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边的一家人
在一个小村子,有一家人,过着平凡的生活。
每当狂风暴雨时,我的心就很不安,温柔的母亲湖也有发怒的时候,多少人在狂风暴雨中被吞噬,造成了痛苦的悲剧。
为了生计,父母总要风里来雨里去,经常要划着船干活,狂风暴雨不仅是寒冷的,刺骨的,也是残酷的。几乎每年都有人被母亲湖夺去生命。当大自然发怒,那是多么可怕,温柔美丽的母亲湖瞬间就变成了魔鬼地狱,人的宝贵的生命是多么脆弱,在无力的挣扎中被吞噬。人是无法和这种力量抗衡的,只能避免,天气不好时可以躲在家里睡觉,这有选择的自由。大家都是为了生计奔波,虽然少干点活也不至于没饭吃,但农民就是在风雨中求生的,一切的劳动果实,一切的一切,都是在风雨中流血流汗换来的。
几年前的一天,家里的人都出去了,我一个人在家,无聊的看书。突然间,狂风暴雨,昏天暗地,书上的字也看不清了,这是多么恐怖的瞬间,整个房子好像都要被掀翻,我在家里坐立不安,倒不是害怕这从未见过的鬼天气,只是父母都去干活了,我实在是好担心。好在这可怕的暴风雨只是一阵就过去了,很快乌云散去,天渐渐放晴了,但父母都还没有回来,不安的念头在我心中乱蹿……
过了一会儿,家人都回来,我像生离死别一样激动,这真像一场噩梦,现在醒了,一切都过去了。事后老人们说,像这样可怕的鬼天气,只在五十多年前见过一次。
过了一会儿,恐怖的噩耗传来,门前那家人的阿姨被母亲湖吞噬了……当时他们正在船上干活,她被狂风巨浪掀出了船,有几个亲人和她同在一条船上,在恐怖的狂风巨浪中,自顾不暇,眼睁睁看着她沉没,束手无策......
她去了,找回来的,只有尸体而已。
我听到的一瞬间,头嗡嗡直响,心一阵绞痛,什么也听不见了,什么也看不见了,几乎昏倒了。如果是我的父母去了,那我会更痛苦万分的,这将会留下一生的伤痛,无论什么也抚不平伤口。她去了,安静的去了,留下生的人,她的亲人,该有多么痛苦,只有时间能淡化这种伤痛,心中会留下永远挥之不去的痛楚。
二十多岁的生命,就这样永远的去了,留下了两个孤苦的孩子,一个十几岁,另一个只有四五岁,年幼的孩子心中会留下怎样的阴影,还没懂事,就失去了母亲,这将会留下一生的伤痛和阴影。
一场葬礼,数百人来大吃大喝,打麻将,我看不到一点悲伤。尽管有哭声,但哭得那么机械和虚假,那似乎不是真情的流露,而是要哭给谁看。也许有的人并不悲伤,但不哭是不合适的,那就只能装哭了。我的眼睛看到,葬礼上装哭的人实在是多,一些不孝子女,想把老人赶出家,或者希望他早点死,可以节省家里的粮食。当父母去了,他们会悲伤吗?但在葬礼上必须哭,不会哭的,就按照自己见过的来表演,但一定要努力的哭,哭得不好也会被人说闲话的。真正悲痛的,只有至亲的人,其他人又怎么能体会这种痛苦。
这样大吃大喝好几天,无疑会使一个不幸的家庭雪上加霜。参加葬礼的人不悲伤也不是坏事,最亲的人也应该坚强的接受现实,我们别无选择。那么多人在开心的打麻将,我能接受,大家都痛不欲生也不好,但我不能接受虚假的眼泪,和痛哭的仪式。
一两年后的某一天,孩子的奶奶突然感到不舒服,请了一个年轻的医生来看病,打了输液,可能还没有打完,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奶奶,就死了,不明不白的去了。所有的医生都是为了挣钱才行医,他们是丝毫不为病人着想的,甚至有的“奸医”为了钱而拖延病情。在这个小村子,看病是唯一不讨价还价的“交易”,黑心的诊费可以被原谅,但他们应该好好钻研医术,认真给病人看病。这个庸医在几年间已经治死了好几个人,但其他的人都到了自然老死的年龄,死因不清不楚,所以没有怪罪到他的头上。
又是一场葬礼,去世的人要葬到山上,我在途中听到人们的闲聊,其中有两句话震动了我的心。
一句是——才赔了这么点钱,一个人还没有一头奶牛值钱。
另一句是——就是自杀的人喝了农药,也要挣扎一番,还没有这样死得快。
听说在这位老奶奶临死前说过要忍耐性强这样的话,这是这里的你母亲经常用来教育子女的话,妈妈就经常这样教育我。当时的情况是这位老奶奶在打输液的时候,感到很难受,可能是打的药不对,她当时对身边的人说了这句话,强忍着,直到去世。我的妈妈说不该忍着,甚至要自己拔掉针头,也许就拯救了自己。
天啊,灾难怎么总是降临在同一个家庭,所有亲人的心灵再爱一次摧残,两个孩子早早的失去了母亲和奶奶,幼小的心灵会受到怎样的伤害。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度过了那段痛苦的时间,我也不知道孩子受到了怎样的影响......现在,都过去了。
生活的灾难,我们只能接受和忍耐,我们想逃避,但无处可逃,在这种致命的痛苦中,时间来医治我们的心灵,但我们永远不会痊愈。
不知这是多么悲痛的遭遇,上天怎么会如此残忍,让人们遭受两次沉重的打击,我们只能在痛苦中无力的挣扎,我们只能接受一切命运的安排,在人世间苦苦的煎熬。
几年后,两个孩子有了一个后妈。"后妈"这个词,以前只在电视中听过。这位后妈也有两个孩子,但离婚时她放弃了,两个孩子都跟着爸爸,这让我难以理解。"后妈"在我的印象中没有什么好感,尽是一些虐待孩子的事,虽然电视剧中也有一些像雷锋一样好的,但那也太假了,就算真的有这样的人,现实中也太少了,我的身边更是没有,否则这个世界就不会是这样了。
这位后妈所在的地方虽然只相隔几十里,但生活习惯完全不同,她必须要学会很多的东西,学做一个农民。做好一个农民实在是太难了,要学的东西太多了,任何人都要好几年才能学会。 辛苦的农活,无尽的忙碌,无边的苦痛,暗淡的生活,她努力的学习和干活,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学会了干各种活,这真是让我佩服,她一定付出了许多艰辛的血泪。
一个历经苦难的家,一个坚强的男人,没有被丧妻和丧母的灾难击倒。他有责任,他要把两个孩子养大成人。两个孩子的学费真是沉重的负担,也有好心的亲朋好友能给予一点帮助,但这点微薄的“施舍”起不到什么作用。钱要比情义贵重得多,这真是残酷的事实。很多的亲人为了一点利益而断绝亲情,亲亲的兄弟姐妹之情就值那么点钱吗?不幸的人,只能得到一点点微薄的施舍,所有的困难都要自己面对……
一位后妈,美丽的女人,光明的灵魂,来拯救一个不幸的家,默默的承受着一切,关爱着两个孤苦的孩子,奉献着自己的心血。一个残破的家,又有了欢乐,但淡淡的忧伤总在若隐若现。
我看到,那个幼小的孩子,心灵似乎受到了创伤,性格变得很怪异,完全不怕任何人,长辈和他说话理都不理,经常说一些冒犯长悲的话,是一个很没有礼貌的小孩子。其他的孩子那样说话会被好好教训一顿,发怒的大人想到他是一个不幸的孩子,就放过他了。他受到的创伤和不良影响比我知道的要太得多。沉重的家庭负担和教育孩子的任务,都在父亲一个人的肩上,他承受了太多太多,现在有一位善良美丽的女人来分担。
这些往事,已经过去了,现在他们一家的生活一切如常,和身边的人差不多。一个孩子在读小学,另一个孩子快要读大学了,读大学的费用可是极大的负担。全村有四千多人,每年有三五个人考上大学。从小学到大学,十七年读书的费用,一个家好像遭受了“洗劫”,拼命的省吃俭用,在沉重的负担中梦想着以后的幸福生活。到大学毕业时,每一个家庭总是负债累累。能够读到大学毕业的人已经是万幸,多数的人早在中学时就辍学了。
我们这些人,只能迷茫的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