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上火”,嘴巴长泡,口腔溃疡的时候,要记得问候一下六百万年前的一位人类祖先,它为现今的人类带上了导致你口腔溃疡的病毒——疱疹病毒。
疱疹病毒是一个庞大而古老的DNA病毒家族,它所包含的病毒不仅能感染人类,也可以感染其他脊椎动物。一些无脊椎动物,比如珊瑚也能被它感染。
疱疹病毒的一支叫做单纯疱疹,灵长目动物大都被自己专属的单纯疱疹病毒感染。而高臀两脚兽是所有灵长动物中唯一一个被两种不同的单纯疱疹病毒感染的,真是可喜可呵呵了呢。
第一种单纯疱疹病毒在死亡笔记上的名字是HSV-1,中文名叫做爱曲爱死威一,也叫单纯疱疹病毒第一型。
单纯疱疹病毒第一型的外壳——衣壳 图片来源:wikipedia
这个一型吧,一开始大家觉得它真的挺单纯的,因为平常它在人体里几乎不干什么事儿,喜欢潜伏在神经细胞,比如面部的三叉神经节里。
三叉神经
只有在人体免疫力下降,或者压力山大的时候,一型才出来刷一波存在感。它出来冒泡的时候,人类的嘴巴也会冒泡,喉咙不喊破也会痛。我国的先民把神出鬼没的一型叫做“嘴巴上火”“嘴巴长泡”,并试图搓出菊花+枸杞的连环魔法球把它压下去。
不过由于单纯疱疹第一型对神经系统的青睐,现在科学家们开始怀疑,老年痴呆的可能元凶之一就是它。
比如,2018年发表在 Neurotherapeutics 上的一项研究对比了在2000年时感染了单纯疱疹病毒的50岁以上人群和没有被单纯疱疹病毒感染的人群,发现在2001-2010年间,单纯疱疹病毒阳性的人患有老年期痴呆的可能性是阴性的人的2.56倍,而造成这一差别的主要是一型。
而今年五月,塔夫茨大学的研究者发表在 Science Advances 上的一项研究证明,被HSV-1感染的类人脑的组织会产生淀粉样斑块样病变,症状和阿尔兹海默症很像。
一型很阴险,这个二型也不是什么正经病毒。HSV-2长在贴了就过不了审的地方。那我们贴一下——
二型的中文名可以用来骂人,而被它感染的非单身人士的身上带有标记,他们的打码处带有红色小包状的病毒快捷方式。
这两种感染人类的单纯疱疹病毒都可以通过黏膜接触、口水和体液传播,都喜欢躲在神经细胞里。一旦被感染就会长期甚至终身携带这两种病毒,无法治愈,而且现在还没有针对单纯疱疹病毒的疫苗。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WHO)2020年5月1日公布的统计,全球50岁以下的人群中大约有67%的人,也就是37亿人已经被一型感染,而有13%的人,也就是4.9亿人被二型感染。
也就是说,我们大都有病,而且没药。我们直到现在都没有办法研发出针对这两种单纯疱疹病毒的疫苗,主要是它们和人类协同演化太久了,几乎不搞事情,所以人类的免疫系统也不怎么关注它们,依赖免疫系统的疫苗也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类似于新冠这样的病毒是在近期感染人类的,还没有和人类形成协同演化关系,所以人体的免疫反应较强烈。
不引起宿主的免疫反应对于病毒来说是一件好事。病毒无法自行复制,依赖宿主提供原材料。因此病毒若想长长久久,低调做毒是更好的策略。
所以问题来了,单纯疱疹哥俩是什么时候潜入人体的呢?
随着宿主的演化,病毒也会一同演化,所以对比宿主和病毒的演化树,就可以推测它们的感染时间了。
2014年,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的病毒学家 Joel Wertheim 和同事发表在 Molecular Biology and Evolution 上的一项研究比较了HSV-1和HSV-2和灵长动物的遗传物质演化树,给出了两个病毒各自感染灵长动物的可能时间点。
刚才说到,灵长动物都有各自专属的单纯疱疹病毒,我们的近亲黑猩猩(Pan Troglodytes)也携带着它的专属疱疹病毒ChHV-1,被感染的黑猩猩也会“上火”、喉咙痛。
有趣的是,相比一型,感染我们的二型其实和ChHV-1的亲缘关系更近。意识到这点后,这些研究者猜测,二型应该是从黑猩猩身上转移到人类身上的。
跑了10个模型之后,他们认为最可能的剧情是这样的:在6百万年前,也就是人类祖先和黑猩猩开始分化之前,一型就已经上船了。后来一型在黑猩猩和人类中各自演化,变成了现在的ChHV-1和HSV-1。
而二型很可能是在3百万-140万年前找上门的,也就是说它很可能是从黑猩猩的祖先身上转移到人类祖先身上的。
至于这个转移的过程就有很大的想象空间了。关于单纯疱疹病毒第二型的跨物种刷机过程, Wertheim 是这样猜测的:“我们现在说不好它是通过肢体冲突传播的,还是通过恋爱行动传播的,两种过程都有可能。”
总之结局是,二型在人类身上定居了下来,通过不可描述的过程一直传播。
三个佛系环保病毒,一个让人类静音,一个让人类修行,一个让人类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