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配妥宝剑,出门便已是江湖。
前天,小安安从三亚飞重庆,结束了20多天的旅游。昨下午,他跟着爷爷奶奶和爸爸从重庆坐大巴回家。在车站见到他,他手舞足蹈的紧紧抱着我,我说你黑了好多啊,他把脸从我肩上拿开,好好看了看我,又紧紧的搂着。
回到家,也是各种兴奋,饭也没有好好吃。洗了澡,躺在床上,他继续着不太清楚的口齿说妈妈拿点。我说你拿钱干什么。他回答买党(糖)。当时,钱包就在窗台边上,之前我看他去看了钱包几次,但还是控制自己没有拿。这会我索性给他拿一张,边告诉他没有经过妈妈同意,不能拿钱。他说子道(知道)。我打开钱包,他探着头看了一下,说妈妈一百。于是拿了一百。
他还不懂钱数目的概念,但还是看着一百顺眼。
躺下,我说宝贝你叫什么名字啊,他说宝贝。我更正他你叫xx(书名)。我问那你几岁了,他提高嗓门说四队(岁)。我说你3岁哦,哪里来的四岁。今天早晨,他爷爷说是我教的,虚岁4岁。
睡前照例讲了每天必讲不知讲了几百遍的《阿力爱妈妈》。
今早,7点的闹钟还没有响,他就醒了,拍我妈妈齐当齐当(起床)。匆忙洗漱,吃了个鸡蛋糕,然后就和先生送他去幼儿园。一路兴奋地自己走,简直是兴高采烈各种蹦跶。第一个到了教室,一下子看见好多陌生的老师,条件反射般往后退。
好在老师都比较耐心,帮他洗手,照顾他吃早餐,盛了面条和鸡蛋给他。他自己剥了鸡蛋也不愿意吃,我让先生吃了,别浪费。
看他玩得还不错,我和先生偷偷从教室后门溜走,赶着去上班。
开车去单位的路上,想起我的小时候。我没有上过幼儿园,直接在5岁的时候开始上学前班。不知道是不是营养不良的缘故,个子很小。上学要单边走1个半小时,全是山路,有些大石头就横在路中间,我腿短跨不过,只能爬上去,再从另外一边滑下去。因此我的上学时间总是比别人多,又是对老师充满了敬畏和害怕,永远不肯迟到的。哪怕早到一个小时,也不愿意迟到一分钟。
每天都是急急地从家里走,有时候馒头来不及吃,就猛喝一碗酥油茶,馒头边走边吃。太阳出来了,暖洋洋地照在上学的小路上,我一双小腿频繁地迈着步伐,几近小跑。
一个冬天的清晨,我又不知提前了多久到。教室门没有开,我站在门口双手放在嘴边靠哈气暖手。老师无意发现了我,怜惜地感叹着你怎么那么早就来了?并拉着我的手到她宿舍去烤火。
没有手表,不知几点,总是靠着太阳在计时。如果太阳到小学旁边山腰,那必定是要迟到的。虽然总是在牢记早到,也有疑似迟到的时候。一次,似乎都上初中了,还是胆子小。在去上学的路上,我看着路上没有一个同学,心里暗暗奇怪,偏偏躲在云层里面的太阳一下子露了面,阳光直接移动了好远。我心里犯着嘀咕,糟了,要迟到了。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急,没有信心再往前走了,怕没有去镇上的车,哭着往回走。边哭边气,那个时候母亲已经不在了,父亲在外做工,路上遇见外公,外公丢下农活便陪着我去上学。
一路上,外公给我讲他小时候的事,也不时询问一些学校的事,他念叨着呀,都是12岁的大姑娘了,还哭鼻子,迟到就迟到啊。
走了一个多小时,到了乡上,给我找了去镇中学的车,外公再折返回去。
等考上了外地的高中,15岁的我便要坐近10个小时的汽车去上学。每次要去上学之前,父亲都会在出租屋里巡例给我做些好吃的,一般是大渡河的鱼,放点辣椒蒜末和葱花,加些水炖着,放些粉丝进去,淋上麻油,简直是美味,我可以就着米饭吃许多。第二天清早5点的大巴,天每每没亮,父亲起床把剩下的粉丝一热,再盛些鱼汤在米饭上,吃了又爽口又暖和。小妹也是照旧要起床送我的,川西高原寒冷的冬天清晨,我坐上大巴车,看着身后父亲和小妹越来越小的身影,总是任眼泪流,默默在心里做着决定,一定要用功。
后来,离家越来越远。那个有着躲闪眼睛、孱弱、自卑的女生,总是慢慢地在苦恼、徘徊、被逼后自己寻找出路。
一个不认识一人的城市,她哭过、怀疑过,但学会了自己面对、自己解决,甚至她拥有着在旁人看来太不切实际的理想。她明白了“取法乎上,得其中也”的真谛。
她也有了自己的小孩,一个不太完美需要付出很多心力的小孩。在小孩上幼儿园的第一天,她的心里忐忑伴着紧张。
又安慰自己,这一步是迟早的,孩子总归是学习独立的过程,哪怕吃亏,哪怕委屈,但总要向前。
她在微博写下:尚未配妥宝剑,出门便已是江湖。小子,加油!
配图是小孩今早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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