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小粥
又是一年年关至，多少人翘首期盼着回家过年，但又有多少和我一样的人，想回但却身不由己。
有人曾说：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01
父母尚在，只是因为嫁人结婚，从此并不能回家过年。
老公是家中的独子，尚有姐姐和妹妹，但都已嫁为人妇。而他们这边的习俗，依旧没有跟上时代，嫁出去的女儿，是万万不能回娘家过年的。所以娶回来的媳妇，自然也就没法回自己家过年。
每次因为这事，都要跟老公闹得不可开交。我嫌弃他们思想迂腐，不知变通。他指责我想法不纯，已嫁于他人，就不能再想着回家。闹得凶了，自然就提到离婚，而他，又觉得离婚是万万不可的忤逆之事。所以每次，都在我的妥协和无奈中冷战几天便不了了事。
记得去年，弟弟去弟妹家过年了，家里只剩爸爸妈妈两个老人家在家。每每想到他们孤孤单单吃年夜饭的情形，心中不免伤心落泪。辛辛苦苦将我们养大，竟连过年都没有子女陪伴。
于是跟老公商量，年后早点回去，初二就走。没想到他大发雷霆，说我从未把他这里当做家，一心只想着回去。惊讶之外更多的是绝望，躲在被窝里哭到半夜也没换到半句安慰。
从此，过年回家，是再也不能提的雷区。而年味，也在结婚后消失殆尽。
02
老家过年，腊月二十左右就开始杀猪，这是全村盛大的节日。互相帮衬，然后再围在一起吃杀猪菜。馋嘴的小孩，会在开房前偷偷摸摸捡一块肝或一片瘦肉放在碳火上，随着刺啦刺啦的声音，香气也冒得满屋子都是。这是过年美味的开始。
杀好了猪，便开始制作腊肉，简单的粗盐腌几天，就可以挂起来。腊肉挂在熊熊燃烧的火炉下面，新年就开始到来了。
吃，永远都是新年的主角。花上大半个月的时间来准备各种吃的，好在新年时来招待远方的来客。
除夕，我们俗称吃年。蒸荷叶米粉肉，做豆腐丸子……长辈们忙得不可开交，作为孩子的我们，自然是轻松自在。互相串门，跟爸妈们随时报告大家的年夜饭进度。等美食上桌，然后美美的享受着新年大餐。
记得我们还有一个习俗，年夜饭，家里有狗的，必会先给狗狗吃。把桌上的所有菜都夹一点放在一起，看狗狗先吃哪一样，据说它先吃什么，来年那一样就是卖得最好的！或许这只是大家对未来寄予的一点小小心愿，却是年夜饭前最重要的一个仪式。
酒足饭饱之后，新年便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真正开始。收拾好碗筷，摆上各种年货，迎接来拜年的人。
大年初一，才是过年的正日。吃完早饭，全村就开始活跃起来，孩子一波，大人一队，男孩一群，女孩几个，便开始全村串门。村子不大，所以一天下来，基本上每家每户都坐过。磕了婶婶家的瓜子，喝了伯伯家的茶，尝了邻里之间的各种小食。新年的一天，也就慢慢地在夜幕下结束。
拜访完了村里，就开始走亲戚。初二回外婆家，早早的就被叫起床，穿上早已准备好的新衣。爸妈各骑一辆自行车，分别搭着我和弟弟，走过那泥泞的小路，歪歪扭扭向外婆家走去，到时，外婆早已等在村口，抓着我那被冻红的双手，放在她那温暖的口袋。再后来，有了摩托车，去外婆家的时间和路程似乎就变得更短的。但依旧，风会将我们的双手吹红。每每这样，舅舅就会调侃，等来年，开小汽车来，这样就一路暖和。而如今，有了小汽车，外婆家就再也回不去了。
03
越长大，年味越淡。或许是离开了熟悉的环境，过年，也就成了难熬的日子。
今年是在老公家过的第二个年，没有预想当中的热闹。没有一家人围在一起吃年夜饭的温馨，大家都行色匆匆，躲在自己的后院静悄悄地准备着晚餐，再也不知道隔壁家年夜饭准备些什么菜。而新年伊始的大年初一，也不能再走街串巷的去串门。他们说，大年初一，是不能去别人家的，去了，会把一年来所有幸运都带到别人家去了。第一次听到这种习俗，心里闪过些许的自私与不可理解，但也无可奈何。早早吃完饭，只能躲在床上跟远在千里的家人们发发信息，回顾一下曾经的热闹。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那锥心的落寞感便席卷而来，让人久久不能入睡。
一年，匆匆而过，我们洗尽了过去一年的悲苦与辛酸，但最悲苦最心酸的还是这句：
春节将至，我还是不能陪父母过年
过年回家，是身在异乡的念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