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刻我要立即动身出发回到我出生长大的地方,那么我首先需要从如今住的地方坐公交到最近的地铁站,从地铁站坐三站路到达重庆火车站,坐上两个半小时的火车后,我会到达离家乡还有一个小时车程的小城。
从小城距离高速公路的地方坐上回去的小巴车,在崎岖蜿蜒的山路上摇晃近一个小时,就到了我出生的那个小镇。踏上小镇的水泥公路,有种终于到达地球地面的感觉,终于着陆了。我此刻坐在这里打着这些字的同时,已经在想象中感受到了那个来自家乡的地心引力。
如果是晚上到达,七八点的时候还好,小镇的人们还尚且醒着,街道上灯火正亮,很多的街坊邻居在散步,从那条主干道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穿过那些散步的邻居,小车、街边不多的树,再转一个弯,我就看见了自家的那一排平房。
屋前鲜红的阶梯经历了多年的风霜后推掉了颜色,我还深深地记得,弟弟从门前的阶梯上摔落下去,磕破了下巴,阶梯上流了好多血,记忆里的鲜红色是弟弟下巴上流的血。
我能感受到这个老屋子的空旷,里面的人曾经热热闹闹的住在一起,然后家里新添了一个小女孩,再慢慢地多了一个小男孩,里面每天都有许多的声音,大部分是家长里短的谈话,还有小孩子的哭声和笑声,有时候也有争吵的声音,还有小猫的喵喵叫声。这里曾经有着最凡俗的人间烟火气。两个小孩渐渐长大,然后他们离开了。两个大人也背上大大小小的行李离开了。老屋子一下子安静和空旷起来,只剩下两个老人。
如果此刻我走到了老屋的门口,会被这样的安静触动到忧伤起来。在很多年前,现在的老屋还不是这个样子呢。它经历了好多次的改造。据说这个屋子是妈妈怀着我的时候就开始了它的第一次改造,我没能亲眼瞧见它是如何变成我出生后就呈现出来的样子。
屋后面有条小河,后门朝西,每到黄昏,窗玻璃就被太阳照的明晃晃的。阳光照进屋子里,照着那张大木圆桌,照着摆在外面的梳妆台,所有物件的影子都安静的投在墙上,这是童年里一个可爱的黄昏。我还没有长大,所有的故事都藏在角落里。
沿着屋里的阶梯往上爬,在第二次改造前,那个阶梯还是很陡很窄的,慢慢爬上去,正对着爸爸妈妈的卧室,往右拐就是一块供我们走路、对方东西的空地,客厅的门开在面前的右手边,里面简单地摆放着一台长虹电视机,两边是竹制的长椅。