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童年之》之《情缘还是孽债》

《情缘还是孽债?》                                          ——对于一名资深的疯狂垂钓者来说,哪里有水,哪里有鱼,哪里就有他的江湖,他的天堂和他的全世界。这段单恋因生物链的层级关系而演变成了法西斯般地强取豪夺和赤裸裸地杀戮。有时,我也在扣问自己:这到底是在续前世情缘,还是在了却今生孽债?      记得6、7岁时,有一次下暴雨,家门前的小河里涨满了水。河里浑黄的洪水泛着巨浪和漩涡,疯狂地卷着漂浮在河面上的木头和杂物,肆无忌惮地撕扯着两岸的庄稼滚滚而来,咆哮而去。河水早已漫过了踏水桥桥面,甚至淹没了岸边的小路。我和大哥拿着竹编的渊兜,绾起裤脚就去河边捞鱼虾。鱼没捞到,但刷条子一路从河边抽到家里的钻心疼痛和腿上、手上、身上的无数条纵横交错的红色纹身,以及跪在大门口深刻反省时发麻红肿的膝盖给我上了人生最生动的一课,40年来从未敢忘记。确实,惩罚才是最有效的教育方式,疼痛才是最好的记忆力!没有身体的疼痛,哪能唤醒沉睡的灵魂?也就是那次,我开始懂得了什么叫不可为,什么叫红线,什么叫疼爱(疼痛的爱)。可以说这次教训一直在影响着我的人生!当然,这也可以看作是我和鱼类结下不共戴天深仇大恨的开始。之后,我用层出不穷、不择手段的方式开始了对它们赶尽杀绝式地疯狂“大屠杀”!                                                                          还记得小时候,家门前的小河边总是盛开着五彩的石棉花,一袭白衣的百合仙子总是以最挺拔的姿态旁若无人地傲然绽放在河岸的石壁之上,鹤立鸡群,但又总感觉有点孤寂冷清。或许,她并不为炫耀自己,并不为标新立异,也不为孤芳自赏,仅仅只是想说:是的,野百合也有春天!那时,经常会看到翩跹的缤纷蝴蝶,总是平稳滑翔的蜻蜓,一身锦绣的翠鸟立于白头芦苇之上玩徒手抓鱼的杂耍绝技,还有岸边树上不知疲倦的“幺光儿困戳”的鸟叫声。说起这叫声,还有个有趣的故事。1993年,我被层层批发打包,发配到了龙河镇庙堂完全小学石板水村小工作,成了集校长书记全科教师伙食团长后勤部长等各类高官于一身的学校唯一教师,也落寞地开启了我的教师生涯。一次,当地人听到这种鸟叫后说:你听,“汤包儿大叔”又在叫了。这下可把我乐得、美得,失意与落魄瞬间消失!我打趣说:我们包鸾人比你们龙河人辈分都高呀!他一时疑惑:为什么呢?我说:你看,同样是那种鸟,你们喊“大叔”,而我们却喊“幺光儿”,这说明我们的辈分比你们高两辈呀,属爷孙关系!他竟一时语塞,而我却偷笑了很多年。在龙河苦逼地四年里,我基本是靠这笑话挺着身板活过来的!                                                                  小时候,家门前的小河里鱼很多,有鲫鱼、刚鳅、火烧板、白片、刀片鱼、斑色子、红痣子、细鳞、甲鱼、乌龟等,整天都能看到他们成群结队地漫步,集会,跑操。心里痒痒的,总有一种被挑衅、被调戏的耻辱感,可就是拿它们没办法,只能临渊羨鱼,咽着口水,因为没那技术,不会退而结网。但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方法总是有的,而且大大地有,这是被人格践踏后智商的大爆发。悄悄从家里偷来缝衣针,置于火中烧红,用尖嘴夹钳夹弯针尖部分,在针鼻孔穿上麻线或缝衣线,中间系上高粱杆做的浮头,找来水竹做钓竿,一个简易的钓鱼装备就完成了。后来,有了卖藤构、卖薄荷凉水、卖麦杆、去榨菜厂用竹篾穿菜头赚来的钱又买了鱼钩、鱼线,加上牙膏皮做坠子,鹅毛颗粒做碎浮漂后,装备升级换代进入现代化时期。下河摸鱼也不错。石菖蒲掩映下的石缝、土洞都是鱼儿的藏身之所。先观察洞子的出入口,然后左右手双管齐下同时开弓,将鱼生擒。全凭手感触碰与鱼较量,就像探险或警匪片一样刺激。有抓到大鱼的兴奋雀跃,有摸到螃蟹被夹破手指的鬼哭狼嚎,更有摸到水蛇后魂飞魄散的惊魂时刻!摸鱼的方法和打梦鱼差不多。提一把铁锤就可以霸气登场,抡起铁锤愤怒地砸向河中的石头,鱼儿做梦都不会想到今天会遭遇天灾,当场被震死或震晕,随后搬开石头直接捡鱼。这种野蛮的捕鱼方法或许会给那些处在水深火热,暗无天日的“耙耳朵“”气管炎”以启发,发泄解压,收获美食,还可讨美女欢心,一举多得,何愁不能构建和谐家庭?还有一种比打梦鱼更轻松的野蛮方法——炸鱼。把震天雷鞭炮绑于竹竿之上,剥去引须上泥土外面的火药,然后一人点火,见火药在呼呼冒烟时,另一人迅速将竹竿伸进水中的树丛或石缝中,一声巨响,鱼儿迅即丧命并浮出水面。这种技术含金量高,需要默契配合,还要把握时机。太快,鞭炮入水被浇灭;太慢,鞭炮在耳朵旁爆炸。我就是受害者,耳朵被震得轰鸣了很久。另外,用导火线加雷管;或者用导火线加从鞭炮里剥出的炸药集中装进墨水瓶,再用泥土封死;或者使用电雷管。这三种方式都不错,但很危险,而且对鱼的破坏性大,大小全歼,太残忍。我们村上就有一同龄的哥们,因炸鱼时点燃了导火索却没来得及扔进水里,结果雷管在手中爆炸,炸断了几根手指,炸瞎了眼睛,毁了一生,教训惨痛!当时,我们还有更原始的方法——呛鱼。找来大量的麻柳树叶子或浣香树叶子,用锄头或石头砸烂,然后撒进小范围的水荡中,用脚迅速搅拌,就像当年孙悟空金箍棒南海搅局、大闹天宫一样,搞它个天翻地覆、晕头转向,让那刺鼻的味道呛晕水中的鱼儿,待它将头伸出水面呼吸新鲜空气时就可以快速活捉了。其实这种方法最好的材料是漂白粉,它的味道重,刺激性强,效果立竿见影。鱼儿被活捉后,清水一透,一会儿就苏醒过来了。但对于我来说,小时候用得最多的还是拦河网捕鱼。在当时,这可是捕鱼的航空母舰,最高端最前沿的武器装备。我和大哥分站河流两岸,各执拦河网的一端,然后同时将网放入水中拦断河流,随后就分别从网的上游、下游往拦河网所在的位置疯狂地砸石头、泥巴,总之能造多大阵势就搞多大阵势,让水中鱼儿如遇地震海啸四散逃命,慌不择路,自投罗网。最后,我们就只管坐收渔翁之利了。这叫包抄入网,瓮中捉鳖。这条千疮百孔但功勋卓著的渔网伴随了我近10年,带领我踏过了家门前那条河的每一个角落,也记录下了我无数个或喜或悲的日子,可以说它的每一个网眼都藏着鱼儿,每一根网结都写满故事,共同编织了我多彩的童年。                              除了河流,稻田也是我们的战场。从插秧开始到稻花飘香,我们都会没日没夜、魂牵梦萦地挂念那些素不相识的田里的黄鳝兄弟。田梗边的洞穴,冒着泡子的地方,都有可能潜伏着它们的身影。白天,我们就轻轻拨开秧苗用贼眉鼠眼搜索着每一个洞穴,仔细查看它的所有出口,因为狡鳝三窟,田里可能已连成了四通八达的地道。用中指轻轻探入洞中,来回抽动,用水流冲击黄鳝出洞。此时,一定要眼观六路,看哪里有浑水冒出,一般情况下,黄鳝会从那里退出来。待全身出洞后,迅速用中指一下子插入水中死死地卡住它。由于它全身光滑,沾满黏液,所以极易滑脱。为了防止意外,我一般都带一根钢条,朝它使劲抽去,这下它就老实了,规规矩矩等我收编了。当然,黄鳝也非任人宰割之流,它们有时也会发起有力还击。如果洞口有大堆的泡沫,说明这是一条怀孕待产的黄鳝,平日温顺的它这会儿就会咬人啦。一次,我就在探洞时被它狠狠的咬住了,条件反射将手退出,可黄鳝还不愿罢休,直接被我甩出洞外。而我的手指也被咬出了牙印,鲜血直流。我在想: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可以让她不顾一切,包括性命?其实很简单,这就是母爱的天性!母爱之所以伟大就源于此!那一刻,除了疼痛,还有内心的震撼!晚上,黄鳝都钻出洞来,赤条条地躺在田坝里乘凉,这时是我们出动的最佳时机。带上手电筒,轻轻悄悄地搜寻,一旦发现,只需用两块竹片做成的带齿状的夹子,又准又狠的一夹,它就无法动弹,只待被生擒了。记得有一次,第二天期末考试,我和大哥夜间出动去祸害它们,结果回来就遭了报应,被罚跪了2个小时,还好第二天超常发挥,才算幸免于难。等到稻子收割之后,包鸾坝万顷良田一览无余,清凉的风儿抚摸着我的脸颊,心儿也随之荡漾起来,新一轮的泥鳅歼灭站即将上演。细细观察,你会发现刚刚干枯的稻田里有很多小洞,这就是泥鳅的老巢。用中指顺着洞穴掀开泥土,肥美的泥鳅就蜷缩在那里瑟瑟发抖,无处可逃,只等光荣地献身人类美食事业,也实现自身最后的人生价值,美其名曰:死得其所,重于泰山。                                      40年弹指一挥间,沧桑巨变,河道更改,一切都变了从前的模样,但那些景,那些人,那些事都还历历在目,如在昨天。儿时的小伙伴都成家立业,家家户户的板壁房子土墙房子都变成了林立高楼,一切都在悄无声息地变化着,流逝着,也疏远着,陌生着……河里的鱼也越来越少,几近绝迹。据说这几年用电打鱼的来了一拨又一拨,络绎不绝,生意兴隆。用鱼药下毒的,一年也有几次,听说只需要一小瓶药剂,就可以从上游一直杀到下游,河中无论大小鱼,虾,蟹统统丧命。有几次,大家都看到沿途河中白翻翻的一片,不久就是刺鼻的死鱼腐烂发出的恶臭。这毒药威力之大,毒性之强,破坏性之大让人瞠目结舌,咬牙切齿。那投毒之人也算是丧尽天良,罪大恶极呀!好端端一条河就这样被毁掉了,除了愤怒,更多的是心痛与悲哀。田里也没有了黄鳝,泥鳅的影子,各种化学药剂成了它们活命的克星,也濒临灭绝。可悲!可叹!社会的发展,科技的进步,到底是人类的幸运还是灾难?如果进步带来的却是人类的退步,那科技发展的意义又何在呢?凡事皆有报应,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这才是天理!不是不报,时辰未到。难道那些曾经的旧时光,那些曾经鲜活的与我们一样的生命,就只能封存在记忆里,显现在睡梦中,出现在图册上,最终亲手毁灭在我们的手中吗?太多的追问最终都化作了无言,最后我只想说:尊重、敬畏才是我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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