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里,我已经和母亲两人相依生活许久了。
某一天,母亲送我到路口,便将我放下,独自离开。我顺着路进山,不一会儿,遇上了包子,于是和包子并肩在这条路上走。
这是个封闭学校,在我看来更像军区。外围是几家商店,很多东西都有卖,甚至有家旺仔牛奶和奶糖的专营店。
进了军区,啊不,学校,就是分宿舍。穿黄赭色迷彩服的男人领着我进了可能是二楼的一个房间,类似宾馆标准间,房间很大,一间屋起码有六个人。领我进了宿舍,他就离开了。我打开自己的大抽屉,里边放的满满的整条整条的中南海。其他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我和包子相遇时就孑然一身,什么都没带,现在倒是轻松不少。
“集合!集合集合集合!”
听见这个声音后大家快速穿戴整齐,迅速开门向外走,走廊里汇聚成人流,再一起下楼梯,整个过程快而有序,想来已经练过多次。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落在人群最后了。所有人集结完毕,我才从旁边的走廊露面。指挥官是个漂亮的女人,皮肤很白,看起来像混血,黄赭色迷彩服和同色的帽子,站姿利落。
我跃下长廊到她面前站定,心里不怵是不可能的,而下一瞬间更是让我汗毛直立血液都冷下来。前方高墙内,三楼几个窗口,狙击手的枪口正对着我。我望着指挥官,脑子里满是麻木的冷静。她也看着我,眼神轻睨着,素手一抬:“射击。”
我想我这一生最快的反射弧速度也就这场生死逃亡了。那话音还没落地,我立刻侧翻滚到长廊墙根儿,距离原来站的地方后一两米已经多了几个弹痕。没敢停留,我撑住长廊用劲翻身躲了进去,再一个翻滚,躲进楼梯底,不敢再有丝毫动作。旁边是正在清洁门板的阿姨。重重跳动的心脏还没落回,就听见阿姨悠悠提醒:“她在这儿呢!”阿姨出声同时,我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楼梯底又是几个弹痕。所幸我已经不在原地。随着几声枪响,我被逼出走廊,又翻回空地。连着翻滚数圈,没敢让狙击手找到运动轨迹,最后躲到不知什么装置后面。装置不高,也就和我单膝蹲着同一高度。我尽力埋着头,听见鞋子敲击地面的声响。避无可避了。破空之声袭来,后肩背部陡然一疼,我脑子也陡然一空。伸手碰了碰疼的地方,又转头看了眼,没有血迹。身后多了个粉笔头。前方指挥官又是抬头斜睨着我,我只好再垂下脑袋,不敢与她对视。
解散后我和大饼李波一起走,没管李波乐不乐意,我拉住他的手,和大饼瞎叨叨。大饼说之前看着好惊险,问我后背上伤的怎么样,我跟他说没事儿,就是有点疼,指挥官用得是粉笔头。
后来与李波分开了,又和包子一起走,还是拉着手,和大饼叨叨。这是我第一次看学校,喷泉鲤鱼池什么的都很好看,看着很静。最后大饼也走了,我和包子顺着楼梯下楼,越来越黑。我们到了外边,包子想买零食,径直走进旺仔店,她不久前还说这家店价格虚高。大妈正抱着“旺仔牛奶”的易拉罐接奶,这个易拉罐起码有一升半。
包子抱着牛奶罐往回走,我在她身边双手环胸,想到指挥官轻描淡写下的射击命令,是真想杀了我的,虽然不知为何又改主意了。逃过一劫,说不上来是喜悦还是惆怅。
回到学校,路过集结时我躲入的楼梯底,弹痕还清晰可见,玻璃已经换过了。大饼正蹲在里边把烟往胸口塞。我到他面前蹲下,说我那儿一抽屉的中南海,也不知道做什么用得。
或许是下次的通关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