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徐大人回话了。”一个小厮跑过来说道。
“说的什么?”石亨冷冷地问道。
“这是一份信,徐大人让自己下人专门送过来的,说是一定交给侯爷。”说完递上信躬身告退。
石亨打开信封,之间里面用白色宣纸写的工工整整的字迹,一边读一边感叹道:“这徐有贞真不愧是个秀才,这一手毛笔字写的,真的是当世一绝。”看完之后他又一次小心的折好,然后让人取来灯火,就着燃烧的灯光,烧掉了纸张。
“还是徐有贞知我也。”说完哈哈大笑。
不过很快他就在房间里面来回徘徊走动,其实很多事情他之前都有过打算,只不过这时候得到徐有贞确切的答复之后,他更加确信了这一点,可是这更加让他内心有点不安,毕竟这是个大事。
想他一介武夫,如果想要在上一层楼,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立下天大的功劳,什么算是天大的功劳呢?拥立新君,功在庙堂,这样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人生追求,而徐有贞表达了同样的想法。他在信中说:“自古以来,想要不赏之功,名载史册,享号立庙,世代受嗣,唯有一条,那就是开基立业,佐纳天子,非拥立之功不能为也。”
这一点他不是没想过,只是自己之前模模糊糊的,虽然不忿于当前朝堂之局势,但是仍然是一心想要有所作为,不想庸碌众生,如蝼蚁苟活。这不是他石亨的人生,这也不是他徐有贞的人生。
不过,这件事情他们两个谁也没说,就连闹得沸沸扬扬的废太子案,一向直言的徐有贞也没多嘴,毕竟他已经吃过多嘴多舌的亏了,再者说了,心中那个伟大的计划,不能容许有任何闪失,时机不到,他绝不会冒任何风险,这是徐有贞的策略。至于这个计划是否伟大,不论别人怎么看待,至少在徐有贞看来,这个计划就是自己的伟大人生抱负的开端,现在的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最终结果,他想要比这多的多,所以一定要冒巨大的风险,但是在时机不到之时,他选择做个静静的忍耐者。
废太子之案,朝廷重臣对于这件事情对于此事颇有微词,徐有贞悄悄地不说话,私底下却跟这些满嘴吐沫星子的言官交往甚密,不久朝堂之上就出现了很多跟皇帝语调不和谐的声音,这些声音都被皇帝以各种理由杖责的杖责,流放的流放,一时间朝廷中间反对的声音少了很多,但是大家的沉默,不代表这事情就过去了,反而激起了更大的暗流。
废太子朱见深,由于牵扯进来,受到各种惊吓,导致口吃的毛病,此后很多年都没有痊愈,这孩子的童年也算是多灾多难,这么多年,我从未跟他有过一日的深入的交谈,甚至连说话都不多有,他一直长在太后宫中,由太后身边的宫女万春儿照顾着,还好祖母待他不错,他没有因为废太子的身份而被牵连太多,这也是因为有孙太后的保护。
他的身边每天都有人保护着,寸步不离,几乎他有限的活动范围就局限在太后宫中,所以除了读书,玩闹之外,他的所有情感生活是孤独的,太后虽然很好,但是他太忙了,没有人陪他玩,于是万春儿就想着法的给他讲各种宫里宫外的消息,还给他说一些搞笑的笑话,还不时带给他一些宫外的好玩的东西,虽然因为这些她还是受了不少太后的责骂,说她教坏了太子,可是她还是偷偷地做,因为所有人都把他当做太子时,只有她单纯把他当个普通的小孩子,哄他开心,教他一些他从书本上学不到的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样的朝夕相处的日子里面,他渐渐地对她形成了依赖,尽管这个宫女并非跟他有任何关系,没有文化,出语粗俗,偶尔还有点蛮横,敢跟自己犟着来,但是朱见深还是享受的,毕竟深宫之内,没有几个真正的朋友,对于朱见深而言,尤其如此,而且他还享受不到父母在身边时的那种安全感,唯有她给予了他这样的感觉,晚上陪着他,陪伴是最难得的,所以形成了以后他对她的依赖,尽管两个人差了那么多,后来朱见深还是娶了她,这不能不说是一段奇缘。不过这些对我而言,都不重要,因为我更加关注的是南宫之外的他们还好吗?
日子一天天过去,废太子风波很快就过去了,毕竟朱祁钰还算年轻,又有继承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朱祁钰的梦想就碎了,因为他的小儿子,也就是新太子竟然早夭,没有丝毫征兆就走掉了,这让朱祁钰十分伤心,白发人送青发人,他悲痛得不能自已,但是毕竟孩子已经死了,还能怎么样,不过悲伤之后,加上繁重的国家大事的操劳,朱祁钰的身子骨明显不如从前,时常病倒,病情在时好时坏中进行交替,不过过了一年,他的身体又好起来了,因为知道皇上的悲痛,所以重臣没有敢直言上谏的人,所以太子之位一直空虚着,不过皇帝毕竟年轻,以后还可以再生,可是此后朱祁钰的子嗣一直不旺,除了几个公主之外,再无后嗣。但是皇帝年轻,也有作为,大家毕竟还没有觉得有必要去说这个事情。
但是景泰七年,朱祁钰旧疾重犯,再次病倒了,这次病的不轻,群臣都很担心,都想着等哪天皇帝身体好一点,再议立太子之事,可惜这一切终究变成了泡影,因为这次事件中两双黑黑的眼睛,正在紧盯着这一事态的进展,他们预见这将是暴风雨的前夜,而暴风雨就由他们来引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