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绍兴
干净的街/徽派的屋/厚重的城/闲适的人/古桥,曲水/行走,小酒
在绍兴时,住在塔山脚下的伽蓝殿青旅。塔山不高,更像一座山林公园。清晨,沿着山道散步,常常会在一处树后、一丛草旁,看到晨练的人。
青旅独特、洁净、清幽,有一个大大的咖啡酒吧区,侧面是阔大的玻璃,顶上悬着高高木梁。晚上我坐在一张古旧的木桌旁,要了一杯绍兴黄酒。
墙、房子、长廊围起一个不大的院子,搁置着两套藤条桌椅、几个游着金鱼的石头池子,长廊旁边流着一条人工溪。两三个学生从青旅门口经过,许是被绿荫下延展的小路吸引,走进,又发现别有洞天,便和店主的金毛狗玩了许久。我拍了一些照片。
中午时出门,看见临街的河道另一边,是一家气派的老书店,门口摆放着一辆极复古的摩托。进去,一排排的书,有的叠放在书架上,有的干脆靠着书架歪歪扭扭地堆着。空气里飘有纸的墨香和霉味,还混着一种奇特熏香气。向里走,灯光微暗,地上铺了一层高出外面区域的粗木地板,有几张厚实的桌子,可供坐下来喝茶、看书。
走到一个政府大院,窥到院子里爬满绿草青藤,尤其是那几棵大树,风致格外优美,甚觉新奇。征得看门人同意,进去细看。粗大的树干上,像刻着几条婉转的河流,流到尽头,是婆娑茂密的细叶。后来知道,那是香榧,绍兴市树。
换了一条土家布印花长裙,一双绣花鞋,走上仓桥直街。河道,古桥,乌篷船,民居,青石板,显现出绍兴地道的江南水乡气质。街上有些特色的店铺和馆舍,绍兴黄酒、臭豆腐和茴香豆,被人们摆卖或寻买。
人力三轮车和绍兴的河流一样,连街走巷,多而成诗、成画。有拉车师傅喊我,坐车转转吧?我摆手作罢,并没有太多时间。
去了安昌古镇。不热闹,不繁华,没有多少游客,显得落寞。房子很老,破旧就破旧,剥落就剥落,自自然然,生着,长着,老着,像那些坐在门旁的老住户,不盼着谁来,也不会真的被谁惊扰。几家迎客的店铺又很拙朴,东西拙朴得可爱,老板拙朴得羞怯。
河岸的廊上,家家户户都挂了一串两串腊肠,暮色打在上面,隐隐绰绰,似添了几分烟熏。急急坐了乌篷船往回走,摇船人讲着古镇的故事,数着我们穿过的十七座古桥,我一片欢喜。
走在杭州
黄昏,早晨/都是我喜欢的样子/绿植,建筑/都是我喜欢的样子/晴空,细雨/都是我喜欢的样子
苏堤春晓,南屏晚钟/都是我喜欢的样子/湖光山色,吴侬软语/都是我喜欢的样子
杭州西荷国际青旅,在曙光路上,离浙大玉泉校区较近,距西湖也不远。朋友从上海赶来,陪了我一日多,说话,吃饭,走路,听雨,看树,在这个文艺的青旅住宿。
当晚凉风习习,西湖夜景丰盛。没有强烈的黑暗,也没有浓密的华彩,只如萤光点点,甚是温柔。与另个朋友相约,三人在西湖旁的音乐吧喝了一壶茶,闲聊了几句。
赶了个大早,绕着西湖跑步。有时停下来,坐在湖边长椅,或蹲在石头上,说一两件生活中的事,把心交予朋友和西湖。跟着一个大爷走了一小段路,他放着一种好听的小调,是老式上海的味道,朴素,沉静,有隐蔚和余味。
后来去一个商贸区,为母亲买了一条丝绸围巾。一面是大红色丝绒,一面是深红的牡丹花型绸缎。
在浙江大学玉泉校区门口,一个两三岁男童站在那里,喜悦着想要跳起。旁边年轻的父亲正端着手机,注视着画面里的儿子,与男童的喜悦连接在一起。
我们深入校园,没有遇见多少学生。大概像我们一样,他们也放假,离开了熟悉的环境,以期不带任何成见地去接近和获得新鲜的有趣的东西。
前些天再次去到杭州,依然被那里宏大精巧的建筑所打动。它们的历史化超越了物质化,时尚化又超越了历史化。像我们老祖母常常数说的她祖母箱底里的锦袍,时间在它身上滴滴落落的是珍珠,它会越来越高雅,越来越宝贵。
独立,相映,各担责任,又浑然一体,这是杭州的建筑和街道和植被的关系。街道、植被不慌张,不凛冽,细细密密,轻轻柔柔,时刻保持着耐心和雅致,让我无限热爱。
走在西塘
尽管去寻找吧/寻找你心中的西塘/我只记得/它是一座江南水乡
石桥,绿柳,乌篷船/弄堂,木楼,粉墙黛瓦
最美的,还有/坐在河边慢数时光
在夜幕时分到达了西塘。从某个昏暗幽僻的小巷穿出,我走到了灯火热闹的主街。
去之前已经预订了西塘彩云堂国际青旅的床位,不过找寻青旅位置,还是费了一番周折。背着包走了好久,几个人询问是否要住宿,都被我小心翼翼地发问:下西街在哪儿?石皮弄在哪儿?
和我通电话的老者出来相接,巷子很深,有六七十米,寂寂又悄悄,斑斑斑驳的墙上挂有几盏红灯笼。我住在巷子尽头,一家中国风十足的青旅,承担了一种独特的情怀和格调。后来从这条一人巷进进出出,我隐隐有了十二分满足。
夜游西塘,和临时搭伴的同室姐姐出门逛街。在廊棚处的一个小店,遇见一件棉麻质地的旗袍,浅蓝,衣上浮着一束束野外的小碎花,矜持而不俗气。我试穿,显出凹凸的身形,同行的姐姐赞美。我微微迟疑,最终未买。这件旗袍和我都太素净,若相伴一起,会像孤零零的白云。
第二日,慢慢悠悠转了一天。早上时见到停靠在河边的一大片乌篷船,几只散落在水里的鸭子;又走到古镇的边缘,看了闹区之外的民居生活。拍了一些照片,水墨画一样的古镇房屋,檐上的瓦当,商号里的芡实糕、豆腐花、酒坛子,乌篷船上摇橹的船夫,文艺小店外张贴的“爱情宣言”。
午后,买了件东北大红色的裙袍,直接穿在身上,在河廊和桥头招摇很久,引得旁人注目,议论纷纷。我心里得意又欢愉。素惯了,安静惯了,在一个陌生的境地,便想要一种浓烈和张扬,来倾吐内心的思想、情绪,冲破某些规矩和日常。有时,衣服也是一种语言。
走走停停,河岸的绿柳频频曳动,垂向水面,划过乌篷船。柳树下,河廊上,有人在写生,有人在发呆,有人撑着油纸伞,在寻那条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满目静谧,满心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