处的波澜不惊。
电影气候学:电影中气候的意义
%% 杀手的暖色调,情书的冷色调,色调暗示了故事的情感
生活在四季分明的人们,会给四季赋予不同的性格。在古代,诗人们在春季赞叹万物复苏,而春季的短暂则会触及诗人对美好易逝的感慨;秋季是收成的时节,但也是凋零的季节,敏感的文人此时悲观情绪再次泛滥,此所谓「悲春伤秋」。<br />
在这两部电影中,季节同样起到了重要的,但不显眼的作用。<br />
《情书》的季节发生在飘雪的冬季。在电影中能看到不少人物顶着鹅毛大雪的场景。柏原崇的葬礼、被着发烧的树去医院的爷爷。冬季在《情书》还贡献了不少重要情节的起因:树的感冒、树父亲的死亡、柏原崇的死亡。这些和冬季捆绑在一起,加上冷色调,在《情书》中构建了一个伤感的现实:冬季的冷色调下,现实的压抑感就像纷纷落下的雪,让人无处躲避。<br />
而学生时代的回忆则是另外一种感觉。时间不再是冬季,树和柏原崇都穿着轻薄的校服,沐浴在暖色调的情景中,特别是柏原崇在窗边看书的场景,唯美而写意。<br />
两个季节,两种不同的影像风格,现实和回忆的穿插,让人喜欢暖洋洋的金秋,厌恶冷峻的严寒。<br />
季节在《杀手》中没有那么重要,但也是一些情节的基础。比如里昂不在床上睡,只坐在沙发上睡。这样的设定放在冬季就不那么酷了,虽然解决问题的方法很简单,有暖气。还有一个是里昂的盆栽,如果是冬季或者枯黄的秋季,要栽种植物便会不合常理。相比《情书》暗恋的主题,《杀手》选择了一个更加契合的季节,春季。一个适合爱生根发芽的季节。
「少年」的悖论
无论是柏原崇还是里昂,我想放在当下的时代,会显得格格不入。当然,他们的故事被人不断地观看,其中又有相当一部分人为之感动和落泪。但观众从电影的故事中抽离,离开了造梦机,现实的逻辑会狠狠地打醒每个人。男生如果没有柏原崇的颜值,玩暗恋无异于单机游戏;遇见里昂这样男友力爆棚的呆萌大叔几率有多大,而女生撩汉的技术又能多大程度上见效呢?<br />
少年初恋的美好,奋不顾身爱情的感人,很大程度上归功于现实中的小概率事件。而少年更是成为了看起来虽然好,但再来一次的话,不会想要的尴尬存在。那些记忆只适合回忆,不适合重来。<br />
青涩的少年时代是为了反衬不再青涩的成年时代。成年的男性褪去了青涩,一个较为普遍的现象便是,「套路」成了替代项。在《美丽心灵》中,直男癌晚期的纳什第一次同女性见面便开门见山,要求跳过套路,直接到达两性关系的重要节点——体液交换部分。不按套路出牌的结果当然是,没有达到预期的结果,吃了一记耳光。同样是撩妹,在电影中,纳什从几个人一起撩妹的现象中获得灵感,构想出了现代经济学中重要的博弈论。<br />
在两性关系中,甚至在两性关系之外的其他领域,「目的优先」是一种主流的方法。喜欢一个女生并不是目的,获得伴侣的名义,获得占有权才是目的。在目的的驱使下,柏原崇没有围绕目的,由着性子,没有成效的做法基本是作死。确实到最后,可以解读成柏原崇内敛男生的浪漫,也可以解读成费了那么大劲儿却没有任何进展,只留了个身后名的安慰。<br />
即便是两者的折中——少一点套路,多一点真诚——仍然有缺陷。真诚本身便是一种需要努力保持平衡才会有的品质,质多一些是耿直,文多一些则是套路。这或许是在许多大城市里的孤单青年们,为什么会喜欢那些离谱的爱情故事。它们是高配的《白雪公主》,现代化的《海的女儿》,准确找到大众情感公约数的《美女与野兽》。<br />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回不去的一直在想念。<br />
那些曾经的少年,在一次次尝试了内敛的挫败后,明白了《情书》那样的故事既然在电影中不会有好结果,在残酷的现实中怎么会有好结果呢?于是亲手撕毁了曾经的青涩,戴上成熟的面具。<br />
可是有谁曾想过,这面具是不可逆的,一旦戴上了,就摘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