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魔先生喜欢歌舞伎町(上篇)

楔子

如果让你写一段和爱情有关的故事,你会选择在什么时代?战火纷飞,还是歌舞升平?你会选择哪种身份,门当户对,还是齐大非偶?你又会选择哪种结局,皆大欢喜,还是哀毁骨立?

樱井七海觉得今天真是个悲伤的日子,可能全世界都再没有和她一样可怜的女人了,因为在今天和她有关的爱情死去了两个。第一个是爱她的男人,第二个是她爱着的男人。

那个须发尽白的男人目眦尽裂,他吼叫着举起一桶汽油,想要用自己的身体去堵住那扇门,他扭过头对樱井七海喊道“爱子,快走!”

时隔多年,他终于又用“爱子”这个宠溺的称呼叫了她,樱井七海却不觉得高兴,因为下一刻他就被破门而入的那个魔鬼一脚踹在腹部,汽油桶和他一起滚落到角落里,燃起熊熊的烈火。

那个男人号称什么呢?樱井七海想起来了,他是日本最后的“忍者之王”。最后的“忍者之王”没有用忍刀或者苦无之类的武器,他用最后的力气举起了一桶汽油。所有人都知道,在他们身后的那个最强之鬼,小小的武器是阻挡不了的,可是汽油桶也失效了,反而成了他葬送自己的武器。

樱井七海被赶来救援的家臣们扯上直升机,她在大雨中回头,烈火焚身的忍者之王重新站了起来,再一次向那个鬼发起了冲锋,他的一生都是躲在阴影中的刺客,没想到在最后却英勇的像是加藤清正。那个鬼像是腻了,没有再用脚踹他了,樱红色的长刀贯穿了忍者之王的胸膛,鲜血从伤口流出,又被狂风吹散,像是鲜红的玫瑰花瓣……

她忽然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忍者之王的时候,那个男人也送了她玫瑰花,那时候她还不叫樱井七海,她本来的名字是冬月爱子……

1.

冬月爱子在新宿歌舞伎町二丁目最大的夜总会里驻唱,她已经连续在这里坐台一个月了。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上一个驻唱一星期不到就被客人们赶走了。那群好色的男人们有时候喜欢妩媚妖娆的艳女,有时候喜欢清纯可人的学生,有时候又喜欢能把他们踩在脚下的御姐……每当他们厌倦了某个驻唱的时候,他们就会集体买酒,然后一起“嘘”着声倒在地上,夜总会的老板就知道,客人们想要换人了。

冬月爱子只有18岁,她是个刚毕业的高中生,她来这里是给自己挣学费的。18岁的女孩还不知道该怎么勾引男人,她们清纯的像是出水的莲,但是颦蹙间已经透露出未来可见的诱惑。冬月爱子不会穿暴露的衣服,更不会随手脱下自己的内衣扔在那些男人的头顶,她也不会刻意的讨好客人,她只是静静地站着唱歌,那些男人们就围满在舞台周围,频繁地向她抛洒着郁金香。

一首歌结束,人们又是一阵欢呼,大把的白色郁金香花束被扔向舞台,其中夹杂着一束显眼的红玫瑰。郁金香是夜总会的自卖商品,相当于牛郎店的“花票”。女人们为牛郎买花票是为了让这名牛郎留下来,而男人们为驻唱买郁金香并不能让驻唱留下来,没有哪个驻唱可以永远留在二丁目最大的夜总会里,因为男人们的喜好像是来去无常的风,不过夜总会根据郁金香的数量来给驻唱相应的奖金。

那束红玫瑰还是那个男人扔过来的,他从不买夜总会的郁金香,总是自带着玫瑰花。冬月爱子坐台了一个月,他就连续来了一个月,别人扔白色的郁金香,他就扔红色的玫瑰花。而且他要么在别人都没开始扔之前第一个扔,要么在别人都扔完后最后一个扔,像是固执的要和别的男人计较什么。让冬月爱子注意到他的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已经很老了。他的两鬓有些斑白了,不过脸上倒是没有太多皱纹,像是保养的很好。

来夜总会的男人都是一些年轻的,正值壮年的人,再不济也是中年男人,这里是犬马声色的地方,男人们来就是为了喝酒,以及找姑娘寻欢。扔红玫瑰的客人看起来已经可以做冬月爱子的爷爷了,但他还是乐此不疲,每晚都来。他也不像别的男客人会托酒保给她带信,请求一起出去共度一晚之类的,就是喝酒外加扔玫瑰花。他的行为除了给冬月爱子带来困扰之外,没有任何用处,因为扔再多的红玫瑰也不会让冬月爱子的奖金提高哪怕100日元。冬月爱子估算着他的玫瑰花如果换成郁金香的话,她至少可以多拿100万日元。

但是冬月爱子也不想跟那位客人沟通,因为他来的第一天,下班后老板就把她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的指导了一番,“今天给你带红玫瑰的那位客人,是一位举足轻重的黑道人物,可以说这间夜总会的主人,都不太能和他平起平坐,你一定不能怠慢了他。”冬月爱子好奇地问:“老板这间夜总会的主人不就是你吗?”老板苦笑着摇摇头:“我只是负责替那位大人照看这家店而已,远算不上什么主人啊!”老板的声音中带着无限的尊敬和向往,冬月爱子听的云里雾里。

老板的话里带有明显的暗示,但是冬月爱子只是来唱歌的,她不觉得自己有必要阿谀奉承那个老男人。何况那个老男人每次叫的比旁边的年轻人声音还要大还要激动,完全就是一副死忠粉的模样。冬月爱子开始怀疑老板是不是认错了人,黑帮的大佬不是应该凌冽凶狠的吗?他们在夜晚中穿着黑色风衣在路上行走,内衬里藏着他们的长刀,不谙世事的婴儿也会止啼。

今晚是冬月爱子连续坐台的第30天,夜总会的历史上有过和她相同时间的人,但是绝对不多。客人们还没有集体往地上倒酒水,证明他们还没有对冬月爱子烦腻,不过夜总会还是要象征性的“询问”一下客人们的意见。今晚的夜总会的白色郁金香无限供应,客人们可以随意购买,舞台上堆积的郁金香花束越多,就说明客人们越喜欢冬月爱子,那夜总会就会继续雇用冬月爱子。1000束是底线,超过这个数目,冬月爱子就可以再坐台一个月,而且购买郁金香最多的客人,可以在今晚去楼上的水月间里,听冬月爱子单独给他唱一首他喜欢的歌。

夜总会说的这么笼统,客人们却想的很详细。单独唱一首歌,没有说不可以抱着冬月爱子听她唱,也没说不可以在床上听她唱,也没说是一首歌唱一遍还是唱一夜,更没说不可以让她唱一些小黄歌,甚至有些客人已经想好了让冬月爱子用某些固定的节奏唱歌……有钱的客人在大把的出钱,没钱的客人在使劲儿吆喝,冬月爱子看了看那个老男人,他坐在角落里,默默地抽着雪茄。

很快舞台上就被郁金香堆满了,冬月爱子没有能踩的地方,她只好脱了鞋赤脚踩在郁金香上,穿着鞋踩在客人的礼物上是对客人极大的不尊敬。

别说1000束,2000束估计都有了,冬月爱子安心地拍拍胸口,她能够继续在这里工作了。扔花的客人渐渐少了,服务生们还没有统计出买花最多的客人。冬月爱子开始猜测着今晚是哪位客人,又会要求她唱什么歌。她并不知道那些男人们的淫秽想法,她单纯的以为只是唱一首歌。

“1000束郁金香。”就在这时,那个老男人终于抽完了他的雪茄,像往常一样,在这种最引人瞩目的时刻,开始了他的高调行为。

“1200束!”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大概是看不惯这个老男人的一贯作风,年轻人回敬着他。

“1500束!”老男人也毫不让步。

“2000束!”年轻的客人丝毫不在意巨额的金钱。

“3000束!”老男人像是要和他硬到底。

“5000束!”年轻人咬咬牙跟了上去。

老男人终于不再说话了,他重新给自己点了一根雪茄叼在嘴上。

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每个男人都看不惯这个老男人的作风,总爱出风头,这次终于碰上硬茬子了。

年轻人走到老男人跟前挑衅的看着他,“你这个年纪的老男人,就该回家专心研究茶道了,你的枪——已经提不起来了吧?”

客人们爆发出一阵哄笑声,都在等这个老男人出糗。

冬月爱子也有些担心,年轻人言语不善,这个老男人等下和他打起来可能会吃亏。

老男人竟然没有动怒,他只是淡淡的抽着雪茄,“你是三和财团的嫡长孙吧?如果你的爷爷三和柴一郎知道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没准儿会吓得从轮椅上站起来。”

人群中发出一声声惊呼,眼前的年轻人竟然是三和财团的嫡长孙,如果资金运转不周,政府有些时候甚至不得不向三和银行贷款,难怪年轻人可以豪奢的买下5000束郁金香。

“老东西,我是看你年纪大才没有动手打你的,如果你再敢侮辱我爷爷一句,我就打掉你的牙!”年轻人上前揪着老男人的领子。

像是完全意识不到危险那样,老男人仍旧淡淡的笑着,“如果一味的抬出身份哄吓小辈,也愧对我如今的位置了,那就用男人的方式来解决吧!”

所谓的男人的方式就是打架,打到其中一方认输或者不能再打,非常愚蠢的解决方式。经常有客人为了能站在舞台前排听冬月爱子唱歌而大打出手,她没想到这个男人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热血。她赤着脚从舞台上跳下去,拦在年轻人和老男人之间,“今晚就请让我为您歌唱吧,您也不想在我坐台的第30天发生流血事件吧?”她笑着对年轻人说。她觉得真的打起来了,身后的老男人没准真的会掉几颗牙齿。还有再怎么说这个老男人也连续送了她一个月玫瑰花,虽然谈不上喜欢他,但冬月爱子多少对他有点好感。

还没等年轻人开口,冬月爱子就被身后的老男人环抱在了怀里,“爱子,男人之间的事情,就该用男人的方式来解决。”

冬月爱子急着想挣脱他,但是没想到这个老男人的力气这么大,胳膊如同铁铸的一般,冬月爱子丝毫动弹不得,她急的用眼睛瞪着老男人。老男人笑着拍拍她的脸,“爱子,不用替我担心,虽然我年纪大了,但是这种毛头小子,一百个都不是问题。”老男人松开她,把手中的雪茄横放在她手掌中,“先替我拿着烟。”

冬月爱子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雪茄,老男人就这么把烟放在她手里,好像是要去关个窗户那么自然。他的头发都有点白了,对上一名年轻人,却是如此的泰然自若。冬月爱子搞不懂他到底是喝醉了还是说的就是真话,但是她忽然有些开心,她静静地站在一旁微微躬身,“如果您得胜归来,今晚我可以为您唱两首歌。”

“那可真是太好了。”老男人回过头笑笑。


人群为两人让出一个圆形空地,年轻人和老男人被围在中间,冬月爱子看不见他们。年轻人解开西服的扣子,褪下白衬衣,袒露出上半身结实的肌肉。冬月爱子对待两人截然不同的态度真的让他生气了,他决定狠狠教训一顿面前的老男人,然后去水月间内再教训冬月爱子。

“肌肉练得不错,但还是盖不住你一脸的猥琐。”老男人也脱去上衣,同样袒露出上半身。

人群中发出一声声惊呼,这个年迈的老人身上没有一丝赘肉,他的肌肉紧实匀称,既不消瘦也不突兀,看着让人善心悦目,几处旧伤疤也给他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年轻人却傻眼了,因为他看到了老人身上的刺青。一个老人肌肉再完美,他都无所谓,三和财团有的是人和钱,打残甚至打死都可以,但是这个老人有刺青。

有刺青不奇怪,小姑娘会给自己文上玫瑰、百合之类的花,一些男人也会给自己文上猛虎、裸女之类的图案。但是老人身上的刺青实在是太复杂,太癫狂,太血腥了,那是一幅御伽斩鬼图。

失去了三明剑护体的大嶽丸,正被征夷大将军坂上田村麻吕处以极刑。但他的身体实在是太大了,田村麻吕的神通之箭也不能一击就杀死他。他的脊柱,四肢,锁骨早就被箭洞穿了,鲜血顺着粗大的伤口汩汩流出,在地上汇聚成一条河流,铃鹿山附近的居民们围在他庞大的身体旁边,用农具攻击着他无法动弹的身体,最后的神通之箭已经在他头顶悬起,他金色的大眼睛绝望地看着天空。老人活动一下筋骨,文身上的鲜血仿佛随着肌肉的抖动开始蔓延起来。

这是一幅处刑图,它代表的是恐惧、痛苦和绝望。只有一家黑道会文处刑图,而如此繁复精美的处刑图,只会出现在那一家的家主身上。年轻人终于知道自己招惹的是多么不得了的人了,他吓得趴在地上,保持着俯首的姿势,冷汗沿着他的脊背流淌。

老人俯视着他,“三和财团现在都是你这种人吗?”

“不关三和财团的事,今天的事只是我的一意孤行,还请您高抬贵手!”年轻人把脑袋放得更低了,几乎要贴在地上。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十几年前,你的爷爷可是站着跟我谈条件的。”

“晚辈不敢!”年轻人声音带着颤抖。

老人又看了他一会,觉得有些无趣,“去把5000束郁金香买了吧,今晚你应该不太想上水月间了吧?”

“感谢您的大人大量,今日的恩情三和财团没齿难忘,如有需要,必定马首是瞻!”年轻人感激涕零。

“虽然你们没什么用,不过我就承了这个情吧。”老人摆摆手,穿上衣服,把一张支票签好递给服务生,“我为爱子买7530束郁金香。”

服务生战战兢兢的,不敢伸手去接。

“怎么,这些钱还不够去水月间吗?”老人瞥了他一眼。

“请……请随我来!”服务生紧张的带路。

冬月爱子笑着站在一旁,因为老人经过她身边时,顺手拿走了她捧着的那只烟,而且他还没忘记谈条件,他比出“耶”的手势,“两首歌哦,这可是你说的。”

2.

老人静静地坐在水月间里抽烟。这是一间典雅的和室,地上铺着米白色的榻榻米,门上是彩绘的富士山,中间是一张升降式红花梨木桌子,没有任何的雕琢,它在这间素雅的和室中像是突兀开出的花,而真正的花还在此之上,桌上有一个小小的净瓶,瓶中斜插着一枝美艳的石割樱。这种对海风有很强抵御能力的樱花只在伊豆大岛才有,新宿可养不出来,夜总会的花艺师应该是费了很大功夫。

等了很久,轻轻的叩门声响起,老人猜测夜总会的负责人应该是给冬月爱子化了妆。他应了一声,门就被人推开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女子春葱般美好的手指,她指尖并拢在地上,轻轻俯身致意。老人的眉毛皱了皱,因为在女子俯身的过程中,他先是看到了女子月牙色的半乳,而后又看到了她直达尾椎的柔软如春山的脊背,真是一件纤毫毕现的衣服。

再早几年,老人大概会很高兴,年轻姣好的女子穿着这种衣服来服侍你,每个男人都会心跳加速。可是老人已经上了年纪,眼前的女孩甚至可以叫他爷爷。

老人知道女子身上的衣服,并不是对和服深有研究,而是他家里的小辈们都喜欢这种和服。日本有名的和服有很多,但是“加贺友禅”这个牌子听过的人可能不多。加贺友禅一生都在致力于为一种女性的美而努力,那就是所有走进加贺友禅店铺的女人,注意了,是所有。

一般的和服品牌终其一生都只会专精于一个年龄段的和服研究,不专一的人,怎么在出场时惊艳众人?可是加贺友禅什么和服都做,偏偏还能让所有人都满意。因为和服最重要的染色技术,就掌握在加贺友禅的手中,他有日本的最好的友禅染技术,相当于有了任何你想要的纹案,剩下的只需要交给妙手的裁缝。

女人身上这件加贺友禅很明显不是她的,因为加贺友禅都是量身订做的,每一件加贺友禅穿在她的主人身上,都只会一分不多也一分不减,而不是松松垮垮的像是下一刻就会裸露出女人的全部。

夜总会的负责人跟在女孩后面,他膝行着托着酒壶走到桌子前放下,“您第一天来的时候,属下就注意到了,但是您每次听完唱歌就走了,所以一直没有面见您的机会。现在才来承认这份错误,属实惶恐!”

“如果你是在我的手下做事,我会砍掉你的两根手指。”老人静静地抽着烟。

“属下惶恐,刚才已经得到主人的明示,以后您来夜总会,我们会为您提供免费的郁金香和最好的菊姬菊理媛吟酿。”负责人恭敬的说。

“你觉得我是没钱买郁金香还是没喝过好酒?”

“属下不敢!这只是我家主人的一点心意,如果您不满意的话,我们还可以安排冬月每晚在水月间里给您唱歌。”负责人赶紧低下头。

“所以我才说要砍掉你的两根手指。”老人不耐烦的看着他,“首先你很笨,到现在还不知道我要砍掉你手指的原因,我有手有脚的,要是想让爱子每晚给我唱歌的话,为什么不直接跳上舞台把她抢回家,你们拦得住吗?”

冬月爱子不小心笑出了声,她赶紧又把嘴巴捂住。老人说的不是“你们敢拦吗”,而是“你们拦得住吗?”好像夜总会的保镖都是小学生那样,他可以一脚踹倒三个,轻轻松松就能把冬月爱子扛回家。可是他的年纪都那么大了,冬月爱子总觉得他是在说硬话逞能。

“你给她穿错了衣服!”老人终于指出了原因。

负责人一头扣在榻榻米上,“属下该死!”他本以为老人今晚就是想要临幸冬月爱子,才“好意”的让人把她打扮成这样,可是老人竟然没有这个意思,他这是好心帮了倒忙。“在这里只会打扰您的雅兴,稍后我会在自己的房间内切下自己的两根手指!”负责人带着坚毅的神色。

老人无奈的揉了揉眉心,“二丁目的老板都像你这么笨的话,一百根手指也不够切。别在那东想西想了,爱子也说了今天不想见到流血。滚出去泡壶好茶送过来,你别来了,让你手下送,我不想看你的苦瓜脸。”

负责人连滚带爬的出去了,冬月爱子在桌子上支起脑袋看着老人笑。

“我是长在你的笑点上了吗?”老人抬头看了她一眼。

“不敢。”但是她的语气里没有一点不敢的意思,她睁大眼睛,“您真的能一个人把我从夜总会里抢出去吗?”

“如果我想的话,全日本大概只有七个人可能会拦下我,而其中能打得过我的至多有两个。”老人淡淡地说。

“真有这么厉害吗?那您不就天下第三了?”冬月爱子震惊的看着他。

天下第三?老人默默地想着这个新称号,“如果你硬要这么说的话,也可以。”

“那您到底是谁呢?”

老人伸出臂膀,像是环抱住了整间和室,“不如你来猜猜吧,你可以尽管往大了猜。”

“您一定是二丁目的番长!”冬月爱子一口咬定。

二丁目?番长?老人仔细想着这两个名词,的确他现在正处在二丁目,而番长指的则是一个帮派的头目,“虽然这么说好像显得我不太厉害,但是二丁目确实不是我的辖区……”

“那您就是一丁目的番长喽?”冬月爱子觉得这下总是猜对了。

“这个……一丁目也不是我的辖区。”老人摸了摸鼻子。

“啊?”冬月爱子好像有些失望。

这两个番长很大吗?他们连给我擦皮鞋的机会都没有啊!老人不想再让冬月爱子瞎猜了,他正襟危坐,顿了顿,“我是蛇岐八家的外五家之一风魔家的现任家主——风魔小太郎。”

他在等冬月爱子露出震惊的眼神,果然不出他所料,冬月爱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刚才那句话,是《战国英雄传》里的台词吧?所以——您是个影视演员?”

风魔小太郎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无语过,“你没听过风魔小太郎这个名字?”

“当然听过啊!”冬月爱子点点头,“小说里,电视剧里都有。”

“那蛇岐八家?风魔家?”

冬月爱子摇了摇头。

“那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风魔小太郎又问她。

“二丁目最大的歌舞伎町。”冬月爱子老实的回答。

“这是谁的地盘?”

“这里……应该是新宿区管吧?我每次都是从新宿车站下车的。”冬月爱子想了想。

这下风魔小太郎是真的无语了,他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但是当他说出他的厉害的时候,对面的女人却完全不知道他有多厉害。你跟人说,我可以背出圆周率小数点后一百位,大人们或许会说一句真厉害啊,但是小学生只会睁大眼睛问你,圆周率是橘子味还是抹茶味……

风魔小太郎揉了揉眉心,“你所在的这间夜总会,包括一丁目和二丁目,甚至是新宿区的所有夜总会,除了牛郎店以外,都归一个人掌握着,他才是你的真正老板。他的名字叫做犬山贺,是蛇岐八家外五家之一的犬山家的家主,可以说他是日本风俗业中的皇帝。至于我——”风魔小太郎指指他的鼻子,“我是可以和他平平起平坐的人,按辈分他还得叫我一声叔叔。”

“那您的夜总会开在哪里?”冬月爱子好奇地问。

“我不开夜总会!蛇岐八家中只有犬山家开夜总会!我的工作是为家族培育忍者。”风魔小太郎认真地解释道。

“忍者!?那您会扔下一颗烟雾弹然后整个人瞬间消失吗?”冬月爱子太激动了,原来日本真的有忍者!

“不会。”风魔小太郎摊摊手,他看冬月爱子好像有些失望,就从袖口中取出一枚螺旋花纹的手里剑,“但是我会这个。”他轻抖手腕,那枚手里剑带着优美的弧线从他手中飞出,环绕冬月爱子转了一圈,然后削掉了净瓶中那枝石割樱,最后又回到了风魔小太郎手中。

“哇——!”冬月爱子震惊的鼓着掌。

风魔小太郎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智障,他挑开话题,“那说说你吧,你为什么来这里工作?你父亲是个赌鬼?还是你奶奶得了癌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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