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我不想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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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阅读不同的书籍的时候,相对独立的阅读体验会让每一个作品给读者相对单一的认知视野,而如果尝试着将两本或以上的作品在同一时间段集中阅读,恰好其内容间又有着相容或相克的思辨关系,关于文字的思考也会因此而变得更加多元和深刻。

这样的体会,源自于最近在读的两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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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是《偷影子的人》。

时隔多年,当这本书似乎不再长居畅销榜的时候,我才翻开了它。也许是书名的相似性,每每看到这本书,我总是会联想到《追风筝的人》,因此在阅读之前,也期许着同样是一个温暖的故事。

断断续续将此书读完,虽然没有完全达到预期,但也谈不上失望。故事的情节比较简单,出彩的是作者新颖的角度。主人公是一个在学校里经常被欺负的小男孩,但也许是上天的眷顾,他拥有一项特殊的能力,那就是当他的影子和别人的影子相互重叠的时候,他就拥有了“偷影子”的技能,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会知道对方所有的想法,甚至那些从未说出口的内心深处的秘密。

于是,在这样一种特殊能力的陪伴下,小男孩渐渐地长大了,而他与父母、朋友、情人乃至初恋的故事,也因为了这种能力,变得不同而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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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本是《你一生的故事》。

几乎从来不去阅读科幻小说的我,无意间看到了这个作品。本来打算就此错过,只因书评上的那句:“语言学属于整个宇宙”就顿时改变了主意。之前之所以不去阅读科幻小说,主要是因为作为文科生的自己实在是搞不懂文中那些物理化学的专业术语。而《你一生的故事》则是在科幻外壳里包裹着语言学的内核。

故事发生在一个语言学家身上,受到军方的指派,她参与到了一项研究外星人的任务当中,通过与其对话,从而学会对方的语言,然后弄清楚对方来到地球的目的。整个故事中对于外星语言的研究占了很大的篇幅,三年的语言学专业学习让我对其中的专业术语感到久违的熟悉与亲切,因此读来也饶有兴趣。

后来语言学家学会了外星人的语言,而根据“语言和思维之间的关系”这一结论,科学家也随之拥有了外星人的思维方式,也有了预知未来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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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催泪的温情小说,一个是烧脑的科幻故事,《偷影子的人》和《你一生的故事》这两个作品的风格大相径庭,题材也迥然不同,但也许真的是因为我在同一时间段恰巧读到了这两个作品,抽身出来之时,反观二者,竟也让我陷入思考。

换一种思路,其实,无论是有偷影子能力而详知别人秘密的小男孩,还是因为掌握了一种全新思维方式而拥有了预知未来的能力的语言学家,他们身上存在着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有着常人没有的超能力。

而值得思考的是,二者对于这样偶然而得的能力的处理,换句话说是他们各自如何与这样的能力共处。

能够看透别人心事的小男孩,会偷走他对头的影子,好好地教训他,也会偷走他朋友的影子,好好地帮助他。但是,在海边,面对着那个让他动心的小女孩,小男孩却刻意地躲避着她的影子,他不想知道她的秘密。

因为小男孩觉得,他想知道的关于小女孩所有的事情,都应该是小女孩亲口告诉他的,而那些她不愿意让他知道的,他也不会去触碰。他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他们之间的信任,也保护着他对于“不想知道的事”的自主选择权。

同样,拥有了预知未来能力的语言学家,自然也会预见到将来自己和丈夫分道扬镳,更会预见到自己最爱的女儿将会在二十五岁的时候永远地离开自己。如此,为人妻为人母的她知道了将来在自己身上所发生的所有不幸之后,本可以悬崖勒马,选择一条新的路径。

然而,语言学家还是选择了和自己的丈夫深情地共舞一曲,还是会与丈夫孕育自己的女儿,让所有的一切依旧上演。想比预知未来的能力,她更看重自由意志,她以这样的一种方式,保持着自己对于未知的憧憬与期待,也保持着她对于“不想知道的事”的自主选择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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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自人类文明以来,每个个体私心里都曾经幻想着自己能够知道的更多,小到知道明天买的彩票会不会中奖,大到知道自己未来人生当中的命数与机缘。而这样的一种特有的机能,想必也是无数人心中所念。

但转念一想,更多的时候,正是因为人类在这方面的欠缺,正是因为没有所谓的预知一切的超能力,才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加简单和有趣,甚至是一种保护,一种善待。

不知道刚买的彩票会不会中奖,我们才会在购买了之后,一边祈祷一边憧憬,光是那份因幻想而产生的幸福感,远比预先知道真相要可贵得多。不知道人生中将会有什么安排,我们才会不断地尝试,不停地探索,去看见另一种可能,去听见另一种声音,这样对于未知的期待与寻找,才会让在未来之路上,一道采撷,步履芬芳。

不知道所谓的真相,与背后的秘密保持着敬畏般的距离感,很多的时候可以庇佑我们规避失落,逃离悲伤甚至免除绝望,在这种意义上,这种不知情与钝感力,之于我们,何尝又不是一种保护与善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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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知道,而使我们的生活变得简单,去坚守初心不染所秉承的莫失本真与不忘矢志;

因为不想知道,而使我们的生活变得洒脱,来享受自由意志所赋予的肆意自在与难得糊涂。

愿纷繁尘世中的你,无关“那些你不想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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