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小酌,炸一盘油光光,脆生生的花生米,那是再好不过了。因为油炸花生米,简单易做,价格低廉,而且吃起来香脆可口,所以很受大家喜爱。
但我要说的这个故事,却很奇葩,听起来心里反而有些酸楚。这是一个真人真事,故事发生在物质极度匮乏的五六十年代。老于和老王是很要好的哥们,都是县机械制造厂的工人,每月也就二三十元的工资。这在当时可了不得,最起码零花钱不用发愁了,家里的茶米油盐也有了保障。
这天老于和老王正在做工,马上就到下班时间了,突然间停电了,啥时候来电没人知晓。当时,电力设施很陈旧,经常停电已成家常便饭,厂长当即决定可以提前下班回家。老于换好衣服,推出自己的大水管(一种做工很粗糙,但很结实的自行车),刚要偏腿上车,老王怀里揣着什么,笑嘻嘻地拦住了他:“老于,今儿个时间还早,咱哥俩喝点儿!”
老王从怀里里拿出一瓶酒,在老于眼前晃了几晃。“哈,铁狮子酒?你小子可真舍得!想开喽,不过啦?”老于一副很吃惊的模样。铁狮子酒,在当时来说也就一块多钱一瓶,是比较上档次的酒了,平时没人喝得起。“嗨,哪呀?从家里带来的,别人送的。你喝不喝?要不喝,我可自己喝啦!”
老于把自行车一放:“你自己喝,没门儿!”俩人不光是好友,还是酒友,经常买些廉价的山芋干酒,打打肚子里的酒虫。不过,那个酒口感不好,还上头。今天有如此好酒,哪有不喝之理?
宿舍里就剩下他俩人,其他人都回家了。老王摆上两只大腕,倒上酒。可是下酒菜在哪呀?俩人翻遍的衣兜,兜里比脸还干净呢!一分钱没有。在宿舍里一阵翻腾,啥也找不到。老于东瞅瞅,西看看,目光落在了一堆花生壳上。这不知道谁吃花生,剥了一堆花生壳,没来得及打扫。
老于一见,顿时来了精神。只见他蹲在花生壳旁边,用手不住地划拉。老半天,突然,眼睛一亮,一粒红光满面的花生米出现在眼前:“行,就它了!这就是我们今天的下酒菜儿!”老于手里拿着这粒花生米来到桌前,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我说哥呀,你别逗我了,着叫下酒菜儿啊?”老王嘴一撇,一脸的不屑。“啥也不懂,这喝酒之人是不讲究菜好坏的。你没听说邻村的王麻子,二两酒喝到嘴里,还要憋上五分钟,绝不轻易往肚子里咽。末了,一颗大盐粒儿,就当酒菜了!我们这花生米,可比那个好多了!”
说着,老于把花生米一分为二,递给老王一瓣:“给,今天咱这样喝,只喝酒。花生米,只许看,不许吃,谁要是偷偷吃了,下次饭店请客!”行,你咋说,咱就咋做!老王嘿嘿笑着。
接着俩人就“滋溜”喝一口酒,然后看看那瓣花生米,就当是吃菜了,但谁也不敢最先吃掉,生怕下次请客。一边喝着酒,一边东拉西扯,不大功夫,一瓶酒快见底了。
论酒量,老于比老王差不少,也就是爱这一口罢了!平均分了这一瓶酒,老于有些坚持不住了。就见他满脸通红,舌头有些短,脑袋昏昏沉沉,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脑子不灵光了,早把花生米那茬给忘了。感觉嘴里热辣辣的难受 ,不由自主的拿起那瓣花生米扔进嘴里。
老王一见,哈哈大笑,一拍桌子:“你小子不讲究,真闹菜!请客吧!”老于一听,幡然醒悟,后悔晚矣。他一伸手,把老王面前的那瓣花生米也抢了过来,扔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嚼着。
“请就请,反正菜都让我吃了,不冤!”俩人同时大笑,笑声传得很远。喝完酒,俩人骑上自行车回家,一路上都是酣畅淋漓的小曲儿。
那个年代,人是多么简单,多么容易满足!一粒花生米,就能美美的喝一顿小酒。可如今人们物质生活极大丰富,即使是大鱼大肉,也难调动起自己的味蕾,从前的那种快乐再也享受不到。
人,这是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