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边塞,飞霜满天,号角鸣笛,鼓声传响…
他立在高处,向远方眺望着。
军营中,篝火通明,将士们豪饮着杯中的酒…
“将军,为何不与将士们一同庆功?”一个看似文弱,书生模样的男子向他走来。
“子仪,汝随吾到塞外,多久了?”将军问了一句,依旧眺望远方。
“回将军的话,仪跟随将军来此,已有十余载了。”子仪笑了笑,答了他的话。
“啊,十余载了啊。”他抬起头,望着天,叹了一口气。“子仪,记得你刚随吾来这边塞时,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这么一转眼,就十余载过去了,你也长大了。还记得,那时候,吾行军路途,行至一村庄,便停下来歇脚,那时候,子仪跑到吾身边对吾说,子仪也想要当一个为国家抵挡外敌,还吵着闹着要和吾出征,不答应啊,就和家里闹,哭的死去活来的,你阿娘没法子了,只好将你托付给我。当时,你还没吾一半高呢。”他垂下眸子,回忆着当年的事情。
“还记得刚来军营那会儿,总是闲军营吃得太寒酸,住的太简陋,每天还要早起跟着士兵们练武,承受不了了,就躲在一边哭。那时候将军总会像变戏法似的为子仪变出一颗糖果,有了糖,子仪就不哭了。”子仪望着他,也回忆起了当年的事。
“子仪,还记得你第一次看到我们杀敌军么?”他望着子仪,嘴角微微上扬。
“当然记得,那时候,你们将那些人拉上断头台,一声令下,血溅当场,我怕,怕要是有一日,我也犯了什么错,我也会和他们一样。”子仪回忆着,也笑了。
“你啊,就那几个不正经的士兵一说,你还真的当真了。”
“是啊……那时候,怎么就当真了呢?”
“将军”“子仪”他们异口同声,又互相望了对方一眼。
“将军先说吧。”子仪笑了笑。
“子仪不是军中正式的一员,明日即可归家,子仪日后可有何打算?”他望着子仪,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些怪怪的。
“有什么打算?回家娶妻生子,继承阿爹的耕田呗。”子仪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这样啊……”他低下头,若有所思。
“那将军呢?将军有何打算?”子仪望着他。
“吾?吾家中已有妻妾,先前听人来信说正妻为吾添了一位小公子,现在想想,有十余岁了吧。”将军再一次眺望远方,想着。
“这样啊……”子仪苦笑了一下,“那真是……恭喜将军了……”
“好了,夜已深,明日还要早起,吾先去休息了。”他拍了拍子仪的肩膀,走了。
风中,子仪摘下束着发的带子,青丝如同三千瀑布一半垂下,随着风飘动着,泪水迎着风,从眼角滑落,渐渐地打湿了,脸颊。
“将军,你可知,子仪是女儿身,可知子仪在初次见你时,便对将军一见钟情,这些年想说,却不能说……”
他背对着子仪远去,她以为他没听到的,她却已听得一清二楚。
“子仪,原谅吾不能爱上你,十余年,沙场上有子仪相伴,吾此生足矣,岂敢将天真的子仪带回尔虞我诈的朝堂,子仪,回乡或许是你最好的归宿,总有一天你会遇上比我更好的男子,你会发现,他比吾更适合你……”他远去,带着泪水……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这是当年,他教与她的一曲,如今唱响,边塞风景依旧,只是她,再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