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高铁上,感觉这是自己最清闲的时候。在公司不是在写报告,就是在奔跑签字。在家,我一般不抱手机,因为时间难得,想多陪陪孩子。
高铁晚点了,多等了俩个小时才坐上车。这不得不提贵州夏季多雨的事儿。
贵州夏季多雨,因为多雨贵州才能凉爽,但也正是多雨,贵州的夏季也是多事之秋。8年前我并不知道这个事实,然后就吃了大亏。
8年前的夏季,我从老家赶往贵阳去报道,由于没钱,我和王先生买了郑州到贵阳的坐票,时间是21个小时。
如果那时我们理智一些,或者说从热恋的盲目中抽身一会,就应该发现,那班车从始发站就不正常啦。
原计划是下午六点多发车,可那趟火车却迟到了6个小时,这说明前方发生了什么暂时不能解决的大事,但我们没有多想,凌晨时刻,等了半天的我们还长舒一口气,终于坐上车了。谁也没想到,那次旅程成了终生难忘的一次。
坐上车心里踏实了,疲惫感也涌了上来,我们很快趴着座位桌上睡去了。天亮了,按原计划火车应该到武汉了,可是此刻它还在河南地界慢腾腾地前进。真的是慢腾腾,让人有坐旅游专列的感觉,我清晰地看到了铁路线旁边的农民在地里忙活。这时我们才预感到,这趟车估计是不可能在21小时后达到贵阳了。
火车上坐满了人,还有人是无座的。火车上最不缺闲聊的人,聊了后发现,大部分人的目的地是昆明,车只是路过贵阳而已。
火车依然很慢,催是没用的,催多了,列车员生气却又不乏幽默地回一句,要不您下去推推。
这班车按计划第二天早上5点到贵阳,我们想到坐车辛苦,而且王先生不可能在这个点回他在学校的宿舍,于是提前预定了酒店。临近晚上时,王先生预感可能赶不上订的酒店了,于是他打电话取消酒店预定。
这是我们在火车上的第一天,除了火车慢腾腾之外,一切还算正常。
坐了一天火车,夜里再次睡在火车上,我感到很难受,尤其是在硬座上睡。王先生发挥好男友作用,他站了起来,把座位让给我,好方便我躺下,哪怕蜷着腿也好过坐着趴在胳膊上睡觉。等我睡醒了,再让给王先生。
等到第二天早上,终于达到武汉(武昌),从来不在经停车站下车的我也忍不住走向火车活动腿脚。站在站台上,回头发现,火车几乎空了,就连列车员也跟着下来了,到这时,我们已经在车上经过了1天2夜。
换车还是不换车成了问题,我说换,王先生说不换,几番争论后,王先生妥协,上网查票,惊觉所有前往贵阳方向的车已全部取消,也就是我们不得不继续跟着这趟车前进。
车上的矛盾来的猝不及防:早餐供应不上了。原来,武汉滞留很多火车,车站补给跟不上了,给我们这趟火车的补给有限,不能全部在早上卖完。于是有些乘客问是否有早餐,乘务员说没有了,问有没有零食,也说没有了。火车上缺少零食,这种尴尬还是第一次遇到。
下又不能下,吃的又不够了,于是我们开始吃自己原本带给朋友的特产。是一箱家乡产的真空包装酱牛肉,还有几盒芝麻酥糖。我故意问不太吃糖的王先生味道如何,他边吃边说,好吃!看到他嘴角挂着芝麻粒的无奈样子,心想,还好这趟有他在身边。
好在,火车开始提速,正常情况,从武汉到贵阳是10几个小时,不出意外,应该在后半夜到达贵阳,于是,王先生再次预定酒店。
火车正常速度走了三四个小时后开始减速,等到下午,火车几乎是在慢吞吞的爬行,天黑了,火车才进入湖南地界。火车上大家怨言有些大,可是也解决不了问题。我提出去问问是否有卧铺票,乘客情绪有点激动,王先生担心留我一个人有问题,于是,我们拖着全部行李去补卧铺票。
原来不止我们这么想。补票车厢挤满了乘客。我和王先生面面相觑,很是无奈。外面下起了大雨,火车上潮湿,列车员不知道把票卖给谁,票有限,卖给谁都不合适,于是他大声说没有卧铺票了,大家回去休息吧。人群发生稍许拥挤,估计一个女孩在推搡间倒在地上,列车员大喊,再挤要出事了。人群慢慢平静下来。
列车员在人群里为女孩找医生处理伤口,王先生自告奋勇站了出来,列车员拉着他和女孩前往其他车厢。谢天谢地王先生还想到我,他赶紧把我也拉上,跟着列车员,我们进了卧铺车厢,这里安静很多,但焦急情绪随处可见。王先生为女孩处理完伤口,列车员同意为我们补卧铺,因为的确不多了,他说要照顾夜里坐票车厢可能有情况的老人小孩之类的特殊人群,所以只能补给我们一张。其实有一张我们已经满意了。
终于在2天2夜后,我们可以躺下睡觉啦。睡觉前我们还以为可以躺到贵阳,结果证明,我们还是太年轻。
天亮了,火车却停了,列车员终于松口,说前面凤凰古镇下大雨,火车真的过不去了,可以为大家退票,人群情绪可想而知。我们要赶时间去报道,于是选择下车,另外再想办法。
在卧铺车厢,我们遇到了一大群七八岁的北京孩子,他们天真可爱,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没见过这么大的雨,说我的零食最好吃,说原来火车卧铺是这样子的。他们的老师们很着急,因为他们在挨个给学生家长打电话报平安,说火车只是晚点了,没有什么事情。还有,前往贵州交流活动取消,做返程准备。
出了火车,我们直面大雨,却不知道如何达到目的地。王先生打听到,汽车站还在往贵阳发车,于是冒着大雨前往汽车站。买票时才知道,小地方不接受线上支付,于是到处找银行,我站在汽车候车厅,等了很久他才回来,看到他身影出现那一刻,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下来了。他半个身子都是泥水。
坐上汽车心情还没有平静下来,司机说前面可能存在山体滑坡风险,如果担心的可以下车。没有人动,司机了然,车上人都有不得不冒着大雨前往贵阳的原因。
高速公路上车子开出了在闹市的速度。我们还真的碰到了山体滑坡,只是埋掉了半边高速公路,双向车子排队等待通过,一次一辆,没有争抢,等我们通过时,车里甚至响起掌声。
凌晨一点多,我们终于在大雨中安全达到贵阳。下了车我们和同行的一批人打车去酒店。这是王先生第三次预定到酒店,第二次预定酒店的定金被扣了,我们却还是没有赶上。同车还有几位大姐,在雨里和我们挥手再见,他们还要继续冒雨前行,因为,她们的家在昆明。
等到躺在酒店床上时,才敢相信,我们终于到了,在3天3夜之后达到贵阳。此刻贵阳依然还在下着大雨。
(时隔太久,有些细节记得不太清楚了。这次旅程,我和王先生时不时说起,那时我们真是无畏,有种风雨再大也挡不住我们前进脚步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