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轻最浅的念想,不过是微风拂面的清晨,揣着毛笔,握着墨水,走向闲雅的书馆——看墨色的笔尖在黄宣上划出优美痕迹,听毛笔摩擦在纸面上的沙沙声沁人心脾,嗅淡淡的墨香飘在虚渺清风中。然而现在,一切只能像梦,存放在我的忆念中,等我去开启,去回忆。
印象中的书馆好美,那时总在春晨上书法课。握着毛笔走进教室,总有三三两两的同学在奋笔勤书。我总是不慌不忙的坐下,拿笔吸足了墨水,在纸上缓缓行走。我喜欢这个过程。或有一缕清风拂过桌面,扬起一边书角;或是一只鸟儿闯过,惊起一片人声;再或是几片淡粉嫩白的花瓣飘下,惊艳几时时光。
孩时喜玩闹,常常跑出屋外,或看一眼挺拔苍翠的松柏,或嗅一朵墙角淡雅的花香,或捡几只地上不知何处而来的野果,又或听一曲远处而来的琴声,无不让人心胸荡漾。
有时,我们在教室外的花园里种花——没有玫瑰牡丹这样名贵的品种,全是些不知名、不起眼的小花,散在草丛中,像眼睛,像星星,还眨啊眨的。花儿靠着丝瓜架,便显的更加小鸟依人、娇嫩可爱了。
有时,我们会扎了堆,在老师桌前挤着挨着,只为了目睹老师的一阵行云流水。一划横断开,一笔捺写满,点到为止,恰到好处。老师是个多才的人,常教我们画画、背诗。他将诗集摊开,边念边描:“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说话间,挥手划划点点,一副“蜻蜓立荷图”便有了“山水墨染”的境界。
不知过了多久,丝瓜架下的花长大了,我们也好似在一瞬间长大了,这美丽的一方书馆,这脱俗的一方净土,也好似被生活淡忘了。
只是一次路过,妈妈告诉我,老师早已将书馆搬走了,现在,“国学幼儿班”在此驻足。
我看见它伫立在风中,被声声稚嫩童音围绕着:“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好似热闹非凡。可这小小的屋子,没有了墙角野花的香气,没有了随风飘荡的墨香,没有了“蜻蜓立荷图”的装饰,大概也是孤单的吧。小荷蜻蜓仍在,却全然不是那几年的小荷,不是那几年的蜻蜓了。
我忍不住想推开那扇门。我多希望,在门后,老师依然在边诵边画,孩子们依然在奋笔勤书,院中的花园依然镶着繁花朵朵……
我知道,昔日不会重来。但令我庆幸的是,在我的青春里,曾有这么一个朴素的书馆为伴,温暖并照亮了那段时光。
2018级六班 王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