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望着狗小姐。皎洁的月光穿过云层洒在泥土地上,斑驳的树影像个怪物一样左右摇摆。狗小姐咧开嘴,三步做两步地跑到男孩面前,望着他如大海一样深邃的眼睛,哧哧地笑了。男孩使劲在狗小姐的头上挥了几下,几根鸡毛颤巍巍地掉落在地上。“真傻!”男孩漫不经心地说,“你就是这家主人的孙女吗?真巧。”
“什么?”狗小姐跳了起来,鸡差点甩到一边。“你们是来这游玩的吗?你们呆多久啊?我可以和你一起玩吗?”狗小姐像机关枪一样说个不停。男孩搔了下头皮,秀气的双眉皱在一起正在想该怎么回答时,狗小姐就被人揪着耳朵走了,“你这个小兔崽子,要你捉一只鸡,弄了这么久,还不给我回去!哎呦,小少爷,对不住,让你见笑啦!”奶奶揪着狗小姐直奔厨房,留在几句尾音在空气中慢慢消散。陈轩久久立在月光下,想着,原来真有这样蠢的女孩子。
陈轩父母打算去附件的苗寨玩几天,但没料到山路难走,兜了很多圈子后,汽油渐渐耗尽了,他们直得将车停在附近的村子里,在四处寻住处时,碰到了割猪草的狗奶奶,她热情地邀请她们去她家,大家在一阵推辞后,终于答应去狗奶奶家了,所以那天狗小姐才能幸运地被陈轩救了起来。
直到月亮高高地悬在天空,星星竞相占满天空,狗小姐家饭菜的香味才慢慢地飘入了天空,汇入一朵淡淡的云里。农家饭菜很简单,几盘绿油油的小菜,一个西红柿鸡蛋汤,最吸引的人就是正中间的那只泛着金黄油光的大肥鸡了。狗小姐熟练地拿出碗筷,给客人们添好饭,等他们都坐好后,才安心地坐在一边。陈轩美丽的母亲笑着对狗奶奶说:“这孩子真听话呀!不像我家陈轩,就知道玩!”“说的什么话呀!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她一个女孩子家家,不学会做家务,那养她干嘛,是吧?”狗奶奶殷勤地说,“要是她像陈轩这孩子一样聪明就好了,唉,这孩子脑袋不灵光!”“哪有!我每次考试都是全村第一,老师说我是北大的料呢!”狗小姐不服气地争辩。“你村里第一很能耐吗?人家陈轩可是全市第一呢!”奶奶敲了一下狗小姐的头。“你们要是把我送出去,我一定会考的比他还好!”狗小姐涨红了脸大声辩驳。“好啦!知道你能耐,也不怕别人听去了笑话,还不快吃你的饭!”狗奶奶也生气了,狠狠瞪了狗小姐一眼,仿佛怪她不该在众人面前驳她的面子。陈轩父母相互对视一眼,便不再说话了。只有陈轩眼睛咕噜噜地转着,在狗奶奶和狗小姐身上转来转去,若有所思。“别乱动,快吃饭!”陈轩母亲敲了一下陈轩的肩膀,陈轩也埋下头使劲吃了,只是每个人心里都笼罩了一丝阴霾。
第二天清晨,陈轩父母拜辞了狗小姐一家。他们已经叫人添了汽油,准备重新上路了。狗小姐闷闷不乐地跟陈轩告别。“你下次记得来找我玩哦!我带你去抓小虾,摘野果,好不好?”狗小姐拽着陈轩的衣角,像条可怜的小狗希望主人别丢下她。陈轩摸了摸狗小姐的头发,但毕竟不熟,所以只能僵硬地回答:“下次我会来看你的,也欢迎你来市里玩。”狗小姐似乎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便没了下文。车门“砰地一声关掉,汽车慢慢开动,随即消失在山路的尽头。狗小姐望着飞扬的尘土,眼泪像两条线一样挂在脸上。她想,刚刚有些熟悉的城市此刻又走远了。
狗奶奶使劲推了一下狗小姐,“还不给我去扫地!”狗小姐一转身,立马跑远了,留下奶奶在原地跳着脚大骂,“你去哪!你不给我打扫卫生,今天就别回来吃饭了!”
狗小姐坐在草地上,靠着大桂花树,大声哭了。阳光刺眼,空气密地不透一丝风,蝉鸣和蛙叫躲在角落不肯出来,只有伤心的人默默饮着寂寞。
“不好啦!不好啦!昨天来村子里的那家人出车祸啦!”一声惊慌的尖叫划破了村庄的静谧,乌云渐渐盖住了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