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一架由上海浦东转机再飞往瓯江之滨白瓯市白瓯机场的波音737客机平稳地缓缓落地。
一位金发碧眼、面容娇俏的英国姑娘目光急切地往舷窗外张望,她想知道,这与她的祖先和家族发生千丝万缕关系的东方,到底是怎样一片神奇的土地。这里,有她祖先深深的足迹和家族深深的烙印,这里,有她魂牵梦萦的恋人,这里,更是承载着两个家族乃至两个民族对一份契约共同坚守的盟誓。此番肩负重托却又不想惊扰任何人,既要完成使命,又要避开一切不必要的干扰,因此,她孤身一人,轻装简行,她,就是英国百年沃德庄园主人——爱华德先生的曾孙女儿、也就是汪楠源在英国的恋人爱丽丝小姐。
从伦敦希斯罗机场到上海这将近12个小时的飞行途中,爱丽丝几乎没有睡着,她的眼前不断地闪现着汪楠源英气勃发的面容和他调皮不安分的模样,回想着和汪楠源之间的甜蜜点滴。但是,爱丽丝的心中又是如此的不安。因为从汪楠源回中国开始,他们之间的状态就是:自己如果不主动发邮件给汪楠源,汪楠源几乎就没有主动联系过,除非有紧急的关于《瓯宝图》的事情。这个比汪楠源大五岁的英国姑娘总是宽宏大量地如此对自己解释:他年纪轻,爱贪玩,回到家乡肯定有很多好玩的分散了他的时间和精力;他任务重,因为回乡寻宝的重任让他无暇顾及远在万里之外的姑娘;他太忙,因为回到中国,他需要学习很多不懂东西。唯独,她不去也不愿意想,汪楠源会喜欢上别的姑娘!
这个稳重的姑娘一路回想着自己当初是如何在大学被这个刚刚入学的英俊聪明又幽默调皮的东方男孩子所吸引,当汪楠源告诉爱丽丝自己小她五岁的时候,爱丽丝哈哈大笑,然后认真又真诚地问汪楠源:“这是问题吗?”还没有得到汪楠源的明确回答,她已经捧起小伙子的脸深深地吻了他。当她樱桃般的双唇从小伙子的嘴唇上移开后,再一次认真而真诚地问:“现在还是问题吗?”汪楠源一脸懵懂但是兴奋无比地摇了摇头,说:“现在不是问题了!”
于是,一场异国、异族的姐弟恋在爱丽丝的主动热情之下开始了。当然,让他们始料未及的,这是一场非比寻常的姐弟恋,冥冥之中,命运之神似乎已经做好了特意的安排,让他们在那一刻那一个点各自肩负不寻常的使命相遇并且相知。
当爱丽丝第一次带汪楠源来到沃德庄园见曾祖父爱华德先生的时候,平时几乎已经懒得睁开双眼的老人瞬间睁大了眼睛,眼中发出了神奇的光芒,他盯着汪楠源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前前后后看了好几圈!
那一刻,他再一次相信了上帝对他的万分仁慈,因为他一直在等待,等待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瓯匠之城的后人出现,而他最钟爱的曾孙女儿居然让他这一辈子没有白等,终于来了,那个东方神奇的名匠后人就是眼前这个英俊而充满灵气的小伙子汪楠源!
于是,他将那个他守了70年的神秘的盟誓,托付给这个命运之神派来的中国年轻人。他隆重地恳请这个年轻人回到他的故乡,回到地球那一端那个小小城郭和遗世独立的小村中去,看看那一批身怀绝技的匠人们是否还秉承着世界上最高贵的匠心,是否还传承着世界上最顶级的匠技。他坚信,命运派这个小伙子来,昭示一切的时刻到来了!
老人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终于这一天,这个小伙子不负重任,从遥远的东方传来信息,告诉老人:世界上最高贵的匠心、世界上最顶级的匠技,一切都还在。但是,最终的秘密即将揭晓,需要爱华德家族来人见证《瓯宝图(阳本)》70年后面世那最隆重也最庄严的一刻。爱华德老人希望这一切不受任何人为的干扰,于是,让自己最信任的曾孙女儿爱丽丝带上一份名册和一份从未面世的地图,再三嘱托后,今日,爱丽丝已经踏上了中国东南这份神奇的土地。
在白瓯城这个并不起眼的国际机场,爱丽丝见到了在出口处朝她招手的挺拔英俊的身姿。她飞奔过去,想紧紧拥抱这个自己朝思暮想的年轻的身体,让他深深地亲吻自己,但是,她奔跑的脚步忽然放缓了下来,她敏锐的眼光忽然看见了汪楠源的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的中国姑娘,是那种在中国画中才能见到的仙女一般的姑娘,那姑娘浑身上下似乎闪一种灵性的光芒,那种不寻常的美,让爱丽丝觉得有点眩晕。她慢慢地走向他们,汪楠源热情地张开双臂,拥抱了她,并且亲吻了她的脸颊,对,没错,亲吻了他的脸颊,在她耳畔柔声地说了一句:“亲爱的,我是如此想念你!”
紧接着,将身边的这位姑娘介绍给了爱丽丝。那姑娘非常主动地伸出了手:“欢迎你亲爱的爱丽丝,我们一直在热切地等着你!”那声音是如此的柔和动听,但是那柔和之中却又一份别样的力量。爱丽丝不由得再一次抬头看她,只见那一双黑眼睛也如她的声音一样,笑意盈盈如弯月,但那眼神却有一份不寻常的能量……
正当三人跨出机场到达大厅的那一刻,忽然,芦叶儿紧紧往前追了几步,汪楠源快速反应了过来,紧跟着追上芦叶儿。顺着芦叶儿的目光,他看明白了:“甄浩驰?!”
芦叶儿点了点头:“对,还有巴特尔!”
瞬间,芦叶儿的神情凝重了,一个声音告诉她:“是时候了,真的到来了!”
在芦叶儿和汪楠源的目光紧紧追随甄浩驰和巴特尔的时候,楠溪莲瑞村中,邺终成正在和“瓯雕邺家”父子三人据理力争,做了一场不寻常的谈判。
从花大萌那里软磨硬泡拿到“瓯菜花家”的那一把“破刃”后,邺终成从白瓯城夜奔回村,擂鼓一样地敲响芦长汀的门。长汀爷爷披衣掌灯应门而出,邺终成一进门,“咚”地一声跪倒在长汀爷爷面前,声泪俱下地说了一番话,只要意思是自己从小被邺家收养,虽然邺家姆妈待他视如己出,但是小小年纪又被师傅狠心送到孤零零的海岛上去学艺。自己又是如何勤奋和争气,不负师傅重托,如今将“邺家瓯雕”的贝雕做得如此有声有色,而自己想将“瓯匠”技艺发扬光大、走出瓯地的决心和信心又是如何有雄壮,而自己又是如何在励精图治。同样不是嫡亲,但是“瓯菜花家”就能如此大度地将那把“破刃”传给了徒弟花大萌。况且花大萌还是喊花大方为师傅,而自己从小就叫师傅为“爹爹”,因此,长汀爷爷替邺家保存的那把“破刃”没有理由再保管下去了,现在应该传给他邺终成。
长汀爷爷听了邺终成一番话,长叹了一声,说:“你讲得也是很有道理。邺家当年将这把‘破刃’交给我,事出有因,而且当时也有特定的时代背景。如今,时过境迁,你们‘瓯雕邺家’一门三雕都后继有人,我也确实不合适再替你们保管这把‘破刃’了。是该还给你们邺家。但是,要还,也得还给你们爹爹,而不是直接给你。这样吧,带上‘破刃’,我们一起找你爹爹去,我当面物归原主,然后一切由你爹爹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