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里说父亲(一)小时候父亲是一座只能仰望的山

一直想为每个家人作一幅自画像,从爷爷开始,到奶奶、父亲、母亲,叔叔、姑姑,再到兄弟姐妹。

可惜我并没有美术的因子,也没有绘画的天赋,脑海里时常浮现出亲人的音容笑貌,一举一动,一笑一颦,就如电影一般一帧一帧地从脑海闪过,却无从一一描摹出来。唯独认得几个方块字,偶尔也在文字中玩会“俄罗斯方块”,胡乱组合着这些文字方块,那就用文字作画吧!

其实最先想写的是爷爷,爷爷是我心中的偶像和传奇,但我却始终不敢轻易去触碰那缕对爷爷的思念。父亲节快到了,那就从父亲画起吧。

1.小时候觉得父亲很帅

小时候,父亲是我的偶像,跟许多孩子一样,那时我们就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

小时候觉得父亲特帅,尽管个子不高,五尺出头,但眉清目秀,国字脸,方方正正,眉宇间无不透着一股英气。那时,其实我也偷偷地对着镜子,看自己像爸爸多一点,还是像妈妈多一点,甚至会自言自语地跟自己说,像爸爸多一点。而妈妈却不服气,总说我像舅舅,其实舅舅也挺帅,跟我年轻时的爸爸不相上下。

2.父亲是个神气的说书人

当然那时候崇拜父亲,其实并不全是因为父亲长得帅,而更多的可能是那每个小男孩心中都有的恋父情结。

那时候的父亲,博闻强记,博古通今,像极了我们心中崇拜的《三国演义》中的诸葛亮,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既能遨游书海,从容徜佯,又能下田务农,侍弄禾穡;虽腹有诗书,但却遗世山野;似乎所有赞美的词汇都都可以用在父亲身上。

我的家乡是在邵阳的一个小山村,在我10岁左右时,家乡还没有用上电,家里的照明除了煤油灯,就是晒干的竹篾儿。晚上,尤其是冬天的夜晚,窗外大雪纷飞,屋内几个乡邻围炉而坐,灶塘里的柴火把房间烧得敞亮敞亮,这时父亲就像一个说书人,给乡邻们说他看过的演义小说,如《三侠五义》,如《薛刚反唐》,如《九凤朝阳刀》。

后来我听过单田芳的说书后才知道,父亲说过的很多演义小说、评书都是单田芳的说书,当时觉得父亲像极了单田芳,一点也不比他差。说书时绘声绘色,手舞足蹈,再配上那摹声状物的拟声词,兴奋时、忘情处,唾沫横飞,活脱脱的就是一个乡野说书人。由于父亲会说书,附近乡邻天一黑,饭一吃,就开始成群结队地来我家的灶塘前坐坐,扯谈聊天,天南海北,其实我知道,他们是来听父亲说书的。

记得有年冬天,大雪,村里正组织村民栽电线杆,架设电线,分给每家每户一些小任务,如打栽电线杆的深洞,父亲自然也免不了。但是满爷爷喜欢听父亲的说书,又是村里的队长,常常答应父亲把书说完,然后作为交换,就是帮父亲一起去挖栽电线杆的坑洞。

3.我是父亲说书的小铁粉

那时候我也喜欢静静地坐在大人中间,双手托着腮帮,好奇地听着父亲说那唐朝的事儿,说那江湖的风云,觉得比老师上课有趣多了,也好听多了。

从那时起,父亲激起了我对他所藏书籍的好奇,父亲不在的时候,我们就偷偷地翻阅父亲说过的章节,看过的回目,说像现在看电视剧一样喜欢剧透,爸爸明天要说的章节故事是什么,有些什么人物,发生了一些什么故事。再后来,我们也发现父亲也省了、或漏了很多情节,有时候说着说着就难以自圆其说了。“哦,原来是这样的!”“这个地方不对,这个地方漏了一些情节。”就是在这种好奇中,我看完了人生中的第一本小说《薛刚反唐》,那时对武则天恨之入骨,对薛刚,薛刚的弟弟薛强、薛刚的子侄薛蛟、薛赞佩服得五体投地,至今仍记忆犹新。

那时候偷看父亲的书,主要是为了剧透父亲的说书,在父亲说书时纠正父亲的错误,每当我们纠正父亲的遗漏时,我们在村邻面前,跟父亲一样骄傲、神气。当然,父亲是不允许我们看这样的书的,因为他不想我们重复他的覆辙,听爷爷说,父亲就是因为喜欢看耍书把学习荒废了,所以父亲每当看到我们看这样的小说时,轻则一顿呵斥,重则一顿“竹笋炒牛肉”,让我们皮开肉绽。

但就是这样,仍然阻挡不了我们对小说的钟爱,把父亲的书偷出来,躲到屋后的桃树下、躲到地窖的红薯堆上看,乐此不疲。

也因为这样,那时的父亲,在我们心目中,是全村读书最多的人,知晓古往今来历史最多的人,甚到比老师都厉害,心里向住着,长大后也要像父亲一样,读很多的书,知晓很多的历史。

4.父亲还是个多才的石匠

除了说书外,父亲其实也有不少才艺。

父亲是个石匠,跟爷爷学的,据说父亲其实并不愿意学石匠,但学了后竟然比爷爷稍胜一筹,因为父亲自学了美术,会画会雕,常常能雕出一些精美的石雕来。

小时候,我们最喜欢翻父亲临摹画画的格子本,里面有凤、有狮、有麒麟,还有小说中的人物如秦琼、尉迟恭,甚至穆桂英,着铠甲,执长枪,翎羽高耸,飒爽英姿,好不威风。

其实很多的画都是父亲在石匠活中可能要用到了,如凤、狮、麒麟,都是祥瑞之物,很多农村建房时,门槛石基上或雕或刻,招揽祥瑞,镇守大门。给别人家雕的凤呀、狮呀,我没有看到,但为我们雕的小动物至今还摆在老家的墙根下。

有一年,父亲不知从哪里获得了一只木头狮模型,他依葫芦画瓢,用一块厚厚的方石头,用铁锉硬是雕出了一只一模一样的狮子。

那时别的小朋友都不在我们面前炫耀他们的玩具,因为他们的玩具太小儿科,他们的父亲只会制作一把简单的木头枪,而我们有高大上的石雕龙狮。以至于很多年后,我们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当我女儿看到我们小时候玩过的石狮,就哭着喊着要把它背回家。

5.父亲也还算会赚钱

除了会说、会画、会雕,其实年轻时的父亲也还会赚钱。

曾经,父亲带里村里一帮人,在涟源煤矿承包过矿洞,我还和妈妈一起去看过爸爸,那可能是我小时候最远的一次出门。也因此,自从村里通上电以后,我家成了村里第一个买电视机的,我家也成了小山村的电影院,还记得打开电视机第一次看到的电视剧就是《侠女十三妹》。

那时,父亲就是我们的偶像,就是我们家门前的那座山,很难翻越,只想在长大后,也想成为父亲那样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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