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职业内容和自媒体写作形成的一时疲惫,突然玩了一段“抖音”。虽然放松一下身心的目的是达到了,但最终还是因兴味索然而放弃。“抖音”的方式是模仿,本质是一种网络游戏而已,基本没有创造性的含量在里面。这样就决定了玩下去虽然达不到“玩物丧志”的程度,却也和当今家长普遍厌恶在校子弟沉溺网络游戏的原因,大体上是五十步与百步之差!当然,业余爱好较单纯的,可以用以丰富业余精神生活,毕竟是高科技的一款新事物,“重在参与”嘛!且其直观性较强,能一目了然。总之,一句话:“抖音”受众广泛,可以各取所需。但业余有所寄托的,偶一为之,聊慰落寂,未尝不可;总体说来,少玩妥当,不玩也罢!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谬见。
此前看到网上介绍,贾粉吹捧,得知已近古稀之年,卖字敛钱之余的“西京”作家贾平凹又出了一本21万字的小说《暂坐》。因为前年看过他的新作《山本》,今日索性再作冯妇,网购在手。但看了不到一半,就已“不务正业”,玩起了上述的“抖音”。固然本人有点冥顽不灵的“顽症”,但也实话实说,贾作在我这里始终达不到早期张贤亮,后期陈忠实小说“拿起来就放不下”的效应……甚至都不如我带着很大的偏见,看《丰乳肥臀》和《生死疲劳》时的阅读效果!网上竟然还有不少人预放豪言:中国下一个诺贝尔文学奖的得主,将非“老贾”莫属!这也倒是很有可能事儿……西方瑞典的文学奖项,中国人谁能料得准呢!但即使如此,哪天又天不从人愿,自己仍然会有自己的文学立场,虽然作为一个普通读者,我很微不足道!但也实话实说,早年咱可不是这样的啊!
我是读着张贤亮等早期作家的作品,也有贾氏的“商洛散文”及其短篇、中篇小说,比如《美穴地》,一直到长篇《浮躁》一路走来的读者。那时的平凹君,绝对也是我心目中的偶像之一,甚至因为其《浮躁》 还和其他读者发生过争论。突变是发生在“文学陕军东征”之时,1993年,陈忠实的《白鹿原》和贾平凹的《废都》几乎同时出版,也同时在民间被盗版。当时咱这种层次的人,只能在县城的旧汽车站门前的书摊上,买了这两本小说的盗版书。不过,实事求是,那时的盗版书虽然装潢很差,但内容却不大敢“胡来”。所以,所获仍能达到一喜一忧:惊奇于陈作的基本空于前,也可能绝于后!同时,更遗憾于平凹君在我心中偶像地位的突然坍塌!我这么说,拜托您千万不要误以为我几十年前“假正经”,或装过*……陈忠实在说到他的《白鹿原》小说中的男女性事儿描写时,表示了“决不回避,撕开写……”的创作原则。咱在这里,又是过去了近二十年的事儿了,不妨东施效颦,也“撕开说”,应该没什么问题!本人不肖,在文学上从能“囫囵半片”地看书开始,一直看得很杂,绝对称不上“正经”二字,因此也就无从谈起真和假的问题。
因为当时就有很多读者评价:“贾平凹写了一部当代版的《金瓶梅》”。读了他的《废都》大作,我当时基本就同意了这一观点,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但坚定了此看法,而且根深蒂固。前面说了“撕开说”,因此坦率承认:《金瓶梅》我也早就想看,动机嘛,应该说有点儿复杂……但也不能说没有一点儿文学鉴赏的成份,毕竟自己还是有“划拉几笔”的愿望常在。后来知道毛主席曾于五十年代中期下令印两千套线装带书函的古色古香之版本,发给省部级高官以上的人看。老人家对《金瓶梅》的评价是:揭露封建政治黑暗和描摹社会生活很到位(大意如此),缺点是极“不尊重妇女……”不是因为他是领袖,而是一语中的之识见,让我由衷地感佩。因此我有意“淘腾”《金瓶梅》,正赶上同学办书社,让我跟着去北京书市帮忙选书,事后同学要开我几天工资,我说“那不用”!并从进的书中捡出一部人民文学出版社删掉了“近两万余字”(记忆可能不准)的张竹坡评点本《金瓶梅》,说“工资就免了,我要这个吧!”同学表情略显微妙,目光闪烁一下说“那——你拿去吧!”以我俩的关系,尤其该同学幽默风趣的性格,应该是要开我的玩笑:“看《金瓶梅》……你阅读动机不纯”呗!但一在途中,二当着外人的面,他是有修养的人,不会不管不顾;我心里却在说:“随你老兄咋想吧!”书却当仁不让,立刻装进背包里。这个版本相对于六十年代同一出版社出版的“洁本”,删得不干不净,总有些藏头露尾的话语“吊人胃口”,包括我。后来,又有机会见到从香港流行到广东的竖排影印原版,一字不删的全本《金瓶梅》。
这两种版本我都一字不漏地认真读了。和《废都》相比,总体上来说,觉得“贾平凹写了一部当代版的《金瓶梅》”这句评语大致不差!但两者内涵,尤其风格,差异却也不小。首先,《废都》近似于冯梦龙、凌蒙初《三言》《二排》的语言风格,比较流畅,适合熟悉中国古典小说之人的阅读习惯。其次,对于男女性活动的描写,《废都》更为细腻真实,虽然它加了很多“此处删除N字”并用小方框做噱头,让人感觉出商业炒作(当年至少在北方还没这词儿)的意味。相比之下,《金瓶梅》这方面的描写逊色很多,许多场景、套路显得雷同,有的甚至实际等于机械运动……重复多次,也就没大意思了!深感其艺术性在这方面,是持续地缩水……第三,《废都》写出了女人的普遍人性和个性差异,尤其环境对女人的腐蚀。唐婉儿,阿灿……包括柳月儿,不能简单地归类或完全等同于荡妇、浪女,作为人物塑造堪称鲜活。而《金瓶梅》里的男女却没有一个好人,甚至到西门庆府上教书的男塾师,逮不着女的,也对伺候他的书童起了“龙阳之兴”,用“男风”来发泄!还写了一篇赋,专门铺陈。
当然,作为体制内作家,老贾不可能无所顾忌,《废都》里展示的只是体制内作家、文人、画家颓废、堕落、懒散的一面。追求女色,好像也是其题中理所当然该有之义似的。因此,这个群体,包括作家庄之蝶(作者用以自况)的面目,尤其人的社会性,是极其模糊不清的。似乎他们混日子的主要内容,就是找女人发泄情欲!
而个人认为,《废都》最大的败笔,是整体逻辑上的不通!《金瓶梅》里的西门庆,首先是一位帅哥——“潘安的貌”……其他驴、邓、小、闲,能讨得特定妇女欢心的条件一样不缺!死时才三十多岁吧?人家家里开着各种赚钱的“铺子”,坐在大宋体制内“提刑官”(至少相当于那个清河县的公安局长)的位子上,典型的“官商结合”,根本用不着出去“勾结”。包揽词讼,黑白通吃,能起事也能灭事儿;手眼通天,结交朝廷的权臣蔡京,认其为“义父”……这样的人,在当时腐败黑暗社会部分女人堆里肯定能如鱼得水,并让这些妇女们觉得和他发生性关系是一种幸运和荣耀……甚至堂堂的招宣府夫人,也被西门大官人撩拨几下就轻松“拿下”!众所周知,小说是寓明于宋,而明朝后期商品经济从产生到发展,引起世俗观念的逐渐松动、开放,使西门大官人更有空间,更多渠道,吸引家里众多妻妾仆妇献媚争宠,并且让外面很多女人争先恐后地投入其怀抱……这种建立在社会地位基础和人本身资质优势上的情节,即使事涉“淫秽”,也让人觉得可信。而黑不溜秋,矮个子,一脸蠢相(其实形象类似《水浒》中不讨外宅阎婆惜喜欢的“黑三郎宋押司”)的“作家”庄之蝶,不过是个政治上不占据要津,黑白两道可有可无,出了几本小说的边缘闲散文人,在和妻子牛月清的性生活上还经常阳痿吧叽的……凭什么?有何魅力?就让性欲旺盛,人很美艳的唐婉儿、阿灿、柳月儿等丽人主动投怀送抱?!有这种可能吗?说狠了,这基本都是放P!即使有意维护着说,也不过是庄之蝶——其实就是贾平凹——一厢情愿的意淫,或自做多情而已!再说,女人也不会都那么贱……柳月儿还是个未婚的姑娘,而且是准备要嫁给市长公子(略有智障)的,她在庄之蝶面前,就一点儿把持都没有?仅凭一个作家的名头,“黑三郎宋押司”就能扒光任何女人的衣服,为所欲为,岂非咄咄怪事!何况唐婉儿也好,柳月儿也罢,只是从别人嘴里知道他是个“作家”,都未必有闲心有兴趣看他那些自以为是的小说,就凭“作家”这个光环,都心甘情愿地委身于他?这样简单粗糙地设置小说情节,实在比《金瓶梅》“不尊重妇女”还更加倍地糟蹋了妇女。所以,有这个整体逻辑上的败笔,《废都》出版时火了一阵子,后来被禁、解禁,到现在又有人拿它说事儿,起哄,炒作,百般美化,甚至故弄玄虚,非驴非马地挖掘其所谓“深意”……我也就再没心情关注其潮起潮落了。顺便提一句:只是《废都》的结尾设置还算“圆满”,《金瓶梅》里,西门庆纵欲过度,疲废昏迷在妾室潘金莲的床上,最终因精竭而亡。《废都》的颓废矮黑作家“宋押司”——庄之蝶,想去解救情人唐婉儿,实际并不敢及时勇敢地面对其凶暴的本夫……进退失据,着急忙慌之际,在车站长椅上突发脑梗,嘴斜眼歪流“哈喇子”,不死也基本废了……这种结局就对了,皮肤滥淫,心理下流的伪庄生,如能化蝶,天理何在?!
《废都》之后,贾平凹堪称“多产”,平均以两年一部长篇的产量,制造“小说”。但有上面说的原因,我基本不看,包括作协为了给面子,颁其茅奖的《秦腔》。一直到他第16部长篇小说《山本》讲述20世纪二三十年代,秦岭大山里一个叫涡镇的地方,在军阀混战、“城头变幻大王旗”的乱世里,顽强自保苦心经营,却最终毁灭的命运。有评论其是“一个发生在乱世时期的互为知己般的绝美爱情故事。是一部秦岭志,是一部现代启示录……”云云。看书的人嘛,有“犯贱”的一面,一不小心又抓到手。我看后,认为所谓“乱世”背景,是涡镇外面有土匪山贼,有闹红的秦岭游击队,有政府的军队和保安队。加上涡镇“井旅长”的民间武装,“三国”四方博弈。乱世里,当然处处以暴制暴,人如草芥,涡镇看似固若金汤,孤悬一隅而终于不保……将政府任命的当地县长当猪养,架空之而摄取地方实权,膨胀个人势力,妥妥的土豪恶霸一枚。但在镇上另一仇家外在武装力量的攻击下,“土围子”涡镇被攻破,自封为“旅长”的井宗秀本人,也终于被杀……而被溢美为“绝美爱情故事”的女主人公陆菊人则是个虚构的无私奉献之“圣女”形象,给崇拜的精神情人代理茶庄,生意风生水起,而所谓“爱情”却似有若无,虚无缥缈,美化到严重脱离生活现实,村姑与“仙姑”嫁接得不伦不类。男主人公井宗秀除了在血浓于水的传统观念支配下,将杀害秦岭游击队干部,其亲兄井宗成的仇人凌迟处死外,许多事情皆在逻辑上显出脱节、牵强。土豪不土豪,乡绅不乡绅,情种不情种……四不像,面目模糊。另外,整体逻辑上有问题,只是其次;内容编造痕迹过重且呈碎片化,才是硬伤。这里篇幅所限,就不多展开了。只说主人公井宗秀对心仪的女人陆菊人,多年连对方的手都没碰过一下……这种“纯洁”, 一是在秦岭大山深处没必要,“土豪”圈子里的男女,也不大可能存在这种“虚话”,那不是世外桃源!且这些离奇描写,游离于小说主题之外。二是对美化成仙姑的陆菊人之溢美,除了有悖于已婚妇女早有外心的性格发展逻辑,更违背当时的世俗常情,好像他(她)们是不食人间烟火,没有床笫之欢,只在天堂里互相遥望的神仙伙伴!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事理荒唐到无厘头……违背常理常情的事物,包括文学作品,都是不会成功的。故事的起因和男主人公的发迹,看似得利于心仪女人有意无意的主动“赠送坟茔地”,但情节的设置和故事脉略的发展,也太缺乏想象力了,模仿得很拙劣。因此,这种小说,我看过也印象不深了。
人间常识不是人人顾得,是非得失世俗之心,愚鲁聪慧的先天禀赋,贪财好色的人性弱点……所谓“作家”也概莫能外!否则一幅字按尺寸,索要四万、十万,所为何来?这就说到《暂坐》。网上一般评论:“《暂坐》以西安为背景,讲述了现代生活的快节奏下,一群单身女性在生活中互相帮助、在心灵上相互依偎的故事,展现了当下独立女性的风采。她们神秘着,美丽着,聚散往来之间,既深深吸引人,又令人捉摸不透。”说实话,看过原作之后,我是不接受这种故弄虚玄的忽悠!简单一点吧,作者年近古稀,仍然意淫如故,虚妄如故,自作多情的秉性难移。鲁迅曾批评有人阅读《红楼梦》“硬充书中一个角色……”,当看过《废都》,又看《暂坐》之后,觉得它们的共同点就是都有作家本人挤进书中的影子。看来不仅是看书,写书亦然。呵呵,庄之蝶换成了羿光,唐婉儿、阿灿、柳月儿等年轻女子,置换为“西京十玉”,或者“西京十一”,“十二”钗之类,作家兼卖字的羿光,照样被这一群珠光宝气涂脂抹粉褶皱隐藏,但已单身的中年妇女(也是为了拉近作者与她们的年龄差吧)包围、娇宠着,不是贾宝玉胜似贾宝玉!书中描写与《废都》最大的不同,就是抹掉那些露骨的性描写,代之以含蓄的暗示笔法。但情不自禁之处仍然按捺不住,比如羿光对留学并就业于西京的俄罗斯美女伊娃的强吻,怎么看,也像是企图性侵女子的老流氓!其下流作派与市井混混并无二致。这种露骨的伏笔,不出我所料,后文情节果然发展到后续凑成“十二钗”之一的俄罗斯美女——“伊娃竟一下子双手搂住了羿光的脖子,上半个身子就吊在空中……”最后还要自做多情地为对方代言:“……她比较着羿光和她曾经的男友,羿光确实是有点老了,大腹便便,脖颈上的皮肉已经开始松弛,但他才华出众,谈吐风趣,是这个城市的名人啊,并不觉得自己吃亏委屈。”看着这种从《废都》上直接下来,似曾相识燕归来的语句,胃里总有一种作呕的感觉。但我作呕的不是其性描写——那稀松平常——而是这种陈词滥调的照搬!尤其对方一个年轻女性的感受。你是个作家,就可以超越自然法则吗?作家即使老了,也仍能让年轻女性身心愉悦五体投地?太扯了吧!尽管“扯”,但我们的作家照样自我感觉超好,拿下了外国美人,本国的“西京十玉”、“N钗”自然都不在话下。书中暗示:他们分别都和大作家羿光早就程度不同地暧昧过,其中以暂坐茶庄女老板海若最为得宠。这些旧人虽未“宫斗”,新欢伊娃却也一度泛起过醋味。后来为何又没了?书中也没再涉及、交待。小说在细节上有顾头不顾腚的瑕疵,非此一处。
男女私情,即使跨国,当今“地球村”时代,也应属司空见惯。让读者难以理解的是,一个名列中国作协的——就算名作家吧——政治上的边缘“闲散人”,仅因为出过十几部小说,硬挤进《废都》和《暂坐》里的角色,自信心达到爆棚程度,这种心理优势,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究竟是从何而来的?!是他的作品可以比肩《红楼梦》?还是他卖字赚的钱富可敌国?怎么一个当今体制内作家,就可以自况到像皇帝一样,在《废都》和《暂坐》里,可以随心所欲地“临幸”倾心于他的“妃子”们,其中还有“老外”?
当然,以上说的是他的自我定位。但毕竟也是成名作家吧!名实是否相符?自有时间淘洗和后人评说。也不能因个人好恶全盘否定,是吧?《暂坐》除了这条作者有意铺设的主线,公正地说,《暂坐》比《废都》点缀了三处“外挂”线路:
一、“十玉”之一的富婆应丽后,被骗,被坑、被赖债一千万,由于贪图5%的利息诱惑,大把出借钱币……最后债务人履行三个月的合同承诺利息,资金链断裂,卷款跑路人间蒸发。中间担保人不具备履行义务的能力,承诺分期付款,实际遥遥无期。为了追债,富婆冲动之下,又白砸进去三十万。这是此前不久民间借贷融资的一个普遍社会现象。同时也反映一些有钱的中年妇女和“富婆”们投资不慎,轻信,暴露出“傻白甜”的一面,被人利用。应该肯定其有一定的警世意义。
二、西京市委书记祁家元因贪腐落马,拔出萝卜带出泥,因手脚也不干净的市委秘书长在茶庄租房时给房东打过招呼,加上行贿人多通过茶庄老板出面置办高档物品,尤其市委书记夫人通过茶庄员工,代其到银行用人民币兑换数百斤黄金,波及到暂坐茶庄的女老板海若及其员工小唐……这些事不但让茶庄老板海若寝食难安,坐卧不宁,也让其密友、腿友,“名作家”羿光噤若寒蝉,意在撇清,又不想留痕迹,极尽一个有文化流氓的个人得失算计。同时,客观上彰显了一个作家,体制内闲散文人的徒具虚名,关键时刻既不万能,也不手眼通天!同时也警示人们,一些所谓事业成功的中年女性攀官接贵,尤其仰慕虚荣的无益,甚至有害。
三、模特出身并暗做“小三”多年,并给情夫生下孩子的夏自花病亡。她的后事安排和遗属照顾,“钗”友们都想得周到细致,表现了人间仍然有爱,特意渲染了这群单身、独立女性,“钗玉”们仗义的一面,使小说的色调不像《废都》那样过于偏于一种。
以上三点都在一定程度上揭露、展示了某些社会现实,而且相关情的节展开,似乎也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小说的内涵,为“十二钗”的生活场面增加了色彩。不过 ,21万字的小说,以作家的写作习惯,也只能浅尝辄止。大多只罗列了一些当今的社会表层现象,并未从根本上,或人性上,做深入揭示和探讨。最后茶庄于“爆炸”中毁弃,“N钗”之一的冯迎出国死于马航飞机失事,海若下落不明,后续凑数“十二钗”的辛起随回国的伊娃去了圣彼得堡。“十二钗”风流云散,繁华事谢……既彰显了世事难料,也提示了命运无常。这种貌似深邃,云遮雾罩又蜻蜓点水式的写法,实际上是为了掩盖作者文学功力的枯竭和其个人滩头退潮后的落寂……或者说是江郎才尽后的无奈和苍白。至于它的结构有点模仿《儒林外史》,异处是前面出现的人物并不消失,只是分开来写。这一点暴露老贾的确是老了——除了保持以往的语言风格,网状结构写作,他自知已不一定能拿得准、端得稳了,宜得删繁就简。看在他年龄的份上,我们也理解他吧!由此,我完全可以不避主观片面之嫌地认为:你不必为没读到,或不读《暂坐》而遗憾,没那么神秘,也没那么了不起。
如果我没算错的话,《暂坐》是老贾第17部长篇小说了吧?而且两年一部的产量,难免让矮人场笑,下士途说……“多产”之声,早已不绝于网上,不少人当然更觉“震撼”。其实,这还用拿远的来比吗?民国北平的“鸳鸯蝴蝶派”作家张恨水,上海的“三角恋爱”小说家张资平,其作品,即长篇小说,每人至少都有几十部吧?当时也曾俘虏过有钱兼有闲阶级太太小姐们的芳心,占据她们大把百无聊赖的时光……说风靡一时绝不是夸张。可是,百年即将过去,现在还有几人记得他们,并热衷于那些“鸳鸯蝴蝶”和“三角”、“四角”?
贾平凹在《暂坐•后记》中说:“《暂坐》中仍还是日子的泼烦琐碎,这是我一贯的小说做法……”坦言了贾作的一个突出特点,也是在标榜作家自认为的一种优点。而我恰恰相反,认为这正是平凹君长篇小说作品的一个致命缺点和弱点,也是我认为其小说内容“呈碎片化”,损害作品整体逻辑的原因。贾平凹作品“多产”,绝非浪得虚名,十几部小说内容涉及面非常广泛,也是事实。但其每出来一部长篇小说,拓宽了新的领域,也形成新的瓶颈,而且前后几十年积累的瓶颈,从来都没有实质性地突破过一个!加上十几部,几十年作品,整体上并没有明确的创作方向,与“碎片化”的内伤双向拉低了平凹君小说的层次和品味。他和他的作品及作品人物,既没有张贤亮打破桎梏后的酣畅淋漓,更不具备陈忠实《白鹿原》突破围墙藩篱后的泣血悲壮……恕我直言,他的作品和作品人物永远软沓沓,十几部小说也不抵陈忠实一部“死后当枕头用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