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侯柏
地下是三五层的砖,上面是泥土混合着稻草而砌成的墙体,房顶是长满青苔的青色瓦片,中间因为雨水冲刷泥土导致部分凹陷。这就是我奶奶的家。它坐北朝南,北屋是所谓的堂屋,是居住和做饭的地方。堂屋门前有高大的梧桐树,后面是厕所和一些空地,可以种菜。东屋原来是饲养牲口的,现在堆砌一些杂物。南屋和门廊、大门一体(这是我小时候,也许8岁之前,和爸爸妈妈居住的屋子)。靠近南屋的西南角还有一颗榆树。这些组合起了一个小院。
每天早上,我的奶奶都穿戴的干干净净的。挽起有点稀疏的银色的头发,梳着一个发髻再扣起来,加上和蔼可亲的面容,俨然是一副典型的中国北方小老太太。院子里喂养了鸡,就在堂屋的窗户底下。奶奶每天起来,喂鸡,收鸡蛋,清扫院子,做早饭。奶奶的牙也稀疏了,只能吃一些软烂的饭菜,吃的慢一些。她的身体不太好,在我的记忆力,她一直在吃药,偶尔我那个当医生的二姑父或者我大伯还经常来扎针。
小时候的夏天,晚饭都是在大门外的路上吃的,一边乘凉,一边聊天,一边吃饭,饭后还一边嬉闹玩耍。那时候,没有路灯,家里经常停电。在大路上铺上凉席,摇着芭蕉扇,靠在躺椅上,或者躺在凉席上,大家一起聊天,一直到天黑的看不见人影,才陆陆续续地回家。在这个时间段里,奶奶在屋里面点了蚊香。
后来,我和爸爸妈妈一起搬出了老院子,搬到了隔了一条街的新家。每天小学放学,我首先跑到奶奶家,奶奶会准备点吃的,比如油馍馍或者黄瓜之类的。我每次去地里摘菜,都会拐到她那里,让她选一些留下来。她会把需要冷藏的蔬菜放到门口的大水缸的角落,那里凉爽,是天然的冷藏室。
奶奶的生日是八月十五,中秋节那天。这个节日比春节还要热闹。春节的时候亲戚们是一家一家过来的,而这天是所有亲戚聚在一起。我记忆力就有好几次。虽然那几天是农忙的时候。姑姑姑父,姐姐哥哥们还是会聚集过来。大姑家的哥哥开着他家的拖拉机,四姑父骑着老旧的摩托车,二姑他们骑自行车。大家一起洗菜、切菜、炒菜,包饺子,忙的不亦乐乎。奶奶是笑眯眯的,一起包饺子。奶奶包的饺子很紧实,很香,很好吃。
奶奶是邻里街坊们的倾诉对象。附近的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娘娘婶婶们,有委屈了,有心事了,有矛盾了,有喜事了,都会找她说道说道。每当我去她那儿的时候,她偶尔也会跟我唠一唠他们的一些故事。我是个老实的孩子,不会说话,不会人情世故。奶奶对我说过几次,“你有点眼色,看到亲戚来了,赶紧打招呼。”。她也很体谅我母亲的辛劳。对我不止一次的说,“你以后要对你妈好一点。她太辛苦了。”这些话,很普通,可是我一直记到现在。
1998年,我去了县城上初三,那是我第一次出远门上学。刚开始一周回去一次,周六下午回去,周日傍晚回学校。有一次,因为周六回来的太晚,周日有急匆匆的走了,没有去她那里见面。奶奶就让妈妈给我带了话,“让埔心下次回来,到我那坐坐。”我听了妈妈的话,我知道是奶奶想我了。我十分愧疚。从此以后,每次周六回家,不管多晚,我都先去奶奶那里报道。在那坐一坐,听一听家长里短,听一听陈年旧事,听一听邻里纠纷。这件事情,我一直坚持着。
直到我大二那年初夏的某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