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真的好难》

               长篇连载之28

                               作者：金小贝

这是一块碧绿的翡翠，水波一样的绿色，暗香浮动。静静地卧在掌心，真是一个睡美人。

龚小南满心欢喜，她不可遏止地喜欢绿色的玉，喜欢这纯净温润的质地。

“喜欢吗？”耿震欣赏着她双眼中流动的异彩，明知故问。

“嗯。”她老实的承认，承认自己的物质。

耿震从她手中取出，拂过她颈后的长发，为她戴上。

“真美！”耿震吻了吻她的脖颈。

是的，真美。镜中的女人白晳秀丽，小小的脸庞倔强地闪着明亮的光，黑白分明的眸子熠熠生辉。连龚小南自己也看得痴了。

耿震从背后抱着他，左手搂着她的腹部，右手轻拂她的脸，细致地深情地吻下去。

这是一种沉醉的感觉，就好像一条蛇从流着泉水的山洞里蜿蜒而出。它顺着龚小南的脸、唇向四肢漫延。慢慢升腾的是从未体验过的飘渺。有一瞬间，龚小南大脑一片空白。

“给我生个孩子吧。”

耿震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不……”龚小南喃喃呓语。

“生一个，好不好……”

“不好……”

耿震变得粗暴起来，他把她抓得生疼。

龚小南闭上眼睛，也许，爱，就是很疼的味道吧！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从沉睡中醒来。耿震伸出胳膊，让她枕在上面。他的双手随意地抚摸着她，被龚小南打了过去。

“小南，我是说真的，给我生个孩子吧。”耿震认真地说。

“你知道最傻的女人是什么吗？”龚小南没有看他，“就是脑子一热给情人生了个孩子。”

耿震侧起身子，右手捏捏她的脸，抚过她额头的长发，吻了一下：“傻瓜，你不是我的情人，你是我的初恋，我的爱人。”

“别自欺欺人了。”龚小南没再说话。

曾经，她是多么讨厌情人这个字眼，可如今，她和耿震又算什么？即使他们曾是初恋，可又能改变什么？

“别傻了，我不会给你生孩子的。”

每隔两个星期，耿震就会来看她一次。他仿佛又回到了青春年少的岁月，每次来，都会带给龚小南一件礼物。

“以前是穷，没钱给你买，现在要全部补偿给你。”耿震这样对她说。

他一次又一次地提起生孩子，有好多次，龚小南心一软，差点答应了他。

“为什么，为什么，想要我为你生孩子？你不是有儿子吗？”

一次激情过后，龚小南问他。

“小南，你属猴，我想让你给我生个小猴子。”耿震一脸憧憬。

龚小南笑了：“这不是说着玩的。”

“我知道。”耿震拉过她的手，“你想想看，你有一个儿子，我有一个儿子，我们俩再生个女儿，多好！”

“那如果生的还是儿子怎么办？”龚小南揶揄道。

“那就一直生，一直生到女儿为止。”

“你把我当猪啊！”龚小南捶了他一拳。

静下来的时候，龚小南常常在想：一个男人，想和你生孩子，至少证明他是爱她的吧！而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最深的爱是什么？她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爱他，一如她的当初。

为什么，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她是如此的渴望爱，却又如此地害怕失去。她惶恐地走近，惶恐地接受，却又不确定能否真正拥有。这一切，难道与童年有关吗？龚小南在剖析着自己。

记忆中，她从没有在父母的怀里撒过娇，唯一的一次亲密接触，是12岁那年，到N市参加升学考试，结束之后，天已晚，没有了回乡的班车。父亲在半路拦了一辆拖拉机，车身装满了沙。她和父亲坐在上面，夕阳在西边燃烧，父亲的脸看上去那么温柔。她悄悄地靠近，轻轻地趴在父亲屈起的膝上。她没有抬头，一直不舍得抬起，那一黄昏的夕阳，一直温存在她的童年里。

长大后的她，对每一个向她靠近的男人，她都渴望又害怕。她看上去是那么高傲，高傲地几乎望不见卑微的内心。与生俱来的不自信，裹在她沉默的外衣里。其实她是多么渴望与爱人耳鬓肆磨，可内心的恐惧，本能的自我保护却又使她拒人于千里。

她想起了那次，一个人坐在长途客车上。高高的座椅使她看起来像只小猫，她蜷缩在靠窗的位置。邻座走来一个男人，不英俊，不高大，白色的衬衫却异常干净。她喜欢干净的男人，他坐在旁边，一股淡淡的肥皂香味弥散开来，怎么可以有这么好闻的男人，她梦魇般的想要靠近她。她假装熟睡，倚在他肩上，她感觉到了男人转过头，嗅她的头发。她不想逃开。她只想挨着这个男人，因为他的肌肤让她觉得好温暖，好安全。

她依在了他怀里，那男人就那样轻轻拥着她，用手温柔地抚摸她的手臂。她“沉睡”了一路，直到汽车到站，她才装作猛然惊醒，在男人欲言又止的神情中夺路而逃。

她曾经无数次地回忆过这一幕，是什么，让她有如此大胆的举动？她也无数次地问自己。她只知道，她是如此的渴望一个男人的怀抱，也许她并不是十分爱这个男人。她像躲在壳里的田螺，把柔软的自己藏起。

饥渴有好多种，而她就是一个皮肤饥渴的女人。她喜欢拥抱，亲吻，她喜欢耿零的手捏捏她的鼻子，碰碰她的脸。这是爱吗？

她从没有告诉过耿震，她会想他，特别是在夜里，她坐在沙发上，在手机上写下种种思绪：

今夜起了风

帘儿柔柔地撩起

又慢慢落下

阳台上那几盆文竹

叶子轻轻地斜着

我抿了一小口红酒

耳畔响着女声诗歌的诵读

这一切与我依在你身旁的感觉

何其相似

我们之间

早已过了激情如火的时光

可我仍想靠着你

什么也不做不想

我就这样静静地倚在你的胸口

我问你

我漂亮吗

你微笑地望着我

你哪里都美

我只想这样静静地倚在你的胸口

安然享受这只属于我俩的时光

其实你从来不知道

我有多喜欢

你望向我的眼神

那样安静

你一直带着笑

你看着我的时候

一直是笑着的

这笑

在我的心底开出了一朵花

就像我现在静静地坐着

也能闻到这朵花的清香

而我

也让微笑

不自觉地浮上脸颊

帘儿仍在微微晃动

风

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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