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没有大树那般坦然抗击雷霆风暴的勇气,只是一株蒙古草原上的野草,恰巧幸运地生在了这片树荫里。”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心也变得越来越坦然。少了锋芒,多了隐忍,丢掉了想要长成大树的熊心,甘愿做树下的一株小草,享受被大树保护的小确幸。
静静地躺在沙发上,床上,看会儿书,随性的拿起手机刷一刷头条,这便是我一天当中唯一乐享的娱乐消遣。
这几天,头条上铺天盖地都是洪涝灾害的新闻报道,湖南的,江西的,广东的,跳出一条又一条,它们收割了头条的大部分热度,流量。
我生活在广东东莞的虎门,这段时间,这里的天气风和日丽,我们的小日子也过得平平静静又舒舒服服。如果没有信息快速传达的多媒体,我不会想象到同一片天空下会上演着如此不同的人间烟火。
和我们同属一个省的英德市,直到今天都还处在一片汪洋之中,大水淹没了街道,淹没了很多人的房屋。还有湖南,江西,也遭受了洪水的重创,有些农民举全家之力建的大房子,被无情的自然灾害一夜摧毁。
这一片片混浊的汪洋,不知又带走了多少人的希望。
这几年,很多人的生活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因为疫情,很多人的生活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接二连三的企业宣布破产,有的老板变成了流浪汉,一波波的人失业,还有一届届的毕业生找不到工作……
大环境之下,各行各业都很难。最难的怕还是那些撑着一把把大伞的老板,风吹树先倒,大树比我们承受了更多的煎熬。我感到幸运,我只是一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野草。龙卷风刮了一阵又一阵,我有幸还在这片土壤里扎下了根。
更幸运的事,我的二婚生活依然在安安稳稳的行进。
今天的晚餐,我和老公加上小宝三个人,我做了四个菜。一钵大骨玉米汤,一盘辣椒炒肉,一盘红烧茄子,一盘青菜。
菜上齐了,待我和老公往桌子上坐时,小宝比我们还急,他忙手脚并用像蜘蛛一样的飞速爬向饭桌,扶着桌腿站了起来。他用双手抓着桌面边沿,小脚掌踮起,头高高的往上抬,头还不齐桌面,却直往桌面上蹭,急得嘴里哇哇呀呀的嚷起来。
这真是一个可爱又贪吃的小宝,我和老公望着他笑。我把他抱起来,他就直盯着那一节节的玉米,伸手要去抓。我拿筷子夹了一块玉米放嘴边吹了吹,就让小宝拿在手里啃。
小宝得了吃的就安静了,他盘腿坐在地上专心的享受他的美食。他爱吃玉米,还能吃一碗玉米汤泡的饭。有时候,我会直接给他喂一碗汤喝下去。他现在有了意识,喜欢吃的,怎么吃都行,不喜欢的,喂到嘴里就会吐出来。
安排好了小宝,我和老公两个人一人坐一方,开始边吃边聊。什么都聊,没有拘束,没有禁忌,常常饭吃完了,话还没说完。
老公要没有事去办,会喝一杯小酒。当我们的话题来到了生活方面时,老公喝了一口酒,拿着筷子夹菜时,用很轻柔的声音说,“小葵,你说以后一个月给你多少生活费,2000不够是吧?是给4000还是多少?”
我听到他问我这话时,还挺惊讶的。我夹菜的筷子收了回来,直盯着他,以为他是随口说大白话。
以前,这件事上他不是那么主动的,也不是这么大方的。我闷声在心里想,“这家伙今天莫又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老公望着我,他的面色和眼色一样柔和,他一面吃饭,一面又温和的说,“你说吧!多少合适,你那2000元老弟打到我这里了,我一个月给你多少钱做生活费,我要有个规划。我一个月7000元工资,用多少,然后看一年要存多少钱。”
我听到老公这番话,便知道他弟把钱打到他哥账上,是间接的把我的那2000元钱当做给他哥涨了工资。
我的心里揣着一面明镜,不光把别人照得清清白白,也把自己照得透亮。这有什么关系呢?给他哥也好,给我也罢,反正我们是一家人,肥水没留别处去。我反而感到轻松了许多,最近,我也没为公司做什么事,是没有创造出价值的,说实在的,我拿那钱也拿得理亏。
我又开始夹菜吃饭,胃口一样好得不得了,我笑得两眼眯成了一条线,逗趣说,“呵呵,你们还是对我不放心哈!沙牛,你也对我不放心。”
我老公笑了笑,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大口嚼起来,忙说,“我放心呢!我又没钱,有钱了,过几年也让你管钱。”
“别,别,我可不管呢!管了一身骚,我还乐得少操了好多心呢!”
我忙打断老公的话,尽管他说得很真诚,我可没想过做这差事。
“辣椒辣不,咸不?”
我看他在吃辣椒,顺口插了这句话。我们说话没有主题的,一会儿说这里,一会儿说那里,很随性。
他说,又有点哄人开心的话,“好恰呢,你做的都好恰。”
饭桌上,这些话,我每天都会问,他也会不厌其烦的回答。
我看着他笑,又说,“我不管那么多呢,你只要每个月给我准时打生活费就行了。”
他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酒,忙说,“好呢,好呢,你说打多少。我要计划一下,我们要有个计划,或者五年还是多少年,给儿子到长沙搞套房。”
我一听到他说这么远大的理想,我打断他的话说,“急什么,儿子还这么小,就搞什么房?到处是房,搞那么多做什么?还是存点钱在手上安心呢!你看现在到处是灾难,不存点钱没有安全感。”
老公把我的话接了过去,笑着把他的左手举到我的面前,把我想说的意思概括了出来,“家有余粮,心中不慌。”
我忙连连点头,“是的呢,只要有钱,发什么瘟都不怕。”
我笑,他也笑。
他又说,“房子还是要买的,还是要有这个计划,钱不够的话也要买。”
我才不想继续这个买房的话题,说我目光短浅也好,我并不看好房市。到时候,房子卖不出去都不是钱,只是一块块又酸又臭的臭豆腐。
我的饭吃完了,我还坐在原处,把话转到了我唯一关注的问题上,我说,“哎呀!我不管你搞什么,我只要你给生活费就行了。以后,你每个月就打3000元的生活费,你有余钱就存起来。”
我对老公是放心的,他从来不会乱花钱,也是一个十分顾家的男人。他亏了自己,不会亏家人。
老公的酒喝完了,便在吃饭,他一面吃,一面望着我说,“好好好,我以后每个月就给你转3000。”
我看着他吃,叮嘱他把菜都吃完好洗碗,我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又说,“其实,我在乡里上班的话,你打个2000就好,在乡里生活消费低一点。”
老公扒了一口白饭,忙说,“你别说乡里了,就在这里搞外贸不差的。”
如果不是顾及老公的心思,我会安安稳稳的在家里上班。老公却不想夫妻分开,想一家人住在一起。
晚上,老公凑我娘俩睡的房间里来。我嫌弃他吵了我和儿子的睡眠,这几天便睡在了另一个房间。
我和儿子在床上嘻闹,他抓了我的脚看,又说,“你看,你这脚趾甲这么长了,要剪了。”
我一看这阵势,就知道他又要多管闲事,忙说,“不要你剪,你剪得我那趾甲疼死了。”
他自顾自地掰开我那只右脚大脚趾看,我这个脚趾头容易长偏指甲,他一面细看一面说,“你看看,又长进去了,要揪出来。”
他不由分说起床去拿来了指甲刀,他每次剪都很细致,一个个趾头两边掰开剪,我懒得和他拗,就任由她把我的腿搁在他的腿上。我看着他低头剪脚趾甲的样子,那是他对这段婚姻极为认真的样子。
晚上儿子睡着了,我们又聊起来,我说起了头条新闻上的洪灾,不免发出肺腑之言,“我们可真幸福啊!有工作,有房子住,身体健康,还有平静安宁的生活,该感恩呢!”
老公也附和我的话,“是呢,是呢!”
每每看着这么多的人生活陷入困顿,甚至无家可归,我便会在心里感恩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我们有稳定的收入,有不忧财米油盐的一日三餐,有环境优美的高档小区住,还有人续着社保。当别人没有选择的接受被动又困苦的生活时,我还有选择,不为工作发愁,不为房子发愁,还可以想住哪里住哪里。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我从不仰望绚丽的星空,我为自己活在这片星空下,而感到幸福,知足。
生活中那些不好的事情,其实只是一层浮在水面上的残渣,轻轻的一捋,水就干净了。
我对生活常怀感恩之心。我怕上帝知道我是一个不懂得感恩的人,而不再眷顾于我。
有时候,光看着我的儿子在地上爬来爬去,健康活泼的样子,我也会在心里感恩神灵赐与我的一切。我每次出来前,都会在村里的佛堂里跪拜一遍,祈求神灵保佑。每次回去,也会去跪拜一遍,感谢神灵庇护了我们平安。
我也是一个极简主义者,崇尚断舍离的人生,怎么简单,舒服,我就怎么过,我拒绝一切让我负累的俗事。我对物质的要求不高,满足生活的基本需求就好,额外的那些场面上的物质需求,就像看到一盘摆在桌面上我不喜欢吃的菜,我的筷子不会伸向那里。
我只是一株野草,也甘愿做这一株野草,在我的一方土里肆意摇摆。我不期望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在一望无际的蒙古大草原里,我依然心甘情愿的做那一株小草。我很渺小,很多人也如我一样渺小,甚至提着灯笼都找不到。我不是承认自己卑微,而是看透了生活的本质,更享受平淡而已。
有人羡慕大树,说它是幸运的,能承接更多的雨露和阳光,还有无数的人抬头朝它仰望。可有谁知道,参天大树不是一朝一夕壮大的,它是把它的根埋在了你看不到的地方,然后一点点的把自己更深的扎进土壤里,才有了这样无坚不摧的勇气。
你羡慕它的时候,只是刚好那一阵子风平浪静。如果你看到了它被狂风暴雨,雷霆风暴摧残的时候,你就会明白它的幸运也只是由一次次的磨难转变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