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是一种如此奇妙的语言,以至于用怎样的文字去表达她都显得很苍白。
如果让我们列举人生中最重要的事物,我想音乐一定能列入前三。音乐是如此重要,以至于她成为了我们生活的一部分,随处可闻,随时可念。音乐不仅有着神奇的力量,能让人习惯悲伤,享受欢乐,也能治愈痛苦,激发自我。她就像是耳边喃语,能够带来众多心理上的感觉。
音乐是一种语言,几乎相伴着任何其他语言的诞生而诞生,她有着自我独特的表达方式,每一个音符都有其特定的含义,每一篇乐章都是一段故事。但是这种语言又无法用文字来表达,也很难用具体的事物去诠释,以至于我们在聆听音乐时,很难找到具象的场景与之相对应。就像语言与语言的翻译,再精确的表达也会偏离原有的韵味,对于音乐,更是如此。
要理解音乐首先应该知道音乐是什么,如同熟悉英文的字母,了解音乐的基本要素是必要的。(如果觉得难懂,可以直接跳到第九段)
音乐,由四个基本要素组成:节奏、旋律、和声、音色。节奏是最原始的音乐,任何以一定或不一定的频率振动而产生的声音,都可以成为音乐。无论是熟练的鼓手,还是无聊时敲击的桌面,能够组织成特定乐曲的,都可以称为节奏。节奏并没有固定的频率,固定的拍子是人的创造,将节奏分为四拍或六拍或八拍,使人们可以将音乐以一定的频率记录下来,从而大大加速了人对这种语言的记录和创造。但节奏远远不限于几个拍节,她可以富于变化,1-2-3-1-2-1-2-3-4-1-2-3-1-2-3-4-5,没有恒定的规律。最原始又神奇的节奏莫过于原始部落的敲击乐,其单纯靠节奏演奏的音乐,变化之多,音乐之美,让许多音乐家为之震撼。
旋律相伴着节奏而生,是音乐基本的表达要素。旋律寓于音阶之中,现代音乐将音阶的八度音分为十二个半音,用我们熟悉的七个音来表达(七声音阶),即CDEFGAB(音名),对应Duo-Rui-Mi-Fa-Suo-La-Xi(唱名),其中Mi和Fa之间是半音,Xi和Duo之间是半音,其他是全音,正好构成十二个半音。一段优美的旋律是音乐的灵魂,正是旋律的悠扬,让我们能够体会到音乐的美。
和声可以说是人的创造,几个音一起发声即是和声。在和声产生之前,音乐都是单旋律的,在九世纪,产生了一种被称为“奥尔加农”的和声,即在一个旋律上配以三度或六度音程,就产生了奥尔加农。之后又产生了“德斯坎特”,然后是七和弦,九和弦,十一和弦,最后发展到现代常用的基于三度音程的1-3-5和弦。和弦是音乐中最为复杂的要素,研究透彻和弦的原理和组成需要长达几年的时间,但也正是因为复杂多变的和弦,使音乐摆脱了单旋律,成为如今富于变化和想象的多种旋律的组合。
音色是发音媒介具有的音质。相比音乐的其他要素,音色更为容易区分,不同的乐器有不同的音色,钢琴有钢琴的声音,单簧管有单簧管的音质,有些有着很大的区别,也有些类似大小提琴,比较难以区分。在一场音乐会中往往是多种音色的混合,各种乐器演奏的声音同时响起,产生的效果往往比单一的乐器更有影响力。
学会音乐这种语言是艰难的,其与人类语言的区别,不仅仅在于表达方式上,更在于其独特的内涵上。听音乐时,我们对于音乐基本要素的区分,比区分单个的词要困难的多。我们能够区分不同乐器的音色,但大多时候对演奏的和弦毫无概念,我们能够感知一段旋律,但对于其节奏的变化却鲜有掌控。对于音乐,我们更像是仰望着星空,充满了未知,感慨于美丽。
了解了音乐是什么,我们才好去理解为什么音乐对我们会有如此之多的影响。我们往往对她一无所知,她却在我们生活里的方方面面。
音乐对我们的影响可以分为两个方面,一是个人上的,一是社会上的。
个人上音乐更多是以歌曲的形式出现,但是一般来说,能够成为音乐的,即使是偶然听到的一阵旋律,也能成为悦耳的铃音。音乐无处不在,从手机里的歌单,到小区里的广场舞,从学校下课铃声,到商店优雅的曲子,她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给我们带来了各种各样的影响。
音乐对个人最基本的影响来自于个人自身,音乐的形式影响个人的情感,个人的情感也会让听到的音乐有不同的诠释。我们习惯于悲伤时听歌,快乐时听歌,也习惯于因为音乐而悲伤,因为音乐而快乐。但无论是音乐影响我们,还是我们“影响”音乐,都伴随着感情上的波动。无论音乐本身是否有情感,我们都会将特定的情感与音乐联系起来,或者是忧伤,或者是喜悦,或者是激动,或者是宁静,总有一种感觉,音乐想表达些什么,或者说我们想从音乐中听到些什么。
这种影响非常奇妙,她不同于通常的话语,或者心理暗示,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影响,在我们听到这段旋律的时候,心情就会有所变化。而且这种变化往往难以被解释,这多半是来自音乐的难以理解,但是大脑对音乐的反应,却十分真实。我们对于话语的反应,是由于我们接受的教育,将话语与特定的事物联系了起来,我们从话语上得到的激励,或者情绪的缓和,都是由于这些话语引起了我们脑中某些事物的联想,或者是回忆,或者是自身的目标。但是音乐,却很不一样。音乐对情感的影响非常原始,她对于刚刚形成意识的胎儿,也能有所影响。在音乐响起时,我们大多时候很难将这段音乐与某些具体的事物相联系,但她却让我们陷入了其中,即使没有任何的联想或回忆,也能从情感上获得某种共鸣。
另一方面,除了这种纯粹意义上的情感共鸣,音乐引发的联想也很神奇。我们对某些事物的联想或回忆,往往基于与这些事物或回忆有关的东西,或者是文字表达的含义,或者是与之相关的事物,可以理解为有一定的触发,导致了思维上的联想。但是音乐却不同,音乐表达的往往不是我们所联系起的事物,甚至音乐本身的含义,我们也不是很明晰,但是音乐确实能够让我们想起些什么,不是以前听过的这段音乐,也不是以前在这段音乐的背景下发生的事情,而是某些与音乐本身无关,却被我们联想起的事物,比如一段优美的音乐,让我们想起以前某段快乐的回忆,或者一段悲伤的旋律,让我们想到远方受苦的人群。这种联想没有任何的征兆,它因音乐而起,却不是音乐本身的含义,实际上从音乐的角度来说,这样具象的联想没有太大的意义,因为欣赏音乐,本不需要具象的联想,所谓我们认为的音乐表达的事物,都只是我们认为的事物而已,对于音乐本身而言,并不存在任何具体的指向。这种主观上的联想,我姑且称之为自我诠释。
除了情感上的影响,音乐还能影响到我们的行为,让我们的行为偏向感性。这种影响既是通过情感上的共鸣来推动的,也可以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影响。
我们往往会因为一段音乐而改变自己的行为。一种情况是得益于情感上的转变,从悲伤到平静,从消沉到激励,因为音乐对情感的作用,而情感对决策的作用,我们的行为,也会随着音乐的响起而发生改变。这种改变可以是积极的,比如让我们从失恋的阴影中得到安慰,从而重新振作,做好自己,或是让冲动的我们平静下来,思考当前的行为,改变自己的决定;这种改变也可以是消极的,比如激昂的音乐会让我们更加冲动,而悲伤的音乐会让我们有所消沉,失去动力。音乐本身具有多样的表现形式,其自身旋律的变化也是其自身表达的变化,但是音乐对情感的影响是如此明显,以至于音乐在决策的过程中也发挥着重要的作用,这种作用是怎样的,取决于个人。
音乐对个体行为另一方面的影响不像情感那样明显,但很直接。音乐在这方面的影响往往难以察觉,甚至非常自然,但就在不可察觉的情况下,我们改变了自己的行为,做出了一些在没有音乐的情况下有所差别的决策。这种影响在音乐环境中最为明显。当我们处于有音乐的环境中时,我们的行为决策会因为音乐的快慢、高低而有所变化,或者做出更为积极的决策,或者做出更为消极的决策,或者消费的更多,或者停留的时间更短。它并没有在可察觉的范围内对我们的情感产生影响,但是它却在可察觉的范围内对我们的决策产生了影响。
这种影响很常见,超市的优缓音乐,快餐店的高昂歌曲,或是学习时耳机播放的歌,都对我们当时的行为有所影响。置身于音乐的环境中,行为就已经发生了变化,音乐潜移默化的影响力,无时无刻不在发挥着作用。
音乐对社会的影响是巨大的,这既表现在群体行为上,也体现在社会文化上。
社会是由群体构成的,群体是由个人组成的,社会行为大多时候可以理解成群体行为,也就是一致的个人行为。音乐对个人的影响虽然因人而异,但在总体上,对群体中的大多数人,有着一种方向性的影响。一段激励的音乐能够激发群体的团结性,使大家充满为群体献身的精神;一段忧伤的音乐能够引起群体的伤感,从而对某些不幸的事件产生群体同情。
这也就是为何大型活动场合很少离开音乐的原因。音乐往往比语言更有渲染力和穿透力,能奠定活动的基调,传达活动组织者感情上的诉求,引起群体感情共鸣,从而改变群体行为。群体的一致性能因音乐带有的感情上的方向性而有所加强,也便有利于社会群体的团结行动。
音乐对社会影响的另一方面体现在文化认知上。不同的社会有不同的音乐风格,民族音乐,或者区域音乐,是当地文化圈重要的组成部分。在全球范围内,人们对于音乐上的认同有时比语言上的认同更有亲切感,这也就是为什么音乐在传播文化的过程中如此重要,以至于国际文化交流的重心往往在音乐方面。
同时,人们对民族音乐的认同心理使得我们与其他民族相区分。民族音乐的风格特色如同胎记,在我们出生的时候就印在了我们的思想里。之后无论走到了哪里,音乐上的亲切感是最难以忘却的,她不需要特别的记忆,也不需要既定的象征,当音乐响起的时候,这种“这是我们的音乐”的想法自然地就会出现。
音乐从产生的时刻起,就对人们有着深厚的影响。这些影响深植于生活的方方面面,太过平常,太过自然,而极其容易被我们忽略。但是我们对音乐的了解又是如此之少,如果不接受专业的训练,就连音乐基本的构成,都难以分清。她平常,却难以理解,她自然,却有着深刻的内涵,她是我们生活的美好,却也是我们深藏的秘密。
最后,关于对音乐的欣赏,我认为这是人们与生俱来的能力,虽然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对音乐这门语言不好理解,但对音乐所表达的内容,我们都能有所感知。欣赏音乐不一定要听懂,作为生活的一部分,去尝试理解她,从她优美的旋律中获得什么,也是一种很美好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