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渐渐老矣,我尝试着询问他们最近想去哪里转一转。父亲说,去泸定,想看看听说过还没到过的泸定桥。赶紧网上查询路线,预订住宿,行程里再加上康定,那里有母亲想去看的跑马山。
沿成雅、雅康高速疾驰,母亲一再提醒,不能急刹和急转弯哦,要不然她容易晕车。等到穿过二郎山隧道,湛蓝的天,洁白的云,此时顺盘山公路蜿蜒而下,母亲只顾着看窗外的景色,估计也想不起晕车这回事了。
我已经是第二次来到飞架大渡河上的泸定桥边,父母则是第一次。他们肩并肩地站在桥头康熙御碑前摆好姿势等我拍照,路人投来目光还不忘赞上一句:“真是个孝子儿”。我嘿嘿一声,赶紧把父母的笑容留在镜头里。74岁的父亲一个人昂首阔步地走过桥面,73岁的母亲则在我的搀扶下摇晃着慢慢前行。此际,高山耸立,大河碧波,铁索晃荡,慈严相伴。此时的我,再没有像上次来时一心想着红军怎样英勇、战史如何壮丽,更多的是想着父母安全,抓紧时间和机会给他们多拍一些照片。当然,当过兵的父亲还是自然地和我讨论起红军从哪头发起进攻,又如何攀过铁索完成奇迹壮举。
吃过午饭就往康定出发。溯大渡河、折多河西去,天色有些阴沉,瓦斯沟里飘下几颗雨滴,七弯八绕地经过泸康段高速公路修建中的工地,车行一个多小时顺利进入了康定城区。
刚到跑马山下公主桥边,父母便被山谷里的风吹得赶紧加衣,我却又遥望到了鹧鸪山的积雪山巅。左右询问才知道,必须在景区大门停车购买索道票,才能直达跑马山顶。
父母在痛惜着一人55元的索道票价,我却毫不犹豫地坚持着要买票陪他们上山,哪里有到了这里而不上跑马山的道理?母亲最初还想着上山了要唱一段跑马溜溜的康定情歌哩。
在跑马山石碑前帮父母留影,两位老人都要求用他们自己的手机各自拍照,估计他们也有自己的朋友圈要发吧。山门前一座藏传佛寺的高大台阶阻住了他们的脚步,我只好一个人登上去,毕竟来一次不容易,尽量往最深处去寻觅探看。
在淅淅沥沥的雨中刚转完跑马场,才踅到情宫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和周遭噼里啪啦的响声一片,下冰雹了!只一会儿功夫,花生米大小的冰雹颗粒跳跃着铺满了整个草坪、小路、林荫,兴奋之余我也顾不得头被砸得生疼,还顺手抓起一把来拍照录视频,把这难得一见的场景真实记录下来。抬眼看,见一位喇嘛向我招手,邀请我到他在庙门前的棚子里躲避。坐下一聊,知道他是新都桥人,俗家名字叫作次朗。
冰雹渐止,刚欲作别次朗喇嘛,站在索道口避雨的父母打过电话来,关切地问着淋雨没有,什么时候下山。这就是父母,即使儿子再大,总让他们牵挂。
走进康定城里,给父母讲解着岳大将军、背水姑娘的雕像故事,陪着父母在情歌广场边晚餐。原本以为下过雨的广场上不会有多少人活动,结果饭还没吃完,外面已经响起悠扬的藏歌。母亲开始还不信,结果出门一看,也兴奋地加入到一百多人的锅庄舞步当中。父亲揣着手在旁边观看,我则钻进舞动的人群连续按动快门,不时也踢腿摆手地来上几个动作。
带着父母旅行的路程还在继续,尽管天公不作美让我本想拍摄高原星空的计划落空了,但望见父母旅途之上双眸闪烁的光彩,又让我觉得那就是最美丽慈润的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